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李青鸞早已和隨同青衣少女來的幾個大漢交上了手。
馬君武意在脫身,不願久戰,看青衣少女劍招精奇,纏鬥下去,不是短時間可分勝敗,心裏一急,施出追魂十二劍中連環三招,“起鳳騰蛟”、“朔風狂嘯”、“霧劍雲收”三刻回環猛攻,淩厲無匹,直似風雷進發。
追魂十二劍威勢非同小可,青衣少女被迫得連連後退。馬君武迫退敵人,一個騰步躍到李青鸞身側,出後一劍,震飛一個大漢手中單刀,低胄對李青鸞道:“跟著我闖出山口。”
李青鸞點頭一笑,右手劍“分花拂柳”,青芒閃閃,向幾個圍攻大漢製去,幾個大漢,早就被李青鸞劍光迫得心慌,此際被馬君武內力震飛一個手中單力,如何還阻得李青鸞住?
長劍過處,三人紛紛退避,李青鸞趁勢一縱,躍出去一丈多遠,和馬君武一起如飛而去。
那青衣少女模劍呆立山口,看兩人背影消逝,長長地歎息一聲,回頭對幾個大漢說道:
“你們去通知鄭局主一聲,就說人家已經闖出了山口,叫他暫回洞庭湖去吧。”說罷遙自上馬,一抖韁繩。獨自向李青鸞和馬君武去路追趕。
幾個大漢看青衣少女粉臉上冷若冰霜,哪裏還敢開口多問!瞪著眼看她縱騎而去。
且說馬君武和李青鸞一陣急步,回頭不見有人追來,才放慢了腳步。李青鸞抬頭看天,陰霾四合,不禁叫道:“武哥哥,要下雨了。”一語甫畢,狂風陡起,接著一道閃光,雷聲大作。馬君武打量四周形勢,不過出了東茂嶺三四裏路,距嶽陽還有一段路程,看天色驟變,大雨大即,不由皺著眉答道:“這附近一望野坡,四無村舍,恐怕我們要遭雨淋了。”
李青鸞搖指東方笑道:“你看那麵森林中,隱透屋角,我們先到那裏避一下雨好嗎?
馬君武順李青鸞手指望去,果見一裏外幾株大樹環繞之中,隱見有一排屋脊透出,便點了點頭笑道:“你很細心,要不然,我們恐怕要被雨淋成落湯雞了。”說話間,幾滴黃豆般大小的雨點兒,已落在兩人的臉上。
馬君武喝聲:“快走。”兩人都展開迅捷無匹的身法,一會兒工夫已進叢林,看那林中房舍,原是一座久絕香火的廟宇,門漆剝落,亂草雜生,殘瓦斷簷,異常淒涼,幸好大殿房頂還是完好如初,神案後幾座高大神像,法身殘損,已分不出供奉的是什麼尊神。兩人剛進大殿,外麵已大雨如注,雷似連珠,風若海嘯,這場雨在暴已極。
馬君武和李青鸞坐在殿側一角,看雨出神。忽然她轉過頭向著馬君武問道:“武哥哥,你是不是真有藏真圖?”
馬君武搖搖頭笑道:“沒有。”
李青鸞歎口氣道:“這些人真是不講理,你沒有藏真圖,他們為什麼還要找我們打架呢?”
馬君武聽她問得天真,不禁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李青鸞瞪大眼睛又問道:“怎樣?我說得不對嗎?”
馬君武笑道:“我沒有說你不對呀。”
李青鸞滿臉迷惘,看著馬君武,秀目中含蘊著兩眶淚水,慢慢把頭靠在馬君武肩上,道:“我知道,很多事我都不懂,隻要你能告訴我,我就會用心學的,將來我大了,什麼事都會明白,那我就不再問你了。”
馬君武遇上這樣一位嬌稚的師妹,很是為難,看她一臉纏綿淒然神情,不覺心動,伸手輕攬她嬌軀,低聲慰道:“你傷心什麼呢?我決沒有嘲笑你不懂的意思……”
李青鸞轉過靠在他肩上的臉兒,滿臉淚痕問道:“那我問你話,你為什麼要笑我呢?”
馬武輕拂著她秀發答道:“那不是笑你,而是覺得你說的話好笑,他們都希望從我們身上追出藏真圖的下落,所以就處處截住我們。”
李青鸞眨眨眼睛道:“那他們太笨了,你既沒有藏真圖,他們截住我們有什麼用?”
馬君武道:“他們準備擒住我們做人質,好逼著我師父交出藏真圖。”
李青鸞又問道:“這麼說,藏真圖是在玄清師伯那裏?”
