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回 毒龍夫人(2 / 3)

楊夢寰回顧了童淑貞一眼,道:“師姊不可造次。”

童淑貞已然揚起劍勢,準備出手,聽得楊夢寰喝叫之言,隻好停下手來道:“這女人武功不弱,留著終是禍患,師弟何以不讓我借此機會,取她性命?”

楊夢寰歎道:“咱們若是這般殺了她,她死的難以瞑目。”

童淑貞道:“敵勢強大,雙方實力不均,師弟還存君氣度,豈不是要自取敗亡麼?”

楊夢寰道:“她是受人欺騙,才甘心和咱們為敵,這情形又得另當別論了。”

隻聽那黑衣女冷笑一聲,道:“我如想取他之命,此刻他早已橫屍當地,還等到你趕來救他麼?”

童淑貞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望著楊夢寰道:“師弟,此言可是當真麼?”

楊夢寰心暗道:我如說她胡說八道,童淑貞必將一劍把她殺死,此女雖然裝束詭異,不似正道人物,但她如此武功練來不易,如若把她一劍殺死,那是未免太過可惜,何況她乃受人煽動而來,是非皂白未分清楚,縱然要殺她也該讓她明白內情之後再殺她不遲。

但此刻形勢不同,實無法解說清楚,隻好說道:“不錯,她如想殺我,小弟隻怕難以支撐得如此之久。”

童淑貞眉頭聳動,輕輕歎息一聲,道:“如是她真有如此能耐,那是更該殺她了,但師弟一生正大光明,君行徑,我如殺了她隻怕師弟心難安。”

那黑衣女突然歎息一聲,陡然一收內力。

雙方正在相持不下的當兒,那黑衣女於陡然收了內力,楊夢寰收勢不及,內力排山倒海一般的直撞過去。

隻見那黑衣女整個身體飛了起來,憑空打了幾個跟鬥,摔到一丈開外。

楊夢寰長長籲一口氣,拂拭一下臉上的汗水,站起身,行到那黑衣女身前。

隻見她雙目緊閉,蜷伏在地上,口鼻間,鮮血淚淚,傷勢十分慘重。

楊夢寰長長歎息一聲,道:“如是她不冒險收回內力,我們這般相持下去,定要個玉石俱焚之局,她決然不會受到如此重傷……”

語聲微微一頓,道:“有勞師姊,看看她的傷勢如傷?”

童淑貞應聲走了過來,還劍入鞘,蹲下身伸出右手,按在那黑衣女前胸之上。

隻覺她心胸跳動甚慢,內腑顯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足足有一盞熟茶工夫之久,童淑貞才緩緩收回左手道:“她傷的雖然很重,但氣息尚未全絕,”

楊夢寰流目四顧一眼,道:“那就再勞師妹把她背回鄧家堡去……”

崖淑貞道:“師弟一定要救她麼?”

楊夢寰道:“她如不突然收回內力,豈會受到如此重傷……”

童淑貞接道:“那是她因為怕我出手傷她之故。”

楊夢寰道:“唉!無論如何,她不是敗在小弟手,咱們自是應該救她。”

童淑貞道:“師弟一定要救她,也不該帶回鄧家堡去。”

楊夢寰道:“為什麼?”

童淑貞道:“師弟為人,雖然但坦蕩蕩,君胸懷,但樹大招風,名大招謗,武林忌你之人,日夜都在想法破壞你的名譽,他們不能殺了你,卻可以在口頭上傷你,你如把這位姑娘帶回鄧家堡去,豈不是予人口實麼?”

楊夢寰輕輕歎息一聲,道:“唉!師姊說的不錯。”

童淑貞道:“你現在究竟準備如何安置她?”

楊夢寰道:“隻要使她傷勢轉好一些,能夠自行調息,咱們就可以不用管了。”

童淑貞道:“如果她以後仍然和你為敵,你豈不是自找煩惱。”

楊夢寰微微一笑,道:“殺了她也許更將激起她數十個屬下的拚命之心。”

童淑貞道:“好吧!離此不遠處,有一座荒涼的土地廟,咱們到那廟裏去吧!”抱起了那黑衣女,大步向前行去。

楊夢寰隨身後而行。

行約五裏,果然到了一座荒涼的土地廟。

這是一座很小的廟,似已久年沒有香火,神案上積塵盈寸,神像亦都殘缺不辨。

童淑貞當先進入廟,放下了那黑衣女,道:“師弟要怎麼為她療傷?”

楊夢寰道:“還得師姊相助,快扶她盤膝而坐。”

童淑貞道:“你要用內力助她打通經脈要穴?”

