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黑夜給了我黑色眼睛,我卻拿它用來尋找光明。”這不是無奈,這就是人性的抉擇和堅韌;這更不是背叛,這就是利用資源追求價值最大化。追求幸福就是一個人活著的全部意義。
越往山上走山勢越陡峭,望見冰舌的時候迎麵就是一道高達三四十米的懸崖。“這上麵怎麼可能有雪狼雪狐?”欣君嘀咕,對新君的剛才的說法開始懷疑。但現在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如何跟上新君的步伐,雖然自己的手還在新君的手心裏緊握著,但欣君能感覺到新君的疲憊,就如同那種強弩之末的感覺,任何從一側吹過微風,新君隨時都有可能應聲而倒。爬山登峰是一項極其殘酷的運動,這一點都不假,雖然這一路走來,新君總是在合適的時候為欣君找一塊可供休息的地方,平整光潔的巨石,舒坦如地毯般的苔蘚叢。雖然這些即便是在山道上最普通最常見的,但欣君能感覺到剛才新君說“咱們休息一會兒吧”的時候,新君的體力還是旺盛的。“他怎麼越往上爬體力就不支?”欣君非常納悶。
“我看你的汗都快把你濕透了。”欣君氣喘籲籲地說。其實,到這個時候欣君也好不到哪兒去,汗就像在傾盆大雨裏澆了一番一般,內衣汗嘖嘖的黏在身上,讓欣君非常難受。
“嗬,爬山就這樣,更何況這是一座雪山,咱們要爬的高度是四千二百米。體力,耐力,大氣的含氧量,還有咱們步幅都會影響咱們爬山的速度。”新君已經脫下衝鋒衣夾在腋窩下。
可是,新君的舉動欣君不敢模仿,即便欣君的外衣下麵還穿有線衣內衣。“我絕對不能在男人麵前喪失女人應有的矜持,內衣已經濕透了,把婀娜曲線直接展示在新君麵前……羞死人了。”想到這兒,欣君說道:“剛才你就不應該拉著我,這下可好,咱們還能爬上雪線上嗎……趕緊,坐下來休息會兒……逸翊,我快不行了,心髒都快要跳出了。”說著,欣君還沒等新君給自己找一塊幹淨的,可供自己放穩屁股的地方,就一屁股坐在路旁的土堆上。
新君也好不到哪兒去,隨隨便便往一堆礫石上一坐,順勢就躺了下去。一邊大口喘氣,一邊說道:“不拉你怎麼行……要不是我在下麵拉著你,估計這會兒你就坐在山下的石頭上……遙遙遠望我往山上爬。馨兒,山上空氣稀薄,這一路走來你們女人的耐力優勢就體現出來了……但是,還剩下最後百十米……你要分配好體力,登上冰舌你就會發現來這一趟非常值得。”新君不是第一次爬雪山,他知道最後一段才是最艱難的曆程。
“逸翊,我還是想靠著你,好好休息一會兒再說。”欣君乞求道。
“不行,休息時間長了,你的腿腳就會酸麻,更加邁不開了。緩口氣就起身,那怕走三四米再休息都行。”新君說著就起身挪到欣君身旁,伸手又要拉起欣君。
“別……別這樣。我真的不行了,心跳得很快,汗也濕透了,你就讓我再休息一會兒,行嗎?老公。”也不知道這一個“老公”是欣君故意為之,還是為了安撫新君的情緒?這是欣君自己主動超越禁令。“逸翊,你叫我老婆我是不可能答應你的,我也絕對不可能叫你‘老公’的。‘老公’這個詞對我來說就是噩夢,我不可能從一個噩夢裏逃出來又掉進另一個噩夢。”這是欣君曾經說過的話,新君記得清清楚楚,也就是說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新君是不可能聽見欣君嘴裏會喊出一個“老公”的,除非遇到緊急情況,或者……厄運降臨。
“不行,現在必須起來,這是挑戰極限,你越想休息就越危險。”新君的態度非常堅決。當然,新君也非常清楚欣君也曾說過這樣說過:“逸翊,你不要逼我,在我認為合適的時候我也會叫你‘老公’的。”現在新君非常冷靜,倆人正在遭遇……一種精神在支撐著,是直視目標的挑戰,一旦安逸於現狀,就會渾然倒塌,欣君也會黯然失色。
“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是爬不動了。”欣君在哀求。