馬君武笑道:“這個我也不大清楚。”
李青鸞滿意地笑笑,又把頭靠在馬君武肩上。殿外風聲狂吼,大雨傾盆,殿裏卻是春意盎然,李青鸞依偎馬君武懷中,柔肌軟滑,溫香襲人,任你馬君武心如鐵石,也不由心旌搖搖,周身俱覺有些異樣,低頭看李青鸞,柳眉舒展,星目微閉,麵露笑容,如花盛放,但意態之間,純潔已極,毫無異樣感覺。
馬君武本來想推開她,忽的心中一凜,暗問:她隻是發乎一片純情,倚我懷中。是一種很自然的舉動,我怎可對這樣一位純潔的孩子心存邪念,趕緊收斂心神,澄清雜念,一任李青鸞偎倚懷中。
驀地裏,雷聲中傳來一聲長嘯,馬君武推開李青鸞一躍而起,就這一刹那工夫,大殿外已有人笑道:“這場雨恐怕還要下上一二個時辰,你看大殿屋頂還好,我們先進去躲躲雨再說。”
馬君武急拉李青鸞躲到神像後麵,兩人不過剛剛藏好身子,殿門中一先一後進來兩人。
第一個道家裝束,黑袍椎髻,身軀高大,紫臉長須,環眼重眉,年約在五旬以上,肩上斜背一柄似劍非劍、帶有雙鉤的怪兵刃。第二個是位四十上下的中年儒生,此人白麵無須,方巾藍衫,腰中微微隆起,似是帶著軟兵刃。
兩人進了大殿,先把衣服上雨水抖去,然後對麵坐下。中年儒生先開口道:“三清現主也不是好惹的人物,那藏真圖必要經過一番慘烈爭奪,據我這兩天觀察所得,各方麵來的高人確實不少,實力最大的是天龍幫和華山、崆峒兩派,其他如武當、少林、峨嵋、青城等各派,雖也有弟子趕來,但他們主腦人物還都未到,自不足畏,可怕的還是華山派和天龍幫兩股,實力最大。聽說華山派八臂神翁杜維笙親率門下高手趕來,天龍幫海天一叟蘇朋海本人雖沒有來,但屬下紅、白、黑三壇主,都已到了湖湘,崆峒派來的什麼人還不清楚。”
那白麵儒生說到此處,略頓一頓道:“掌門師兄未到,憑我和師兄兩人的力量,似不足和天龍幫及華山派抗衡。”
那道人點點頭笑道:“三弟所處慮甚是,不過事情做法不同,天龍幫和華山派來人雖多,但他們主要人物都集中在三清觀,玄清道人劍術武學決不在八臂神翁杜維笙之下,他們去的人雖多,縱然可合力擊敗玄清道人,但如果想生擒,決辦不到,我們避實就虛,先擒住他的弟子,然後堂堂正正到三清觀去找玄清道人,以他弟子性命作質,我料他必定屈服,那藏真圖我們可以得到手了。”
道人話剛說完,殿外突然傳進來一聲大笑,接著殿門口出現一個童顏鶴發的老者,灰布長衫,白髯如銀,手握竹杖,含笑而入,進門後連混身雨水也不抖一下,兩邊眼神如電,望那道人和中年儒生笑道:“兩位雅興不淺,到這古廟裏談起來,令師兄沒有來嗎?”
兩人細看來的這老者,正是華山派掌門人八臂神翁杜維笙,心裏一驚,忙拱手作禮,齊聲答道:“掌門師兄忙於派中瑣務,過去很少下山,我兄弟山野閑人,經常在江湖上走動,不想在此竟遇上杜兄了。”
杜維至撚須笑道:“點蒼派自今師兄接掌門戶之後,聲威大振,這固是今師兄領導有方,但兩位輔助之力,功不可沒,老朽對你們點蒼三傑,素來敬佩,久欲拜訪,恨無機緣,此時此地,得通兩位,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了。”
黑袍道人接口笑道:“杜兄掌華山派門戶,俠名滿天下,這次大駕親臨湘北,不知有什麼事要辦?”
杜維笙掃了兩人一眼,冷冷笑道:“你這話問得可是出自內心嗎?兩位來意如何,難道還用我說不成?”
