綿水流出了紫岩山後,便分成了數股,在成都平原的最北麵形成了一個扇形的衝積麵。源源不斷的綿水,在這個扇形衝積麵上縱橫流淌,灌溉著萬頃良田沃土,膏潤著大片的稻穀莊稼,少雨不旱,大雨不澇,使這裏成了蜀國最為富庶的地區之一。
在這個由綿水形成的碩大的扇形衝積麵的東北邊緣,坐落著蜀中的名城——綿竹。綿竹乃兩漢時設置的舊縣,因其地濱綿水、周圍多竹而得名。綿水的正流在其城東奔流而過,綿水之外便是鹿頭山。
諸葛瞻沒有接納黃崇“占據西山,與魏軍隔涪水相峙”的建議,率領著八千兵馬退回到綿竹。他把糧草軍資囤積在綿竹城內,令一員偏將帶領著一千兵士守城,而把大部分兵馬駐紮在鹿頭山上,準備迎戰鄧艾。
對諸葛瞻的這種部署,黃崇當即又提出了異議:鹿頭山既不高又不險,而且背靠著綿水,不適宜屯兵;倘若鄧艾派兵將迂回到鹿頭山背後,卡斷綿竹城與鹿頭山之間的聯係,駐紮在鹿頭山上的兵馬就要麵臨著饑餓的威脅。為此,他再三建議諸葛瞻,放棄鹿頭山,退回綿竹城,與魏軍隔著綿水相峙,待其兵馬饑餓難忍時,再殺出城去,將其擊潰。
黃崇這種沒有辦法的辦法,又一次遭到了諸葛瞻的拒絕。據諸葛瞻猜測,魏軍從江油關經左儋道長途奔襲涪城,道路艱險,行軍困難,必定人困馬乏,占據涪城以後,一定要休整三五日,方可進軍綿竹。所以,他一麵遣人去成都催促冬衣,一麵令兵馬在鹿頭山上養精蓄銳。他以為,待鄧艾率軍趕到這裏時,他的將士已經穿上了冬衣,兵馬也已養足了精力,他可以用溫飽之兵去對付鄧艾的饑寒之兵。
可是,諸葛瞻這一次卻失算了:
綿水:水名,即今綿遠河,發源於今四川綿竹與茂文交界處的九頂山,上遊今稱深溝,其正流流經綿竹後彙合亭江(洛水)、毗河為沱江,在瀘州彙入長江。紫岩山:山名,在綿竹西北。
綿竹:地名,綿竹縣的治所,故址在今四川德陽黃許鎮。綿竹地處成都平原的東北邊緣,東據綿水,河外即鹿頭山脈,為成都之屏障,越此而西,即無險可守,故自古為軍事要地。當他率軍退回綿竹的第二天,鄧艾也率領著兵馬尾隨而來。鄧艾的大軍突然出現在鹿頭山下,令諸葛瞻吃了一驚,急忙帶著黃崇、李球、張遵和諸葛尚登上了鹿頭山頂,去觀看魏軍的營寨,尋找破敵之法。
就在這時,諸葛瞻發現魏營中擁出了一支兵馬,正向鹿頭山下開來。不久,把守寨門的偏將跑過來稟報:“魏將鄧忠、師纂領兵到山下討戰,並且口出狂言……”
把守寨門的偏將話還沒有說完,早已氣壞了一旁的張遵。自從在涪城中了鄧艾的誘兵之計、大敗而逃以後,張遵的心中就憋著一股子氣,暗暗地發誓:一定要生擒活捉鄧忠,以雪兵敗涪城之恥!現在他聽說又是鄧忠前來討戰,不由得義憤填膺,不待諸葛瞻開口,就迫不及待地說:“衛將軍,末將前番在涪城誤中了鄧艾老兒之奸計,丟城失地,損兵折將。為此,末將寢食不安,羞愧難言。今番鄧忠又前來討戰,末將願領兩千兵馬殺下山去,活捉鄧忠,刺死師纂,以增我士氣,滅敵威風!”
“張將軍莫性急。”黃崇趕忙上前勸阻著張遵,“兩軍已經相遇,大戰必不可免。張將軍報仇雪恨之日、大顯神威之時,已為期不遠,何必如此性急。”
張遵報仇心切,按捺不住。他不滿地瞅了黃崇一眼,再次懇求著諸葛瞻:“衛將軍,魏軍十分猖狂,咄咄逼人。我軍如不打掉其囂張氣焰,挫折其狂妄之氣,難以穩定軍心,增添鬥誌,對今後作戰極為不利。請衛將軍三思。”
“張遵言之有理。”諸葛瞻點點頭,頗有同感地說,“魏軍連下江油、涪城,狂妄之極,若不教訓他們一下,難以遏製其猖獗之氣勢,無法樹立我軍取勝之信心!”
黃崇見諸葛瞻之言與張遵之語如出一轍,不由得暗自焦急,連忙婉言相勸:“衛將軍,魏軍遠道而來,孤軍深入,糧草不多,援兵無望,正欲與我軍速戰速決,我軍切不可輕易出戰,投其所好!以末將之見,我軍宜先避其鋒芒,據山寨堅守不出,待其糧盡草絕之時,再與其進行決戰。請衛將軍稍安勿躁,靜等決戰之良機。”
近幾天來,黃崇的見解每每與諸葛瞻相左,使諸葛瞻心中大為不快,以為黃崇是以年長自居,小瞧於他。他有些不悅地瞥了黃崇一眼,對張遵說:“此次出戰,幹係重大,隻許汝取勝,不許汝戰敗,一定要打掉魏軍之銳氣與狂妄!”
“末將遵令!”張遵信心百倍地說,“此次出戰,若不能取勝,末將甘願提頭來見衛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