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白無常(2 / 3)

老人搖搖頭,少年微微一怔。老人微笑著說道:“那上麵繪著的,隻是一套非常淺俗的掌法,並非本門武功。本門開派至師父止,共曆九代,可說從無一人學過這套掌法。”

少的不解地道:“師父以前不是說過這就是本門的武功麼?”

“你師祖也曾跟師父如此說過。”

少年愈發不解地道:“其故安在?師父能為維之說個明白麼?”

“很簡單,師父那樣告訴你的時候則準備將它傳給你的。”

“師父,您,您說什麼?”老人靜靜地說道:“就像師祖對師父說這話時,準備將它傳給師父,以及師曾祖也準備將它傳給師祖的情形一樣,本門弟子九代以來無人例外。”少年稍稍安心。

老人繼續說道:“說得更明白一些,就是本門的傳人,向例都在習完本門心法,以及他派的九套劍法、一十八套掌法、三套輕身術之後,始作正式決定。也就像你一直到了今天,才算正式被師父宣布為第十代傳人一樣。”

“噢!噢!”

“明白了麼?在這以前,如果你表現得不合本門要求,壁上那套掌法便將傳給你。換句話說,真正的本門弟子永遠不會修習壁上那套本門武功。同樣地,修習過壁上那套‘本門功夫’的人也就不是真正的本門弟子。”

“噢!噢!”

“這是本門永遠不許改變的規矩。”

少年心頭一凜,感激地低聲道:“維之真是僥幸,全是師父加意栽培。”

老人輕歎道:“是的,孩子,師父對你確有一份偏愛。不過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天賦,誰也改變不了。假如你是一塊根本不堪造就的材料,縱然師父有心,又有何用?”

少年想了一下,又問道:“那麼本門武功另有藏放的地方了?”

“當然。”

“就在本室中?”

“是的。”

“維之居此半年,怎麼沒有注意到呢?”

“有時候在,有時候不在。”

“師父時常移動它?”

“唔。”

“今天在不在?”

“在!”

“在哪裏?”

“這裏!”老人說著反手指向自己心口。

少年一看,訝聲道:“什麼?記在師父心上?”

“代代如此。”

“為什麼不以文字記錄下來呢?”

老人輕輕一歎,沒有開口。

少年想了一下,猶疑地道:“難道是怕不慎落於外人之手麼?”

“不是這原因。”

“那是什麼原因呢?”

“簡單一點說,是因為代代隻傳一人。”

“隻傳一人?”

“隻傳一人!”

“永遠如此?”

“不一定。”

少年劍眉微匡,一時會不過意來。老人聞目一歎,無限傷感地道:“已經九代過去了,到哪一代才能有所改變,以及今後是否有改變的一天,那就很難斷言了。”

少年脫口道:“師父,假如”話出口,發現失言,臉一紅,慌忙咽住了下麵想說的話。

老人早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毫不為意地點點頭,接下去說道:“正是這樣!孩子,哪一代傳人有了意外,本門便將於該代中絕。”

“師父,那,那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老人說完一句,睜眼肅容又道:“太公雲:技與眾同者,非國工也,假如一種武學連保全自己生命也辦不到,還談什麼行道濟世?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

少年不安地又道:“假如碰到一種並非技不如人的意外,豈不造成師門憾恨?”

老人深深歎道:“師門遺憾,已非自今日開始。假如一旦碰上了像你所說的那種情形,那隻可解釋做師門原始遺憾延續下來的必然後果,在師門來說,並不意外!”

“師門遺憾無可彌補了麼?”

“不一定。”

又是一個不一定!由這個不一定,少年立即想起剛才師父口中的那個不一定來。他細細回味了一下,約略地猜到幾分,心神一振,立道:“關於師門遺憾,維之已經想透一點端倪,但不敢胡亂揣測。其詳細情形,最好仍由師父告訴維之。”

老人平靜地道:“跟華山派的境遇大同小異。”

“本門武學出過差池?”