那中年儒生淡淡笑道:“大家湊巧罷了,彼此心照不宣,深究無益,杜老兄,我們還是談些別事吧。”
杜維笙接著說道:“這麼看起來,我們華山、點蒼兩派倒是有緣先會了。”
那中年儒生濃眉一揚,道:“杜兄彈指金丸,素有武林一絕之稱,也許我們點蒼雙雁這次有機會欽仰絕技。”
八臂神翁杜維笙哈哈一陣大笑,聲如龍吟,隻震得屋瓦作響,笑聲一範道:“點蒼三雁名滿江湖,老朽得會其兩,總算不虛湘北之行了,美中不足的,是令師兄沒有同來,不能齊會三雁,這一點老朽倒略感遺憾。”
黑格適人笑道:“這個大可不必,就是三雁聚齊,也不定要一一侍奉杜兄。”
八臂神翁杜維簽麵色一變,雙目神光閃動,說道:“這麼一說,老朽是一定要領教兩位武藝了。”
說到這裏,猛聞殿外傳來陣陣哨聲,八臂神翁杜維笙提竹枝步出殿外,仰天兩聲長嘯,和那哨聲遙遙呼應,一刹工夫,大雨中飛奔來兩個大漢,低聲對杜維空說幾句,八臂神翁立刻冒雨而去。
杜維笙剛走,中年儒生對那黑袍道人說:“杜維笙這老兒必是接了門下的報告,我們盯著他看看去。”
黑祖道人點點頭,站起來和那中年儒生一塊兒出了大殿,也冒雨追去。
馬君武和李青鸞躲在神像後麵,把三人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三人走後,李青鸞問道:
“武哥哥,剛才那三人也是找我們的,若是碰上了一定又得打架。”馬君武聽三人剛才談話口氣,知都是各派宗師高手,一旦遇上,恐怕非人敵手,還不知有多少強敵在暗中伺伏,目前處境,真是步步危險。想了一陣答道:“就在廟裏等到天黑再走吧,盡一夜工夫緊趕一程,隻要出了湘北,就擺脫他們包圍了。”
李青鸞是從不反對馬君武的意見的,兩人就在大殿上席地而坐。這陣雨直到初更過後,雲散天晴,已是臘月當空。馬君武帶李青鸞步出大殿,清光流輝中夜風微寒。兩人放開了腳步,不避泥水向前急趕,不大工夫,已走出十幾裏路,離開東茂嶺連綿高山,馬君武停住腳步,看李青鸞紅衣上盡是泥漿,不由笑道:“看,你要變成泥娃娃了。”
李青鸞答道:“我不是娃娃了,我長大了。”
馬君武笑道:“好,就算你大了,那你……”
馬君武話未說完,驀聞背後冷笑接道:“兩位雅興不淺,還有心情說著玩呢!”
馬君武回頭看,又是白天和自己在山口動手的少女,不過這時候已改穿一身黑色緊裝,玄布裹發,中級明珠,纖纖柳腰,束一條白繡花汗巾,足套鹿皮小劍靴,背插長劍,左腰掛一具鏢囊,輕盈曼立,兩隻大眼中秋波如電,脈脈注在馬君武身上。
馬君武看她似無惡意,笑問著道:“姑娘何苦步步緊逼我們,彼此素無仇恨,難道連一步餘地都不肯留?”
黑衣女淡淡一笑道:“我們、我們的,叫得很親熱,她是你什麼人?”
馬君武臉一熱,微溫笑道:“你說話要有點分寸,她是我師妹,你要迫得我沒路可走,馬君武也不是怕事的人。”
黑衣女格格一陣嬌笑道:“你凶什麼?分光劍法我已領教過了,要是真的拚上命,我不見得就一定輸給你,你師妹很漂亮,我也喜歡她。”
話答得不著邊際,馬君武還真是沒有辦法,瞪了人家一眼,轉臉對李青鸞道:“我們走。”
猛見黑衣女嬌軀淩空施出“八步趕蟬”輕功絕技,落在兩人麵前,笑道:“百裏以內,到處是攔截兩位的高手,要闖出去談何容易?”
馬君武怒道:“這件事不用你管,你要是不讓路,休要怪我硬闖!”
黑衣女臉上顏色一變,道:“你以為我真的怕你嗎?你打聽打聽,無影女俠蘇飛鳳怕過誰來?我好心好意通知你,你倒是越來越橫了。”說完話,麵色又變緩和,兩道炯炯眼神中,隱含無限柔情。
馬君武征了一下神,笑道:“如此說來,是馬某人錯怪姑娘了。姑娘自稱姓蘇,可是天龍幫蘇幫主的千金?”
蘇飛鳳滿臉驚奇地問道:“我沒有告訴過你,你怎麼會知道呢?”