這是毅力和耐力的考驗。放棄,現在就該抬腳下山?或者做最後的努力?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新君也茫然。要說眼前的山坡不算太陡,路雖然遠一點,但穿越在冰漬石中抬頭就能望見冰川,而且今天的天氣不錯,溫和而且沒有一絲變天的跡象,那就沒有理由放棄。新君大吼一聲:“申請無效,現在必須給我站起來。”爬雪山,尤其是登臨無人攀爬過的野雪山,最可怕的是弄出響動來,雪崩會在不知不覺中發生,還沒醒過神,就有可能從山頂迎麵撲將下來。但,眼前的這座雪山其實就是一座沉睡上萬年的古老冰川,雖然也有一層厚厚的雪,但那是冰槽上麵的封頂。這冰舌下麵其實就是堅硬的冰層和湧潮澎湃的暗河。距離冰舌斷層百十米,倆人四周已經能隨處可見那些破碎的冰塊,它們就像頑強的雪蓮花,潔白而又固執。
“你這個法西斯,毫不講理,毫無人性。”欣君破口大罵。欣君沒有學會熟練應用“老子”,或者“格老子”,或者更加難聽下賤的詞彙,所以罵人也不像罵人,充其量就是發泄一下不滿情緒。
“馨兒,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可要動真格的了,超越紅線也在所難免的。你可想好了?”新君戲虐道。
“你敢……算啦,我還是自己起來吧,你現在這麼不講理,我上了賊船就下不來了。”在新君的拉扯下欣君也站起了身來。
雪山是神奇的,就像一座菩薩塑像端坐在山腰裏,潔白的冰舌從山頂直掛下來,就像是菩薩的衣襟在空中翩翩起舞,天空是蔚藍色的,山石是靛藍色的。站在冰舌中部就像是站在一條潔白的哈達上,山有型,英俊挺拔;冰有樣,從腳下狂奔而下,遇上斷崖戛然而止。
“逸翊,你冷嗎?”欣君在驚喜之餘問道。
“有點,隻是汗突然下去了,汗襟就黏在皮膚上,難受死了。我這就把外套穿上。馨兒,你冷嗎?要不把這件衣服你也披上,剛才上山的時候你穿的太厚,回汗後就感覺異常地冷。”新君說著就要把手中的衣服披在欣君身上。
“別動。”欣君大叫一聲,邊說邊往後退縮。
“怎麼了?”新君有些吃驚地問道。
“你的腳下有情況,趕緊下來。逸翊,不要再站那兒了。”欣君說著一把拽起新君就往自己身邊拉去。冰上是不敢用力的,腳下滑溜異常,就是平常在冬天的道路上碰到薄冰,人走在上麵都要小心翼翼,更何況欣君腳下的是萬年陳冰。新君和欣君從冰麵上溜了出去,就聽“啪”的一聲,滑倒在冰舌與冰漬石的交界處。
“馨兒,你到底看到了什麼?”新君扶著欣君從地上爬了起來,連忙問道。
“也沒什麼,你不是一直在提醒我要注意冰下暗河嗎,我剛才看見你腳下的冰層是暗青色的,我就怕你有危險。嗬嗬,也是和你開一玩笑,結果成了這樣。”欣君笑道。
“我與新君倆人就這樣他講故事,然後我走進去了,在故事中說說笑笑,真真假假,也在不知不覺中我變了一個人。原先,我是一個不願說話的人,就算天塌下來我都會選擇悶聲不響,更何況對他……可是,我的變化他還是發覺了,首先在他對我不公的時候我會選擇和他吵架。過去我們倆也經常吵架,吵得不夠那就打,我打不過他,但是我撕扯住他不放,他也沒辦法。有一次他甚至拿著菜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眼睛一閉伸出脖子。我想好了,我就要讓他下手,用我最後一滴的血喚醒他的良知。”坐在成天殿前麵的欣君是輕鬆的,說話間已經換了好幾種表情。
“你真的不怕?”我問道。
“不怕?那是假的。淩誌,這些話我跟新君也說起過,你們倆還真的不是一路人,新君聽到這些話,他是非常冷靜的,他說那個人是不可能真的會劈下來,因為他也不想失去自由。我在他眼裏是沒有任何價值的,除了我是孩子他媽以外,在他眼裏我還不如那些站街頭的他隨手一招就能喚來的女人。”欣君苦笑道:“可是,你剛才的表情卻告訴我,你就是一個青瓜蛋子,沒有生活積累,就不可能準確判斷當時我在想什麼,他在想什麼……我能不怕嗎?淩誌,那可是一把被我磨得白晃晃的,風吹斷發的菜刀。我們源西人嗜好羊肉,我經常拿它劈羊骨頭……就那樣眼睛一閉就能一了百了,那‘好死還不如賴活著’怎麼來說哩著,那會兒我隻是一時衝動。就在那次雪山之行之後,我的原則就是隻動嘴,絕對不動手。動手我是弱者,動嘴講道理,甚至破口大罵,我是女人,擅長的就是這些。嗬嗬。”