楊夢寰道:“正是如此。”當先盤膝坐了下去,運氣調息。

童淑貞扶正那黑衣女的身,使她盤膝坐好。

這時那黑衣女仍在錯迷狀態之下,已無自主之能,必得童淑貞雙手扶著她的肩頭,才能坐穩。

楊夢寰經過一陣調息,精神大見好轉,伸出右掌,頂在黑衣女背心之上,默運內力,一股熱流攻入黑衣女的命門穴。

那黑衣女將要靜止的行血,吃楊夢寰內力的推動,又開始循行流動,啟動櫻口,連連吐出了幾口淤血,才清醒過來。

她啟動雙目,望了童淑貞一眼,似想說話,但卻又似乏力啟齒,一語未發,又緩緩閉上雙目。

過有頓飯工夫之久,那黑衣女重又睜開眼睛,緩緩說道:“有勞姑娘相助。”

童淑貞緩緩鬆開雙手,道:“現在好些了麼?”

那黑衣女點點頭道:“行血已暢。”

楊夢寰突然取開按在那黑衣女背上的手掌,站起身,拭去臉上的汗水,道:“姑娘多保重,在下等就此別過了。”

那黑衣女急急說道:“不要慌。”

楊夢寰人已經出了廟門,聞言停了下來,說道:“姑娘還有什麼見教?”

黑衣女道:“你信不信我會‘破元神功’?”

楊夢寰心暗道:“此女已到如此境地,仍是這般的好強。”當下微微一笑,道:“半信半疑。”

黑衣女怒道:“信就信,不信就不信,為什麼要半信半疑?”

楊夢寰道:“在下相信姑娘的話不是虛空之言,但姑娘在生死之間,仍是不肯施用出‘破元神功’在下又有些不信了。”

黑衣女道:“那你是不信了。”

楊夢寰還未來得及答話,童淑貞已搶先說道:“我楊師弟為人太過善良,你大傷未愈,不忍刺傷姑娘之心,還是我來告訴姑娘吧,他不信。”

黑衣女臉色一變,掙紮而起,道:“不信,咱們再來試試。”

楊夢寰道:“你此刻身體虛弱,如何還能比試內功,就算在下相信如何!”

黑衣女道:“不行,我一定要證明一件事。”

楊夢寰道:“什麼事?”

黑衣女道:“證實我說的是實話,沒有騙你。”

楊夢寰道:“在下相信也就是了,何用再來證明。”

黑衣女道:“你口是心非,如何不要證明?”

童淑貞道:“我師弟功力深厚,你是早已領教,以他的身份,自是不願和你這個大傷未愈的人動手,你如一定要試,我來奉陪如何?”

黑衣女道:“好!不論你們兩人那個來,都是一樣,我隻要證實自己說的話。”

童淑貞回顧了楊夢寰一眼,笑道:“如是咱們堅持不肯相試,隻怕她心難過得很,隻好由我試試她那‘破元神功’了。”

楊夢寰眉頭聳動,道:“師姊要多加小心。”

童淑貞應了一聲,緩步走回那黑衣女的身前,盤膝坐了下去,緩緩伸出右掌,沉聲說道:“姑娘此刻傷勢未愈,體能未複,這比拚內功的事又非同小可,還望姑娘三思。”

黑衣女冷冷說道:“你隻管全力施為,不用手下留情。”伸出右手,和童淑貞掌心抵觸一起。

楊夢寰心暗道:這女武功、內力雖都在童師姊之上,但她大傷之後,如何能抗拒童師姊的內力呢。

正待暗招呼童淑貞一聲,不可施下辣手傷了對方,忽見童淑貞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見,代之而起是一片肅穆之色。

再看那黑衣女時,卻是她神氣平靜,毫無不支之狀。

楊夢寰隻瞧的心大是奇怪,暗道:“難道她當真會什麼‘破元神功’不成?”

突然間傳過來一陣急促的喘息之聲,而且似起自童淑貞的一側。

這時,楊夢寰心不得不動疑了,正待摸出火折仔細查看,忽聽童淑貞大叫一聲,仰身摔倒地上。

聲音清晰異常,已是再無懷疑,何況又眼看是童淑貞倒了下去。

楊夢寰一提真氣,運勁於右掌之上,準備出手,口卻冷冷喝道:“你傷了她?”

那黑衣女緩緩站起身,道:“她不信我的話,讓她親自嚐試一下,看看我是否信口開河,有什麼不對呢?”

楊夢寰道:“她本可殺了你,但她卻反而救了你,你的報答卻是要了她的性命。”

那黑衣女道:“誰說我要了她的命,她隻不過一時昏倒,片刻之後,她即可清醒過來”

楊夢寰道:“當真麼?”

那黑衣女道:“我為什麼要騙你?”