馬君武心說:不過是聽長江神蛟一句無心之言,想不到這一猜竟猜對了。他心裏想著,嘴裏卻答道:“蘇姑娘大名遍傳遐邇,馬君武聞名已久,傳警盛情,留待日後報答,再見啦。”說畢,拉著李青鸞,急奔而去。
蘇飛鳳被馬君武拿話一扣,一時倒是不好再攔兩人,看他們攜手急走,背影兒逐漸消失在月光中,這位一向縱橫江南、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魔頭,此刻心中忽然湧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她抬頭望明月,清光溶溶,禁不住幽幽一聲長歎,心底裏翻起來一絲情愁,馬君武英姿瀟灑的姿態,在匆匆一見之下,已嵌入她苦心深處。
忽然間,她又似想起一件緊要的事,一蹬小劍靴,向馬君武和李青鸞去路追去。蘇飛鳳號稱無影女俠,輕身飛行術造詣特深,月光下直似一道輕煙流失。
且說馬君武拉著李青鸞一陣急走,轉過兩個彎,前麵有一片樹林,馬君武放慢腳步,繞壞而過,剛剛轉過一個林角,猛見路中間站著個骨瘦如柴、白須黑衫老者,手握蛇頭手杖,高立月光下動也不動,夜風吹得他的白須和黑衫飄蕩,看上去愈覺陰森森,饒是馬君武膽子夠大,也嚇了一跳,李青鸞更是嚇得把身軀直向馬君武身上倚靠。
馬君武定下神,拉著李青鸞想從路邊繞過,猛聽那老者陰森森一聲冷笑,說道:“我也懶得和你們兩個娃兒動手,隻要你們能老老實實地告訴我,那藏真圖究竟藏在什麼地方,我不但不加害你們,而且還可以護送你們離開湘北,天龍幫在水月山莊附近監視你們的伏樁,都被我點了穴道,要不然,你們早就碰上麻煩,不過在這嶽陽百裏以內,仍散布很多攔截你們的高手,就憑你們兩個娃兒,決闖不過,生死兩條道路,隨你們自擇一條。”
馬君武心裏暗想:“這瘦弱白須老頭兒看上去陰氣森森,兩眼中卻神光如電,口氣又很大,自然不是等閑人物。”
他心裏風車般打了幾轉,立時笑道:“藏真圖是什麼樣子,我都沒見過,如何能說得出它在哪裏?”
白發老者又一聲陰沉冷笑,道:“你說沒有見過藏真圖也許是實話,不過藏真圖落到三清觀玄清道人手中,也是千真萬確的事,你那牛鼻子師父可能不會告訴你……”
白發老者說了一頓,慢慢迫近馬君武,又道:“那我先把你們兩個娃兒活捉住當人質,再叫你牛鼻子師父以圖換人。”
馬君武退一步,曆聲答道:“你是什麼人,這樣狂妄……”
馬君武話未說完,老者一聲怪笑接道:“你還不配問我名號。”
一句甫落,遙聞長嘯傳來,月光下一個黑影捷若流星飄風,刹那工夫,已近三人,馬君武細看之下,暗裏叫苦,來的正是荒廟中所見的八曾神翁杜維笙。
杜維笙手提竹杖,先看那手握蛇頭杖的老者一眼,冷冷說道:“陳兄好長命啊,你倒是還沒有死?”
瘦老者皮笑肉不笑地答道:“好說,好說,杜兄的耳目很靈,你也聞風趕來,咱們緣分不淺,想不到在這裏會碰上頭。”
杜維笙不理瘦老者的話,轉頭看著馬君武和李青鸞問道:“兩位可是昆侖派玄清道長的門下嗎?”
馬君武在荒廟神像後麵,聽他和點蒼派權雁對話,知他是華山派掌門宗師,抱拳一禮,答道:“晚輩正是昆侖派門下,老前輩可是華山派的八臂神翁嗎?”
杜維簽聽了一怔,暗想這娃兒還真有點邪門,隻得點點頭道:“不錯,老朽就是杜維笙,你怎會認識我?”
馬君武思量目前情勢,不得不用拖延之法,笑道:“老前輩一派宗師,晚輩常聽家師談起老前輩的豐儀,家師和晚輩對老前輩都很敬仰。”
他幾句話說得杜維笙滿臉歡容,嗬嗬大笑道:“這就難怪了,老朽和玄清道友有過數麵之緣,華山和昆侖兩派都是武林中的正大主脈。”說至此,又轉過口氣問道:“風聞傳言,令師得到了藏真圖,可有這件事?”