我不知道欣君到底在新君與那個男人之間怎麼周旋,當然我也不想聽到這些。這些都是欣君過去的生活,用欣君的話來說:“我不在乎你的過去,但並不等於我不想在意你的過去,隻要你能給我一個未來,讓我真的像公主一樣,不,這天底下的公主太多了。我隻做你的女人,一個偎依在你身邊的唯一女人。”這話應該不是欣君說給我聽的,它隻屬於新君,我多少有些嫉妒,甚至——刺耳。但,這些話實實在在存在著,就像現在裝模裝樣端坐在香案後麵朱棣的木偶泥胎,他的意圖真的是看不上民間工匠雕塑的真武大帝嗎?笑話。
“淩誌,你可能想象不到下山的難。上山容易下山難。上山的時候我還能被新君拉上去,可到下山的時候,連新君的腿肚子都在顫抖。你說你們男人怎麼會是那樣?”現在的欣君是開心的。
“我該不該乘這個機會給她講明白我的想法?我不能生活在新君的陰影下,新君是新君,我是我,欣君也隻是欣君,不能因為曾經有新君,她就不能再有其他生活?”這讓我特別猶豫。但是,在我還沒有決定怎樣給欣君表白的時候,欣君又一次向新君那邊傾斜過去。
下山就像在巨石間攀岩,朝前走一會兒就會發現此路不通,必須立即回頭,或者攀上巨石再探尋其他的路。“這些事都是新君在做,我是他領上山的,他就得負責把我安安全全送下山。”欣君全然不顧忌她身邊還有我,依然目不斜視地說道。
雖然迷失在雪山腳下的巨石中,其實在新君心中他還是有打算。下山,不就是朝山穀中的草原那個方向走嗎?遊走在巨石中間的新君一點都不怕,唯一能讓他擔心的遇到雪狼,或者雪山上的其他猛獸,譬如雪豹雪熊。腿肚發抖,那是正常的生理反應。“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再走不出巨石陣,今晚要離開這片山穀的打算要泡湯了”。走著走著,新君突然擔心地說道。
“嗬嗬,逸翊,我又不怕,有你這樣一位正人君子,就算咱們今晚在山下再露宿一夜我也不怕。”欣君已經非常開心了,畢生第一次爬這麼高的山,居然還是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而且還是一座從來沒想過的雪山冰川,這可是與萬年前的自然界的遺跡在對話,也不可能用“歡喜”,或者“驚喜”這些簡單的詞能概括的。
“馨兒,你真的是這麼想的?”新君問道。
“我為什麼不能這樣想?反正是你在帶路,要是真的走不出去,或者你故意把我帶到這亂石迷宮裏……逸翊,我知道你最清楚。”欣君目前隻享受著被新君寵愛的感覺。“那個女人不希望被人疼著愛著?是個女人,都想過被自己男人疼愛的生活。”
“那我還真的不走了,咱們就留在這巨石裏,說不定往後有爬山探險的,還能從咱們身上找出梁山伯祝英台的傳說也說不一定。”新君雖然心裏麵擔心,但是他的心裏非常有數。這是下山之路,再怎麼難走,怎麼難尋出口,現在自己和欣君都在朝山下走,也就是說離開巨石的時間就是說話間的功夫。果不其然,當新君再一次爬上一塊巨石的時候,他就發現不遠處就是綠茵茵的草原。但,新君不想告訴欣君真相,帶著戲虐的口吻驚呼道:“馨兒,看來咱們真的要成梁山伯與祝英台了,咱們還走不出去啊。”
“別得意,逸翊,你可別忘了我隻是在你的故事裏,你要是想入非非,非要在這迷宮裏不出來,那你一個人好好逛遊著,我要走了。”欣君一聲喝棒,當頭給新君一個打擊。
“馨兒,你真的就那麼討厭我?”新君不解地問道。
“不是,我都已經叫過你老公了,怎麼可能……”欣君不想直接回答新君的問題,但是現在隻能把自己的底線再次觸碰,否則她真的害怕會讓新君失去那一點渴望。
“馨兒,既然這樣,我就是想拐你來給我殉情,難道這樣也不行嗎?”新君還真的有點生氣了,氣衝衝地說道。
“逸翊,你要尊重我。不要說現在我真的離不開孩子,就算我做了決定,你也不能這樣胡說八道。當然,我也相信你一定能說到做到,因為你也是一個非常認真的人。要不是這樣,你也不可能走進我的心,我也不可能走進你的故事裏。”這一次欣君是一臉的嚴肅,甚至有些生氣的神態。這樣,新君也是無可奈何。