楊夢寰突然一伏身,撿起童淑貞身旁的長劍,道:“如若她死了,咱們兩人之,必將有一個奉陪於她。”

黑衣女道:“她不會死,至多在一頓飯工夫之內,她就可清醒過來。”

楊夢寰道:“請姑娘屈駕留此,等她清醒之後,你再走不遲。”

那黑衣女這次倒是聽話的很,退後兩步,依言坐了下去。

楊夢寰守在童淑貞的身側,幾度想出手相助但均為那黑衣女出言喝止。

大約一頓飯工夫之後,童淑貞突然挺身坐了起來。

楊夢寰蹲下身去,問道:“師姊怎麼了?”

童淑貞道:“她沒有騙你,她確然有殺你之能,但她卻手下留情。”

楊夢寰輕輕歎息一聲,道:“咱們也救了她一命。”

那黑衣女緩緩站起身,道:“我現在可以走了?”

楊夢寰閃身讓到一側,道:“姑娘請便。”

那黑衣女舉步向前行去,出了廟門,突然又回過身來冷漠的說道:“楊夢寰,咱們這一場比試,還未分出勝敗,可要再來一場決戰?”

楊夢寰道:“姑娘如有興致,在下自然奉陪。”

那黑衣女道:“好!明夜二更,我在這小廟之前候駕……”目光一掠童淑貞道:“最好不要有人相助。”

楊夢寰道:“就此一言為定。”

那黑衣女身軀一閃,出了廟門,眨眼間,消失在夜色之。

童淑貞緩緩站起身於,歎道:“無毒不丈夫,師弟,你這婦人之仁,為自己又樹下一個強敵。”

楊夢寰緩緩說道:“如是小弟的聲譽很壞,也許她在出手之時,就用出‘破元神功’取了小弟的性命。”

童淑貞聽得呆了一呆,歎道:“也許你對了……”

突然格格一笑,道:“她不肯對你施展那吸化內力的‘破元神功’,卻拿我來作試驗,也許師弟的忠厚之名,君之風,當真使你在不知不覺,逃過了無數的危難。”

楊夢寰歎道:“小弟一生所行,但求心之所安,行仁義之事,存忠厚之心,成敗就非我所計較了。”

童淑貞歎息一聲道:“咱們回堡去吧。”

楊夢寰道:“可要小弟扶你回去?”

童淑貞道:“不用了,也許看在師弟的麵上,她對我已經手下留情,我還可以走得。”

兩人不再談話,垂首疾行,直待行近了鄧家堡外,童淑貞才突然停了下來,道:“師弟,你和她相約明夜決戰的事如何?”

楊夢寰道:“小弟準備依時赴約。”

童淑貞道:“可要告訴沈師妹一聲?”

楊夢寰道:“如若告訴她,她定然十分擔心,我瞧還是不用告訴她了。”

童淑貞道:“你如是一人赴約,決無勝算機會,單打獨鬥,你也未必是她的敵手。”

楊夢寰道:“如若我不和她比試內功,她無法施展‘破元神功’,可以維持半斤八兩之局。”

童淑貞輕輕歎息道:“師弟,坐下來我有話對你說。”當先席地而坐。

楊夢寰依言坐了下去,道:“什麼事?”

童淑貞道:“你赴她之約,用心何在?”

楊夢寰道:“她隻是被陶玉謊言蒙騙,才苦苦和我作對,如是她了然內情,也許可以倒戈相助我們,此女不但本身武功高強,而且數十名手下,個個都有著很好的武功。”

童淑貞笑道:“我相信你有能力使她叛離陶玉,相助於你。”

楊夢寰道:“這個小弟是毫無把握。”

童淑貞道:“江湖險詐,處處要講求手段。”

楊夢寰道:“小弟隻有一片誠心。”

童淑貞道:“那不行,愚姊倒有一計。”

楊夢寰道:“什麼計啊!”

童淑貞笑道:“美男計……”

楊夢寰道:“師姊怎的和小弟開起玩笑來。”

童淑貞輕輕歎息一聲,道:“我說的千真萬確,師弟可是有些不信麼?”

她舉起手來,理了一直鬢邊散亂的長發,接道:“師弟武功才智,都強過師姊甚多,唯對女人的心思,卻所知不多。”

她轉過臉來,兩道清澈的目光,凝注在楊夢寰的臉上,道:“你不能把所有的女人,都看作朱若蘭,也不能把她看作沈霞琳,她冒著身受重傷之危,不肯施展那‘破元神功’傷你,難道這也是人情之常麼?”

楊夢寰微微一怔,道,“師姊說的是。”

童淑貞道:“你如想征服她隻有一個方法,一個情字。”言罷,起身而行。

楊夢寰緊隨在童淑貞身後,直回鄧家堡。

他悄然回到了自己臥室,登榻安息,但心卻是憂苦重重,鄧家堡目下雖有很多高手趕到,但大家都是來曆不明的人物,最擔心的是那大覺寺枯佛靈空,竟然也趕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