馬君武知此刻如果說不知,可能要惹怒杜維笙,那就更不好辦,想了一陣,答道:“據晚輩所知,家師最近確得到一個精巧玉盒,不過盒裏是不是藏真圖那就不曉得了。”
杜維笙又問道:“令師已離三清觀,到哪裏去了,你知道嗎?”
馬君武未及答話,那瘦老者已暴喝一聲:“好啊!你敢騙我,我先打發你再說。”
話出招發,蛇頭杖“飛瀑流泉”向馬君武猛點過去。
杜維笙竹杖“攔江截鬥”架開蛇頭杖,同對冷笑一聲,道:“憑你蛇叟陳彪在武林的輩份,這樣對付一個晚輩,不怕叫人齒冷嗎?”
陳彪怒道:“你不要盡講好聽的話,你千裏迢迢跑到湘北,還不是為的要搶人家藏真圖?”
杜維笙大笑道:“這個倒是不假,藏真圖誰都想要,不過能得到手的隻有一個,玄清道人去處不明,他的徒弟正好做人質,昆侖派分光劍法和天罡掌馳名武林,你陳彪自信能勝得過昆侖三子嗎?依我說,不如你賣個交情,讓我把這兩個人帶走,也免傷和氣。”
陳彪陰森森他冷笑一聲:“杜兄說得很輕鬆,隻怕事情不如你所想的容易。”
杜維笙道:“怎麼?你真敢攔我不成?”陳彪一舉蛇頭杖道:“這倒不一定,你認為我不敢嗎?”
杜維笙大怒道:“那你就試試看!”右手竹杖一招“迅雷聲頂”迎麵劈下,陳彪蛇頭杖“腕底翻雲”架開竹杖,趁勢橫掃過去,杜維笙長笑一聲,縱身而起,竹杖展開快攻,隻見一團碧影,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向陳彪打去,要知杜維笙是華山派掌門人,一派宗師,武功自是不凡,此時又急欲求勝,出手怪招連綿,招招狠辣異常,別看隻是一支竹杖,在他手中,聲勢卻非凡響,上下飛舞,丈餘內勁風逼人。
可是蛇叟陳彪亦是江湖中出類拔萃人物,手中蛇頭杖自成一家招數,兩人二十年前就動過一次手,蛇叟敗在杜維笙的手下,陳彪認為這是畢生中的奇恥大辱,因此潛藏九華山中,苦苦研究武學,功力較二十年前精進很多。杜維笙七十一招伏魔杖法,天下武林名家很少能接他十招,此時一連搶了二十多招,竟是奈何蛇叟不得,不由大怒,青竹杖愈發攻打得迅猛無匹。
蛇叟陳彪一支蛇頭怪杖,也是奇招百出,縱揮橫擊,隱隱有風雷之聲。
馬君武看兩人越打招式越怪,杖風也愈來愈強,心知兩人由拆招換式,漸漸把內家真力貫在杖下火拚,此時,馬君武本可趁機逃走的,但這兩位武林罕見高手過招,攻拒之間,神妙異常,馬君武看得神往,哪裏還想起逃走的事?忽然,他覺得右側衣角有人牽動,心想必是李青鸞,隨手抓去,果然握到一支滑膩的小手,隻覺柔若無骨,軟滑似玉,同時幽香襲人,耳邊響起清脆嬌言:“你還在這裏發的什麼呆,還不趁機逃走,等一下還走得了嗎?”
馬君武聽出聲音,不似李青鸞,回頭一看,不禁羞得俊臉發熱,連忙鬆了握著人家的一隻手,紅著臉,呐呐地講不出話,原來那人不是李青鸞,而是無影女俠蘇飛鳳。
馬君武本想說幾句告罪的話,但蘇飛鳳卻脈脈含情地看著他微微搖頭,馬君武神誌一清,也感覺目前處境危險,乃轉頭看著李青鸞。這位嬌稚丫頭,見剛才攔路的黑車少女此際正一臉溫和神色,站在她和馬君武之間,心中覺得奇怪,正想發問,馬君武已拉著她的手,低聲道:“不要說話,我們快走。”
蘇飛鳳用迷惘的眼光,看著李青鸞被馬君武拉入林中。馬君武對李青鸞的親切樣子,令無影女俠心裏不由自主生出一絲-恨,轉看杜維笙和蛇叟陳彪,已打到緊要的關頭,雙方都用內功真力發招互拚,周圍數丈以內,潛力激蕩迫人,蘇飛鳳看雙方功力都達這等威勢,心裏暗暗吃驚,如再不乘機逃走,要等他們一分勝敗,再想走就不容易了,說不定會因馬君武的逃走,遷怒自己身上,誰知她心念剛動,杜維笙已發覺馬君武走了,大喝一聲,竹杖橫掃,逼開陳彪的蛇頭怪杖,左掌呼的一聲,打出劈空掌力,一股強勁罡風猛向陳彪劈去,這一聲直似江河潰堤,力道何止千斤。
蛇叟陳彪知道如果硬接這一記劈空掌勢,雙方就得立判生死存亡,隻得縱身一拔,淩空而起,避開掌勢,一陣急猛勁風,直撞入身後林中,罡風過處,斷枝紛飛。
八臂神翁杜維笙一掌打出,逼開蛇更陳彪,人卻橫裏一躍,攔住蘇飛鳳的去路,冷冷問道:“你這女娃兒是什麼人?剛才那一對男女哪裏去了?”
