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現場的氣氛極為尷尬,張顯潤怒視著我,但我卻不理他,而直勾勾的盯著劉小姐在看,態度傲慢,直看的那劉小姐都不敢再抬頭了,低首望琴,很不自在。
“咳!”有人咳嗽了,不用說這是在提醒我注意君子的形象,但我不吃這一套,繼續盯著劉小姐看。心想,讓你給我裝,你不認識我沒什麼,但我今天就當作認識你!
“肖兄,肖兄?”呆板的宋誠哲輕聲提醒我。
我轉頭看看他,笑道:“宋兄無需見怪,我與劉小姐日前就見過,隻是她好像沒認出我來”。
“哦?肖兄與劉小姐早就相識?”宋誠哲驚訝道,“那怎麼....”。
劉小姐這時也不好再裝,起身與我見禮道:“肖先生別來無恙”。
“還好,隻是自從與姑娘一別,肖某朝思暮想,夜不能昧”我故意提高聲調,恨不得全‘守真舍’的人都聽到。
我這一句話本沒什麼,但聽到個別人的耳朵裏卻變了味,而且還是酸味。張顯潤斥責我道:“劉小姐垂青與你,你應懂得自珍,怎可拿到人前來賣弄!”。
看來,他一定是誤會我和劉小姐那個過了,瞧他那樣子,雙眼噴火,一定是在恨,那個深得春香的人不是他吧?
“張主事....”劉小姐的麵子當然不厚,她咬著牙不高興地說:“如之天下,還沒有一人能解開蔓兒的心思,主事不可亂說,我與他......”。
“她與我沒什麼,你們都誤會了”我端起茶不緊不慢接過劉蔓兒的話茬,放在茶盞時,我正看到劉蔓兒那一雙要殺人的眼睛緊盯著我。我笑問她:“劉小姐,我們之間卻是無事吧?那你怎麼不解釋解釋?”。
“登徒子!你休要妄語!”劉蔓兒的彎眉豎了起來,倒比平常漂亮了許多,尤其眉間緊瑣著的幾道暗紋,畫龍點睛般襯托起她那一雙美目,內含淚花,好不漂亮。
我要的就是這效果,越描越黑,你劉小姐想讓我說什麼我就說什麼,小情人之間當然要有配合默契,不是嗎?
見劉蔓兒動了真氣,我裝作無奈,低下頭不再說話。在旁人看來,還以為我是在為剛才說漏嘴而自責,其實我是在暗暗發笑,並慶幸心中的怨氣終是出了,讓她瞧不起人,上次見我是個白身就欺負我,如今,我可是大老爺了,我看她能把怎麼樣。
“煞風景!真是大煞風景!”‘考功清吏司郎中’周遊突然開口,並不滿的望著我,“我等是來聽劉小姐撫琴論天的,你怎可....”。
“對對對,我們聽琴”有人附和道。
如此,眾人重新落座重入情景,又聽了劉小姐的一通琴後,張顯潤發難道:“如此良宵應舉詩為伴,我等做詩如何?”。
不出所料,在場的幾個人除了宋誠哲外都擺明了要我難堪,紛紛拍手稱好,他們私底裏都掛著害我的心,但臉麵上卻絲毫不露。張顯潤朗聲道:“我先來,諸位且聽....”。
雲蠟沁黃梅,兒時結瓣回;五枝蟾下影,一色水之湄;開境憑誰度,心幽唯子癡;快春今報早,樂亦莫思歸。(網友寫的,老頭拿來用用)
張顯潤這詩做得不錯,他人到是有才學,隻是心思不怎麼正。此時隆冬將過,他借梅花詠情卻也貼切。但,他的樣子使人討厭,吟完詩後還挑釁般的望了我一眼,問:“肖兄以為如何?”。
“不錯,張主事大材”我奉承他一句,他竟以為我怕了他,刁難道:“肖兄來一首如何?讓我等也領教一下,陛下與魏公公都賞識的高材”。
媽的,我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專挑出魏忠賢那個死太監說事,怕我不夠丟人。但我並不怕他這一套,什麼做詩,對我來說隻不過是‘背詩’,從前在課堂上我又不是沒背過,不要說一首了,就是十首八首我都沒問題!
“好!我也來一首”他們都沒料道我會如此爽快,見我答應,張顯潤突然又說:“肖兄做詩不錯,但必須已花為作,不可另尋”。
好嘛,這是怕我提前做假,給我上套套來了,逼著我作‘花詩’,這....
左右巡視,我突然道:“諸位且聽——!”。
我寬步走到劉小姐的桌前,也不會理她望我的憤恨神情,單盯著桌上的一盆雪白海棠,點頭道: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
月窟仙人縫縞袂,秋閨怨女拭啼痕。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妙!真是妙!好一句‘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如將這海棠說活了一般!”詩作一出,宋誠哲首先拍手稱快,感動的一塌糊塗。看的出,他完全被曹大家(曹雪芹)的手筆所征服,回味其中。久久不能自醒,磨磨叨叨也不知道說著什麼。
當然,驚訝的人絕不止是宋誠哲,但我現在隻想想看劉小姐的表情,隻見她在我念詩時就神情大變,從驚駭到沉思不停的轉變,估計她怎麼也想不明白,我這個‘流氓’怎麼又突然變詩仙了。而且,曹大大這詩的最後幾句另有深處,經我念來,就好像是在對她求問一樣,那正是: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劉蔓兒,你想明白了沒?再等,可就是老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