新君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道:“那好吧。馨兒,既然你決定了,我也就不再說什麼。現在,我就拉你上來,至於你到底會做什麼決定由你。我,你唯一的逸翊,絕對不脅迫馨兒做她還沒做最終決定的事。”新君的話是非常傷痛的,要不是一陣風從巨石間橫插過來,估計欣君也要流淚了。
雪山頂上堆起一塊蘑菇雲,陰沉沉的,好像隨時要從冰川上滑下來,也有隨時吞噬新君和欣君的可能。“要變天了。”新君嘟囔道。
“逸翊,你的心機太多了,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怕。”爬上巨石,欣君也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
“馨兒,咱們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你看見雪山頂上的那片雲了沒?大山裏的天就像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陰晴無常,暴雪,雞蛋大的冰雹說下就下。再說,咱們還要趕到山下停車的地方,還得走一個多小時。”新君一改剛才戲謔的臉色,嚴肅地說道。
“那你還不趕快拉著你的愛人飛奔?”欣君嘟著嘴巴,責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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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姐,你們為什麼要固執在巨石中?”對於新君帶著欣君在巨石陣中滯留,我認為新君是有意為之。男人嘛有企圖是正常的,而且欣君長得算是比較漂亮的女人。不,欣君是精致女人。想到這一點,我心頭的醋意大發,臉色也有些發青,我想告訴欣君,新君其實並沒有她原先認為的那樣好,就算現在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但新君是有陰暗的企圖。
“嗬嗬。淩誌,在巨石中間迷失也罷,平平安安順順當當下山也罷,在世間遊走難道就不該有共同麵對困難的準備?就不該有解決問題的膽識嗎?我想新君之所以把我帶進那個迷宮,就是要讓我在試探我能不能與他一起在絕望和困苦中掙紮,讓我感受一下絕望與驚喜。當然,走下坡路,應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是你要從容易的事中走出來,堅持把最簡單的事做好,也不是一件特別艱難的事。迷宮一樣的巨石灘,我一個人是沒有勇氣去闖的。可是我的身邊有新君,他是男人,真也罷,假也罷,他都是一個敢作敢當,敢於承擔責任的男人,他和我之前遇到的男人的不同。這也許才是最重要的。”欣君的回答讓我再一次回到從前,一無所有,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我不如新君,至少現在在欣君的眼裏就是這樣。
斧天峰本來就是一座孤立巍峨的山,亂石林立,奇駿險拔,在它如梭般的頂峰整出一塊可供建廟修殿的地方本來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成天殿下麵還有八座其他大殿。新君的判斷有一定的道理。這斧天峰的九真牌坊真實意圖就是對老百姓意願的踐踏和蹂躪,顛覆和篡改。
行走在草地上,新君和欣君又發現了一個新問題,他們發現現在走的不是上山的那條路。這是一道深凹的山穀,山穀中間還有一條河,而且要想從山穀裏走出去也很困難。
“馨兒,看來咱們還得爬上山梁。”新君說道。
“還爬山?逸翊,你就饒了我吧,我實在沒力氣跟著你折騰了。”欣君有些抱怨。畢竟是女人,舒舒服服,平平坦坦地走出去才是欣君最想要的。