蘇飛鳳心裏暗想:馬君武剛走未久,如要告訴他去的方向,憑此老腳程不難追上,這人武功卓絕,世所罕見,看樣子足可和自己父親海天一望蘇朋海一爭短長,他要是追上,馬君武自是凶多吉少,一時間她心中湧出愛和恨兩種味道,沉吟良久,答不出話。
杜維笙見黑衣少女隻管沉思,不答自己問話,怒道:“難道你這女娃兒也是昆侖派門下弟子嗎?再不答我的問話,可別怪我老人家欺侮你們後輩了。”
蘇飛鳳回頭一看,陳彪橫著蛇頭杖攔在身後。八臂神翁和蛇叟陳彪拚了半天命,卻因馬君武乘機溜走而敵意全消,一前一後擋住了蘇飛鳳。
無影女俠蘇飛鳳看看情勢,心知無法逃脫,定下神,淡淡答道:“我也是在追尋昆侖派門下弟子,看你們兩人打得很熱鬧,所以在旁觀戰,現在你們不打了,我也該走啦。”說罷,緩步向前走去。
杜維笙乃一門派宗,見蘇飛鳳對自己毫無禮貌,輕輕鬆鬆答了幾句話,就想走,不由燃起怒火。
杜維竺冷笑一聲道:“好橫的女娃兒,你走得了嗎?”說完右掌一推,一股潛力通去。”
蘇飛鳳轉身,避讓開掌勢,她在海天一叟百般愛護下長大,一向驕縱,哪受過別人的欺侮,明知不敵,亦不服氣,翻腕抽出長劍,揚著柳眉兒厲聲答道:“你攔我去路,是何用心,你要再不讓路,我可要硬闖了。”
八臂神翁杜維笙一聲大笑道:“好大的口氣,你試試看能不能闖得過去。”
蘇飛鳳嬌叱一聲,長劍橫掃,杜維笙左掌打出“手揮琵琶”,彈力震劍。蘇飛鳳剛才見過他劈空掌的威力,心知長劍如被他內力彈上,不撒手就得傷腕,立時沉腕變招“鐵騎突出”。劍風下擲,斜劈他的雙腿。杜維笙袍袖一拂,膝下彎曲,腳不移步,隻覺颯颯微風,人已逼到無影女俠蘇飛鳳身側、右手握竹杖始終不動,左手運勁若鋼,“揮塵麈談”,又向長劍拂去。八臂神翁杜維笙要保持他一派掌門的身份,不肯出手向蘇飛鳳還擊,隻想用內功震飛她手中的兵刃。
這一來,無影女俠蘇飛鳳占了不少便宜,長劍展開蘇朋海傳授的絕技,刹那間冷芒如電,連攻了二十餘劍。
杜維笙原想在三五招內必可震飛她手中兵刃,哪知對拆了二十多招,仍是沒有震飛那長劍,蘇飛風劍術已得海天一叟十之七八,除了火候不夠之外,劍招卻是精奇絕倫。
八臂神翁杜維笙看這少女劍招變化捉摸不定,竟看不出是何門派,頗覺奇怪,天下各門派以劍術見長的為武當、昆侖、峨嵋三派,但這少女劍路卻出三派之外,以自己身份而論,讓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兒家,在手底下走了二十幾招不敗,麵子上實在有點過不去,何況還有蛇叟陳彪一旁觀戰,心裏一急,呼、呼、呼,搶攻三掌。蘇飛鳳如何能抵受得住杜維笙深厚功力?三掌猛攻,宛如波翻浪湧,逼得無影女俠蘇飛鳳後退了一丈多遠,但她驕縱成性,哪肯就此服輸,一咬牙,手中長劍“挾山超海”,又猛撲上去,杜維笙見她如此倔強,也動了真火,心想:不給她點苦頭嚐嚐,她是不會停手。左臂行氣運功,力貫左掌,等劍鋒攻到。
蘇飛鳳猛覺長劍被一股潛力吸住,脫手欲飛,心知不妙,再不撒手丟劍,就得傷及右腕,隻得一鬆手,三尺長劍若斷線紙鳶,飛到七八丈開外才力盡劍落。