老人點點頭,閉目歎道:“本門真正的武學隻有一種,名叫‘大羅周天神功’。本門始祖便是四百年前,與武聖潛龍子同一時代,輩份且較武聖高出半輩的‘巫山玄衣仙子,慕容美!’”微微一頓,接著道:“慕容始祖於離開當年的九疑山武林大會後,旋即遁身玄門,並將其傲視武林的大羅周天神功參化為十句心訣,錄成一小冊,同時易名為‘大羅神功’附以小誌,封匣密藏於巫山神女峰。百年後玉匣為本門第一代祖師仙樵老人所得,祖師拜啟玉匣後,為慎重計,乃將最末一句心決另鐫於一方玉硯硯底,同時將小冊上最後一句毀去。

詎知祖師回到家中查點行囊,玉硯竟不知於何時何地不翼而飛。”

少年跺足失聲一歎。老人繼續說下去道:“第一代祖師於痛心之餘,便將另外九句心訣熟記後將小冊毀去,同時立下了這種單傳的規定。除非哪一代弟子能將那方玉硯找回,這種規定永遠不會改變。”

少年麵露迷惑之色,老人瞥了他一眼,又道:“接諸第一代祖師仙樵老人訂定這種規定的原意,可能是因為這種神功本為一派完美的絕學,如今隻剩下九成威力。若憑以開派,恐因威力不足,反而會令絕學本身及慕容始祖蒙羞。細說起來,第一代祖師也實有他老人家不得不這樣做的苦衷,我們後代弟子應該首先深切的了解這一點。”

少年知道老人在說他,忙低聲答道:“維之願追隨曆代祖師,秉遵本門遺訓。”

老人點點頭,接著說下去道:“你師祖天仇老人曾為探尋師門故物奔波一生,現今那些劍譜、掌譜上的批注,便是他老人家為查訪此事而遍訪各門各派印證武學的結果。就拿師父我來說,過去數十年來也未嚐不是到處留意,可是事曆九代,玉硯仍如大海沉針。”

“第一代祖師沒有交代可能是遺失於哪一帶麼?”

“沒有,大概他老人家帶著玉硯走的地方太多了。”

“會不會在沒有離開原來的地方就丟了呢?”

“你是指巫山神女峰?”

“是的,師父。”

“那是曆代祖師門去得最多的地方。”

“師父也去過了?”

“先後三次。”

“維之將來也應該去。”

老人點點頭歎道:“孩子,你已是本門第十代傳人,當然應該以此立誌,更應該為此盡勞,但也不必終日戚戚於心。本門過去九代中,頗不乏奇才異士,如果此事簡單,哪還會一直懸留到今天?”

老人說完,便口授少年大羅神功的九句心訣,等到少年完全記熟了,又交代了一些進修時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後起身走向石壁一角,停留了片刻,又口到少年身邊,肅容說道:

“大羅神功雖僅有九成威力,但如練足,守則仍將百銳難人,攻則仍將無堅不摧。當今之世,鮮有何派武學敢與頷師。”微微一頓,肅容又道:“但是必須記住一點,將來你藝滿出道,行走江湖時,不論跟什麼人交手,既不可道出這種武學名稱,也不可單獨用以攻敵。必須摻雜於他派武學中施出,令對方無法看出究竟。若藉兵刃招式發出亦可,至於用什麼兵刃,那可由你自己喜愛決定。”

“就用維之那支簫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老人語氣異常粗促,少年一怔。

他眼望老人,惶惑地喃喃說道:“師父不是說維之可以憑自己喜愛決定麼?”

“那不是兵刃。”

老人幹咳一聲,勉力掙出一絲微笑,藉以掩去先前脫口喝出“不可以”三個字的反常神態,又說道:“一品簫是師父的老友,又是當今兩位盟主之一,他用的是簫,你是後輩,不應在這方麵有所悟擬,知道麼?”

少年又道:“維之那支簫也是一品簫麼?”

老人又咳了一聲道:“師父沒有仔細看過。”跟著微微偏臉,好似在嘴著念著什麼,口中說道:“師父將來見到一品簫武品修的時候,可以問問他的。如果他不在乎這個,你再用簫不遲。咳,咳!而且師父也很喜歡那支簫,先讓師父留下玩些時候,等你能用的時侯,師父再還你。”

少年忙道:“師父留著吧,維之不想用了。”

老人朝石壁一指道:“我們去那邊。”

少年隨老人走至老人剛才停留過片刻的地方,老人指著石壁上一隻深約寸許的掌印,沉聲說道:“本門這種武功的最低要求以此為準。這手印是師父剛才留下來的,你什麼時候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便算是藝成了。”

“大概要多久?”

“師父是半年。”

“師祖呢?”

“師祖是五個月零十五天。”

“無人再短了麼?”

“那得看九代以後的了。”

少年低頭盤算了一下,仰臉道:“現在四月開始,就以半年計算,不也得到九、十月才能完成麼?”

