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好!好!好!好你個孫得功,既然如此,我自會把話說明”。我轉身喝道:“帶上來!”。
身後的大雁早就等著,應聲後將手一揮,四個兵士從城下築樓中押出一人,那人遍體磷傷深埋著頭,被架上來後推到垛口前。
我對城下問:“孫將軍,你可認得此人?”。
孫得功看了看,不在乎道:“認得又如何?”。
“認得就好”我指住那人,對城上城下的兵士們道:“五日前,就是此人,孫將軍身邊的親信驛兵,李茂林,進城便喊金兵將至,明軍已敗,擾得城中軍心、民心不可收拾,致使流民如潮,皆盡奔山海關而去。王大人和熊大人惜民,無奈,隻得引軍保護流民先行入關,待民安後,再引軍折返支援廣寧。這就是事情的原本,根本沒有經撫具逃之事,更沒有我殺巡撫,獻城投敵的猜測!此點,城上軍士皆可作證”。
我望了望城上那如標杆一樣林立整齊的兵士,繼續道:“反倒是這李茂林,可疑頗多,他身為信兵,竟將萬分緊急的軍情呼之與市,憑此點就不得不讓人懷疑,於是我將他拿了,嚴加審問,這一問.....”。
我望著城下的孫得功,見他麵露急切的神色,似是想說什麼,我搶先大聲道:“這一問,才問出了好事!此人言,孫將軍已與後金賊酋私通,商定擾亂廣寧軍心,活抓王巡撫邀功!”。
我扯住李茂林的頭發,惡狠狠的瞪著他,他的一隻眼睛已經被萬正用鐵刺戳瞎,滿臉血汙。嚇唬道:“你說!說有無有此事?”。
李茂林害怕道:“是,都是真的,大人饒命”。李茂林淒慘的號叫聽的我都跨下發冷,真不知道萬正怎麼下得了怎麼重的手,將他治成這樣。
這邊不說,再看城下,李茂林一承認,城下大軍頓時炸開了鍋,議論四起,孫得功和幾個親信看在眼裏急在心頭,他仰頭大罵:“肖雲憲!你血口噴人!虧本將軍當初還從王巡撫刀下救過你的性命,你,你陷我與不義!”。
我笑笑,心說,孫得功這次該服軟了吧,但也我這時也絕不能把他逼急眼了,自己人打自己人還是萬萬要不得的,城下的不說,城上的人能理解嗎,太傷元氣了。
我便說:“孫將軍言的是,我也覺得李茂林的話說不可信,我想,他一定是被後金奸細收買了,挑撥離間。您說是不是?”。
氣急敗壞的孫得功正要發作,聽了我的話急道:“對!我早就發現此賊子形跡可疑,隻是一直未能抓到真憑實據,肖大人快幫我殺了他,已泄我心頭之恨!”。
“好!”我極爽快的回道,一推李茂林道:“來人,拉下去砍了!”。
李茂林聽聞我要殺他,馬上叫了起來:“大人!我說的句句是實啊,孫得功早已和金人媾和,你答應過不殺我的,你答應過我!”。
大雁等人一擁而上,將想要反抗的李茂林按住。李茂林見我鐵了心要殺他,便對城下破口大罵:“孫得功!我服侍你十年餘,雖這次忍不住刑供了你,但你也不應如此絕情,你這個小人!你個小人!”。
讓李茂林一喊,城下的孫得功越發怒不可竭,剛想回罵,他身邊的參將鮑承先忽然上前耳語了幾句,他又道:“肖大人刀下留人!我要親自審問這個奸細,已辨清白!”。
我探出頭裝作未聽清楚,問:“什麼?清白?好好,本官這就為將軍討回清白”。
我轉身喝道:“還不快砍了!將賊首扔下去,給孫將軍討清白!”。
大雁在我的眼色示意下馬上明了,從身旁軍兵的腰間拽過長刀,任那李茂林如何叫喊,手起刀落將他人頭砍下,殷紅的血液噴灑一地。
砰!隨著李茂林的人頭落下城,孫得功的臉色比豬肝還要難看,城下眾軍更是議論紛紛,說的無外乎都是孫得功殺人滅口的猜測。
“孫大人,您的清白已辯,且往南關廂駐守吧,不時我便命參軍高邦佐前去勞軍,所需所要,您盡說便是!”我手指南城,態度堅決。
此時的孫得功正在望著眼前的人頭發愣,聽了我的話緩緩抬起頭,咬牙道:“既然本將的清白已經證實,肖大人還是先開城的好,大軍勞苦極需修養,且傷者繁多。您即便不信我,還信不過出生如死的他們嗎!”。孫得功的馬鞭一掃,身後的二萬人盡在其指掌之間,其中卻也有不少帶傷裹布的傷兵,紛紛望著城頭上的我。
我猶豫著,很擔心再這樣下去會激起城下兵士們的不滿,到時候,孫得功就可以借題發揮,重提我懷有私心,投敵作亂的舊事。到時候,孫得功造反的說法怕是就要變了,他很可能會說,我逼得他不得不反。要是如此,我對朝廷如何交代。
這時,萬正領著五百‘神機營’趕到,行動整齊的登上了城頭,有了這些手拿鳥銃鐵軍做伴,我放心了許多。對城下軍士高聲道:“不是我肖雲憲信不過大家,實是擔心軍中還裹夾著後金奸細或李茂林的同黨,我肖某一人死無得說,但廣寧城的安危關係到國家社稷,遼東大略,容不得半點閃失。諸位試想,從三岔河口到此一路幾百裏,那沙領之地早就囤有敵軍重兵,可你等這一路過來為何暢通無阻?弓馬嫻熟的女真騎兵又為何不隨後追殺?這…這不得不讓肖某我起疑!是,我不應這樣猜忌你們,你們為國流血犧牲,九死一生才重回到大明壁壘,堅城廣寧,我是應放你們進來犒賞安撫。但請恕肖某,不能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