無影女俠蘇飛鳳丟下長劍,立時從鏢袋中取出一枚燕子追魂鏢,玉腕揚處,帶著嗚嗚怪叫,向八臂神翁杜維空打去。這燕子追魂鏢,其形如燕,左右各有純鋼做的燕翼,鋒利如刃,比起真的燕子還要小很多,腹有機簧,立即激射而出,而且這種暗器的手法,也和一般暗器不同,出手後不走直絲,而成弧形取敵,由上向下曲落,或左右繞飛攻敵,全由發鏢人的打法操縱。
蘇飛鳳被杜維空震飛手中長劍,急怒之下,打出燕子追魂鏢,鏢出手如巧燕翻飛,帶著怪叫,向八臂神翁權維笙頭上落去,饒是杜維笙見多識廣,也認不出這怪器的來路,看來勢緩慢,由上麵盤旋下降,離頭頂七尺左右,猛然直線下落,快速異常,月光下寒芒耀目,疾逾電閃。
杜維笙早有防備,左掌一揚,打出一股罡風,燕子追魂鏢吃他內力一震,斜向右側落去,但腹內機簧也吃這內力震動,口藏毒針激射而出,一絲細如發絲的銀線,一閃而至,杜維笙內功精純,目力超人,看出有異,立時應變,縱身逼到蘇飛鳳身邊,怒道:“好丫頭,竟使用這種歹毒暗器,今天我非好好懲戒你一頓不可。”話出口,掌隨著劈去。
蘇飛鳳第二枚燕子追魂鏢還未及打出,杜維笙強猛掌風已到。八臂神翁杜維笙這次出手不已不留情,無影女俠自知和他功力相差懸殊,不敢硬接,一仰身“金鯉倒穿波”,後退一丈多遠。
杜維笙如影隨形,跟蹤而至,右手並食中兩指直點風府穴,蘇飛鳳吃掌力震得血翻氣湧,哪裏還能閃避,眼看八神翁杜維笙兩指就要點到無影女俠風府穴上。
突然間兩條人影破空而下,人落地雙掌齊出,掌風颯颯,勁道奇猛,八臂神翁杜維空顧不得傷敵,縱身一閃,避開掌風,定神看去,距自己七尺遠近,並肩站著兩人,都是五旬開外的年紀,全著一身黑眼勁裝,一個腰圍軟索三才錘,上個背負青鋼日月輪,兩人都是江湖上極負盛名的人物,背著雙輪的是天龍幫紅旗壇壇主百步飛鈸胡南平,腰圍軟索三才錘是黑旗壇壇主開碑手區元發。
胡南平搶前兩步,扶住蘇飛鳳搖搖欲倒的身子。
區元發卻冷冷說道:“好威風啊!好神氣啊!一派掌門宗師,竟對一個年幼的弱女施辣手,你八臂神翁還有什麼臉見天下英雄?”
杜維笙聽得臉上一熱道:“我幾次問她姓名,她都不說,隻管連下辣手,我一直用一隻左手對付她,兩位不信時,可問問在旁觀戰的陳兄,你姓區的出口傷人,難道我還怕你不成!”
區元發冷笑一聲道:“太客氣,咱們誰也用不著怕誰,天龍幫早晚要鬥鬥你們號稱武林九大門派的高人。”說罷,仰起臉一陣狂笑。
胡南平扶著蘇飛鳳走幾步,低聲問道:“你運氣看看,是不是受了內傷?”
無影女俠依言運氣後,搖搖頭道:“不要緊,還沒有傷到內腑。”
胡南平放下了心,轉過臉看杜維笙滿臉怒色,正望著開碑手區元發暗用內功,凝視斂氣,腳踏丁字步。好個百步飛鈸,心知兩人都在潛運功力,準備火拚,知道一發之勢,都是兩人畢生功力之所聚,不分生死,決難停住。他為人陰險,心機深沉,不願在此重要時刻,多作無謂之爭,一上目光,站在兩人中間笑道:“兩位且慢準備動手,聽我胡某人一言如何?”