老人臉色一黯,強笑道:“最好能在八月十五以前練成。”

少年有點發愁道:“假如不行呢?”

老人笑得更為勉強地道:“遲就遲點,也沒有什麼要緊。”

幹咳了一聲,緊接著又強笑道:“如能習成於八月十五之前,那將超過你師祖,成為本門十代以來的第一人。”

少年又約略計算了一下,雀躍著笑道:“對,對!八月十八完成跟師祖一樣,八月十五完成便比師祖快三天。”

“是的,孩子!八月十四快四夭,八月十三快五天,早一天完成便多快一天!”

“但願維之不令您老人家失望。”

“事在人為,孩子,好好的下點苦功吧!”

少年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道:“五月五師父要不要去洛陽?”

老人點點頭道:“當然要去!”

少年惆悵地又道:“什麼時候回來?”

老人沉吟著道:“什麼時候回來現在還無法決定。”

“要是過了十天師父還不回來的話,維之就天天站在山頂等,看師父還忍不忍心放維之一人在家裏?”

老人臉色又是一黯,偏臉閉目,強笑著叱道:“別羅嗦了!小子,這就開始吧!”

少年不依道:“還有師父準備什麼時候動身?”

老人好似沒聽到。少年催了一遍,老人這才深深吸進一口氣,再睜眼時,臉色業已平靜如常了。

老人扶著少年雙肩,微笑著說道:“明天。孩子,師父這次下山買東西就是為你買的呀!”

第二天,老人說走就走了。

回回回清晨,少年站在高高的崖頂上。老人背著一件簡單的行囊向山下走去,頻頻回頭,不斷地向上含笑揮手。少年則一動不動,目光發直,呆如木雞。雄偉的背影逐漸模糊,一頭迎風飄散的皤然白發終於在春末夏初的朝陽中消失。少年再也忍不住了,心頭一酸,兩行淚珠潸然流下雙頰。

寂寞和空虛開始籠罩了整座王屋山。

樵隱峰腳下的石洞中,少年武維之支頤枯坐,身心茫然。

“師父走了,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他茫然地想道:“師父說,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本門第十代傳人了。師父又說:從現在開始,本門今後的絕續興衰,將係於你之一身。你已經十七歲,不能算小了,師父入門時也是十八年齡,師祖更小,隻有十六。”

老人曾經告訴過他:一個人應該多用思考,思考可以增進一個人的智慧。“是的。”他又想:“師父的話說得不錯,我應該好好的想上一想可是,我能想些什麼呢?”他問自己:“到今天為止,我既不知道師父姓什麼、叫什麼,也不知道師門屬於什麼門派我能想些什麼呢?”

少年深深一歎,喃喃自語道:“我是本門第十代傳人,但對已往九代的曆史,卻是一無所知。”他默默地站起身來,懷著沉重的心情,拖著沉重的腳步,分別將每間石室檢點了一下,發現食用物品一應俱全,足敷上人半年之用。少年於傷感之餘,見此情形,腦際突然閃過了一個可怕的疑問:“師父難道不再回來了麼?”

他回億昨夜他問老人究竟何時歸來,老人笑罵道:“要師父守著你一輩子麼?你這麼小,師父這麼老了。師父就是天天伴著你,又能伴多久?”老人沒有正麵答複他。

少年一想到這問題,心頭立即突然狂跳起來。因為,他同時又想起了年前當他修完本門心法之後,向老人提出第一個問題,問老人為何背著他長籲短歎的時候,老人似乎在末尾巴過這麼一句話:“師父擔心三年時光恐怕不能太平度過”

當時他沒有注意,而現在,他卻清清楚楚、一字一字的記起來了。他想:不得太平的當然不是王屋山,否則師父怎肯丟下他一人在此?換句話說,不得太平的當是師父本人。那麼,師父的遁世不欲為人所知與此有關了?

這時,昨夜老人的另一段話又在少年耳邊響了起來:“孩子,你已是本門第十代傳人。

按道理說,你有理由,也有權利知道有關本門的一切。師父之所以始終瞞著你,那是因為師父做錯了事,與師門無關,你如一定要逼著師父說出來,師父沒有理由拒絕你;要是你肯暫時不問,那就等於施惠師父,師父非常感激你。”

老人這樣說了,他還能再問什麼呢?所以,他當時連忙陪笑道:“師父別說啦!今後維之永遠不問也就是了。”

還有,今天才四月初三,距五月初五還早。洛陽離此並不遠,師父為什麼現在就動身了呢?難道他又恿起老人的一句話。那是在他們師徒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後,老人為了安慰他說出來的話,老人說:“師父暫時不告訴你,並不是永遠不告訴你。”

“師父,那麼應等到什麼時候呢?”