“可能不行。馨兒,你看前麵山穀,河道是彎彎曲曲的,周圍都是懸崖峭壁,咱們越往前走水量越大,而且這種河水流湍急,人根本站不起來。”望著山穀,新君有些擔心地說道。一般雪山都是河流的發源地,從開始隻有一小股消雪水開始,一路彙集其他溪流,朝山下衝去,在山腳下已經一條變成沸騰的河,越往前走河水還要彙集更多的溪水,到那個時候它的身軀已經不是一般堤壩就能阻擋抗衡的,那需要一座山。所以,彙集成江河的洪流就具備了摧枯拉朽的力量,咆哮著,怒吼著,猙獰著。
“逸翊,你是怎麼想的就怎麼帶路吧,我跟著你出來的時候隻帶了一雙眼睛,把腦袋忘家裏了。”欣君不願去考慮那些問題。這是新君的故事,雖然現在有了欣君,但根源還是在新君那裏。
“咱們上山的時候是從左邊山梁走的,還是在右邊?”新君不想獨自解決問題,現在他與欣君倆人就是一個團隊,協作要比武斷的命令更加重要,隻要欣君有一個小小的建議,最後的結果也是兩個人一塊兒來承擔。當然,拍板的還必須是新君。
“左邊吧,我記得上山的時候咱們是從冰川的左側爬上去的。不過,你帶我上山的時候我全部注意力……我也忘了。”欣君不願把所有的話都說的清清楚楚。其實,與新君在一起,雖然能讓欣君體驗到不一樣的生活,安全而又刺激,信賴而又心潮澎湃,還有一點全身心都能放鬆的踏實感。但,欣君不想把這些當作遠離現實的生活。
“冰川左側,那咱們現在就得爬上右側山梁。”新君說著就抬起胳膊把欣君從一個一米多高的石頭上抱了下來。
新君的雙臂是強健有力的,抱起不足百斤的欣君也是輕輕鬆鬆的。抱下來就不同於剛才隻是牽手,這是有身體接觸的舉動,欣君雖然一百個不樂意,但隻能如此。當欣君彎腰伏在新君的肩膀上,一股暖流從欣君的心頭驟然湧出。“這就是我需要的臂膀,我未來的依靠,強健有力,堅實擔當。”話到欣君嘴邊,但她不敢說出口。從石頭上下來,欣君最後說的還是:“逸翊……放開我吧,我自己還能走。”
新君帶著欣君朝右側山梁走去。山坡是自然形成的褶皺,山路崎嶇,新君依然拉著欣君的手。從山穀底下走到山梁上看起來容易,認定一個目標,沿著自然坡度上的羊腸小道直溜溜地走過去,根本不用爬坡,往前走上一段路就能到山梁上。但走起來就與先前的設想大相徑庭。首先是山坡不是一麵坡,好幾麵坡形成的溝溝坎坎,走著走著就偏離了目標。
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後,新君突然發現新的問題,連忙對欣君說道:“走下坡真的沒有意識,咱們明明走的是一條水平線,但等當咱們爬上另一道山坡才知道我們走的就是下坡路,要爬上山脊,還得一番努力。馨兒,咱們這樣走不行,往後要趟的溪水多不說,而且咱們在山穀裏麵很容失去目標,從現在開始咱們要往山梁上爬,站在高處目標清晰,且不容不易走彎路。”
對新君說的話欣君有點生氣,作為經常遊蕩在山野的人,這些問題他應該能提前想到,為什麼帶著自己走一路困難重重,問題也是越來越多。她冷眼望著新君的眼睛,嚴厲地警告道:“逸翊,你是不是故意把我往溝裏帶,老實說吧,你到底有啥企圖?”
“企圖?我能有啥企圖?要是真有的話昨天晚上我就做了,何必要繞一個大彎,累成吐舌頭的狗才做其他事。馨兒,每一座山都是不同的。我承認我是經常遊山玩水的一個人,可咱們今天爬的是雪山,而且還是沒有其他人來過的野雪山。野雪山就意味著沒有可供咱們利用的任何資源,包括選擇進山的路線,以及任何可能發生的意外。當然,你是從來沒有爬過山的人……馨兒,你不要著急。你先聽我說,你們源西那些土包包本來就不是什麼山。山是什麼?山就是形態萬千,千變萬化,就是我們的每一個場景不同的挑戰。所以,像我們這些遊山玩水的,一般都不去那些熟悉的,或者別人玩過的山。每一次出行都要有一個非同凡響的感覺,這不僅是因為陪你一起爬山的人不同,或者是爬山的路線不同,更重要的是我們想去麵對那些不可預測的未知。這種感受和想法不是我一個人的,這是大家的普遍想法。”新君沒有給欣君說話的機會,滔滔不絕說了一大堆欣君預料不到的理由。是的,新君有很多機會選擇來做想要做的事,可新君沒有去做,這倒不是新君不想去做,或許還有其他原因。新君隻是信守承諾,與人單獨相處,尤其是與異性相處,展示的不僅是個人素養,更多的是信念和夢想,曆練和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