杜維笙、區元發都已到蓄勢待發境界,聞言各斂功力,四日一齊注視胡南平。
胡南平對區元發道:“杜兄雖然震傷蘇飛鳳,但他不知她是我們幫主的愛女,好在蘇姑娘也未受重傷,就目前情勢而論。不宜就此動手。”說罷一陣大笑,複對八臂神翁道:“杜兄彈指金丸絕技,獨步武林,區兄和小弟都是久仰大名,好在我們幫上有柬邀武林九大門派來此切磋武學的心意,這場武林盛會為期當在不遠,到時不但可以領教杜兄的華山派各種絕學,而且其他八大門派中高人也要出席,彼此切磋有日,何必急在一時?我望兩位還是免了今夜這場爭執吧。”
八臂神翁杜維空一橫右手青竹杖,笑道:“貴幫主有此雄心,那是再好沒有,我們華山派定當全力促成這場盛會早日實現,至於今夜誤傷貴幫主愛女一事,老朽的確事前不知,兩位見著貴幫主時,請代致歉意。”說罷,長嘯一聲,如飛而去。
當杜維笙走後,百步飛鈸胡南平轉身對蛇叟陳彪道:“你是玩長蟲的老兒,臭架子倒是不小,我們幫主派人去找過你三次,你都避不見麵,今晚上既讓我和區兄碰上,你還有什麼話說?”
陳彪笑道:“想要我加盟貴幫不難,但必須得先讓我瞧點顏色,蘇幫主既然能使兩位拜伏,當然手段非凡,不過我姓陳的一向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等我親會到蘇幫主後再說,反正我三五年還死不了,急個什麼勁呢?”
區元發冷笑道:“你倒是真敢說出這種大話來,再讓你練個五十年,也接不了幫主十招,不信我先陪你走幾招試試。”
蛇史陳彪兩道眼神似電,盯在區元發臉上笑道:“這樣說起來,區兄也是接不下貴幫主十招了?”
開碑手區元發又一聲冷笑道:“天龍幫中五旗壇主,哪一個都不比你姓陳的差,也不過隻能和幫主走三招五式,難道你那幾下子,還自信比我強嗎?”
陳彪麵色一變,冷笑道:“好,姓陳的半年之內,必去貫幫親向蘇幫主領教,我現在沒工夫和你鬥嘴,咱們老朋友犯不著動手過招,再見吧。”說罷,也轉身而去。
那蛇史陳彪走後,胡南平問蘇飛鳳道:“你見過玄清道人的弟子嗎?”
無影女俠蘇飛鳳想了一會,答道:“我已見過一次,隻是我截不住他,被他脫梢逸去,玄清道人可還在三清觀嗎?”
區元發搖搖頭道:“那牛鼻子早走啦,你怎麼會和杜維笙動上手呢?”
蘇飛鳳素知五旗壇主,以紅旗壇主胡南平最陰沉,心計最多,黑旗壇主區元發脾氣最壞,手段最辣,如果告訴他們馬君武和李青鸞的方向,馬君武必要吃苦頭,不說吧,那藏真圖是父親夢寐以求的奇寶,姑娘左右為難,想了半晌,還是沒有說出實話來,淡淡一笑道:
“我今天在東茂嶺山口碰見了他們,昆侖派的劍法很凶辣,我打不過他,被他闖過去逃走了,我追到這裏,見那姓杜的和姓陳的兩個人在打架,我就站在旁邊看熱鬧,不想他們見了我就停手不打啦,硬指我是昆侖派門下弟子,那姓杜的就和我動上了手。”
胡南乎聽完話,轉臉對區元發道:“據我想,玄清道人已趕赴浙南括蒼山去了,他如果真尋到《歸元秘笈》,就是捉到他徒弟,恐怕他也不肯以秘笈換人,倒不如我們回去勸幫主,盡出五旗壇高手趕到括蒼山去截他。玄清道人老謀深算,他決不會把藏真圖交給徒弟,就是捉到他徒弟,也無大用。”
蘇飛鳳笑道:“胡壇主說得對極啦,兩位最好就立刻回去對我爹說,免得讓別人搶了先著。”
區元發點點頭,道:“那你就和我們一塊走吧,目前湘北一帶各門派高手都有,你脾氣又壞,一言不合,難免要和人動手,要是你受了委曲,叫我和胡壇主如何向幫主交代?”
蘇飛鳳抿著小嘴道:“我不怕,你們先走吧!見著我爹時,就說我半個月後就可以回去啦。”說罷,也不待兩人再答話,撿起被杜維笙震飛的長劍,兩三個縱躍,走得沒有了影兒。胡南平、區元發知她刁蠻慣了,再說她也不會聽,隻好由她自去。 吉林小說網www.jlgcyy.com為您提供新仙鶴神無彈窗廣告免費全文閱讀,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