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背詩大會(2 / 3)

傍邊的張顯潤這時不高興的責怪道:“劉小姐乃此中貴人,我等能見一麵已實屬難得,肖主事又何耐不住性子做急,不行,你去對麵胡同先坐坐吧!”。

對麵?對麵不是私館嗎,這小子在罵我!說我急著要幹那事.......

我氣狠狠的看看張顯潤,越看他那張不可一世的臉就越有氣,本想回他幾句,但一想,先讓他得意吧,爬得不高哪能摔的更狠,一會,定要他好看。

等了大概小半個時辰,千呼萬喚的劉小姐終於出現了,當她帶著丫鬟進門我就看清楚了,老熟人啊!但她卻好像不認識我一樣,抱琴見禮後從容的坐在案前,妙漫道:“諸位大人想聽哪一曲?”。

“全憑小姐的意思”張顯潤生怕劉小姐少看她一眼,湊到最前座裝蒜道。我一看他那副正人君子的假樣子就感到惡心,也不知道是誰天天圍在吏部尚書趙南星的身邊,如狗一樣。(趙南星本來是在天啟三年才就任的吏部尚書的,但在他之前是誰坐這個位置老頭真不知道,也隻好把他提前上位了)

劉小姐點頭,“那好,小女就為諸位來一首尊師的《秋閨曲》”說罷,劉小姐手按琴弦撥弄道:芙蓉露冷月微微,小陪風清鴻雁飛;聞道玉門千萬裏,秋深何處寄寒衣。

這首馬湘蘭的《秋閨曲》我很早前就學過,寫的是馬湘蘭思念王稚登那點事。這對可憐的鴛鴦屬實不怎麼幸運,人過中年才相遇相知,當時馬湘蘭二十四歲,認識了三十七歲但一直未能高中的王稚登,馬惜王的才華,便在一畫作上題道:一葉幽蘭一箭花,孤單誰惜在天涯,自從寫入銀箋裏,不怕風寒雨又斜。

王稚登當然能明白馬湘蘭的心思,也想與她在一起,但又覺得自己都三十七歲的人了,依然無位無職,前途茫茫,很難給馬湘蘭帶來幸福,便故意裝作不解詩中的情懷,隨意地收了畫。但馬湘蘭卻以為王稚登不願意接受自己,暗自傷心了好些日。可她又無法忘卻王稚登,於是,兩人仍象好朋友一樣密切交往。

後來,京都大學士趙誌皋舉薦王稚登參加編修國史工作,王稚登以為幸運降臨,意氣風發地準備登舟北上,去奔前程。心裏還盤算著:等到在京城有所發展後,再回來接馬湘蘭同享此生幸福。馬湘蘭心情複雜地為他設宴餞行,她既為王稚登的離別而傷悲,又為他的得意而歡喜,悲喜交加,不知所以。王稚登稍稍透露了一些將來要與她共榮的心意,但馬湘蘭限於上次的隱傷,沒敢接口把事情挑明,隻是暗暗在心中種下了希望。辭行席上,馬湘蘭百般叮囑,依依不舍。並席賦了一首“仲春道中送別”詩相贈。

酒香衣袂許追隨,何事東風送客悲,溪路飛花偏細細,津亭垂柳故依依...........

不想,這次王稚登進京並不得意,因宰輔徐階手下一批文人的排擠,他雖然參加了編工作,卻盡派給他一些打雜的事,他忍氣吞聲,日子很不好過。勉強撐到歲末,看到實在無什麼前程可言,索性收拾行裝,铩羽而歸。

王稚登回江南後,不願再麵對一片癡情的馬湘蘭,索性把家搬到了姑蘇,以絕與馬湘蘭相守終生的念頭。但馬湘蘭卻依然是一往情深,當她打聽到王稚登失意而歸,連忙趕到姑蘇去安慰王稚登。此後每隔一段時日,王稚登總要到姑蘇住上幾天,與王稚登暢敘心曲,卻始終沒有發展到嫁娶那一步。不知情的人都不理解他們那種特殊關係,隻當他們兄妹之類的親戚,許多人還把馬湘蘭誤認為姑蘇人氏。

歲月便在這種清淡如水的交往中流逝,不知不覺中,過去了三十多年。這三十多年的日子,馬湘蘭除了偶爾去姑蘇作客外,便是這樣度過的“時時對蕭竹,夜夜集詩篇,深閨無個事,終日望歸船。”

到老年時,馬湘蘭生活的很痛苦,從她的詩作裏就不難出她的哀傷,那正是:深院飄梧,高樓掛月,漫道雙星踐約,人間離合意難期。空對景,靜占靈鵲,還想停梭,此時相晤,可把別想訴卻,瑤階獨立目微吟,睹瘦影涼風吹。

聽著劉小姐的歌,我從頭到尾回憶著馬湘蘭的一生,她為王稚登付出了一生,就象一朵幽蘭般暗自飲泣,悄悄吐芳。王稚登七十壽誕時,她抱病趕到姑蘇,為王稚登舉辦了隆重的祝壽宴會,宴會上,她重亮歌喉,為相戀三十餘年的王郎高歌一曲,王稚登聽得老淚縱橫,羞愧難當。在姑蘇盤桓了兩個月後,馬湘蘭返回金陵,已是心力交瘁,油殘燈將熄。不久的一個午後,已有預感的馬湘蘭,仔細地沐浴更衣,然後端坐在“幽蘭館”的客廳中,悄悄地走完了她五十七歲的人生。

這就是‘秦淮八豔’馬湘蘭的故事,說她是奇女子一點都不為過。

“哎——!”劉小姐的曲音剛落,有人就跳出來裝蒜,隻見張顯潤一副死了老婆的傷心樣兒,可惜道:“我隻歎,才女月嬌(馬湘蘭的別名)她早生了幾十年,要是生在如今,哎——!”。

我看機會來了,馬上挖苦他道:“生在如今又如何,難不成你想當王稚登第二?”。

“你說什麼!”張顯潤聞言爆起,看那樣兒攥著拳頭想打我,但他馬上又恢複了常色,擺起姿態輕哼道:“我乃大明朝堂堂六品主事,企是王稚登可比”。

我並沒理會張顯潤在說什麼,而是觀察起劉小姐是神色,看到,在張顯潤說出那句不敬與王稚登的話語時,她輕輕的皺了下眉,但不知為什麼卻沒發作。這人,上次我隻是叫了一聲好,她就給我甩臉色,如今卻又隱忍了起來。看來,她也是看人下菜碟,見了文化人也要裝幾分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