“下次見麵的時候。”

老人說得很輕鬆自然,他還為這一承諾高興了好久,當時他想:下次見麵?那能有多久呢?可是,現在回味起來,意義不同了。老人底下似乎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全說出來應該是:“下次見麵的時候隻要咱們師徒還有見麵的機會。”

所以少年最後以為,師父可能不再回來了,師父赴的可能是個死亡的約會。

想到這裏,少年不由得五內如焚。他有點恨金判韋公正,因為他知道師父是被金判催走的,但繼之一思,恨金判也沒道理,金判是師父的朋友,金判沒來之前師父就已說過難得太平三年的話。此事不但非金判之過,金判身為盟主,可能還是師父請來的也不一定。不過,他猜測師父所遭遇的困難,金判可能無能為力,因為,假如金判幫得了忙,師父為什麼還要憂愁呢?

他想:我一定沒有猜錯,師父說過金判勝不了他。金判既不比他老人家強,那麼他老人家解決不了的問題,金判當然也一樣無法解決了。又想:本屆盟主有兩位,除了金判還有一位一品簫,既然兩人都是他老人家的朋友,怎不一起請上呢?

少年愈想愈愁,愈愁愈急。喃喃自語著,從這一室到那一室,從那一室又回到這一室,往返不停,恨不得立即奔去洛陽。

可是,他一這樣想,老人最後的叮嚀便在他耳邊響起:“維之,記住啊!維之!你已是本門第十代弟子,你必須練成本門武功。你不但要成功,而且更要超過前人。你有特殊的成就,將是師門的光榮,也是師父的光榮。如果失敗了,在你,你仍是一個平凡的孩子;在師父,師父對不起師門你,你則對不起師父我!”

石桌不語,石榻無言。

除了他,山洞中什麼都是死的。沒有求助的對象,沒有訴說的親人。十一歲成了孤兒、開始乞食為生,到處流浪……十五歲有了奇遇,遇見老人……十七歲的今天,老人離他而去。由孤苦到溫暖,由溫暖中又回歸於寂寞淒涼。

自己的身世是個謎,師門的曆史是個謎,今後前途,則是一個更大的謎。

“是的,我十七歲了。”他想:“我長大了,但痛苦比年歲增加得更快更多。”

少年拭幹眼角的淚水,心神交瘁地又在原先的地方坐了下來,同時自懷中摸出一個布包和紙包,兩個包都是老人留給他的。老人說,布包中是幾件珍物,他帶著沒用,留給少年無聊時把玩消遣。少年取出後,看也沒看便又放回懷中,因為他怕睹物思人,又觸愁緒。

現在少年的目光落在紙包上,紙包封得很密,上書一行筆力雄勁的草楷:“何日卒業,何日開拆。”這是師父的吩咐,不應違誤。

“裏麵說了些什麼呢?”

“我真忍不住要拆開來看看。”

少年內心交戰不已,最後終於長歎一聲,依然將紙包收好。

“師父疼我,我應對他格外尊敬,”他告訴自己:“他老人家如何吩咐,我就應該如何做。我如想提前知道內容,隻有一個方法:加緊練成大羅神功!”

天黑了,大地沉沉睡去了。

王屋山樵隱峰下,一座偏僻石洞中最裏麵的一間石室裏,一位年約十六、七歲的英俊少年,正麵東閉目盤膝端坐在一張石榻上。周身隱媳散發著淡淡霧氣,容顏煥發,神態至為莊嚴。

武維之,一個師門不明的第十代弟子,開始了本門武學的第一課。

遍地菜花黃如金的四月過去了。

榴花似火耀眼紅的五月過去了。

滿地清香稀疏碧的六月過去了。

楓葉初染半山秋的七月也過去了。

現在是丹桂飄香的八月。

王屋山樵隱峰下的石室中,一個英俊少年的右手剛自石壁上放落,正星目如電地比較著壁上兩隻手印的深淺。但聽他口中自語道:“唔,還差一點點,不到半分。”跟著又見他奔至石室另一角,數了數壁上指痕,忽然失聲道:“什麼?今天已經八月十四?明天就是八月十五?”

星目眨動,他似乎在諦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師父六個月,師祖是五個月零十五天”少年驀地大聲道:“師父!我一定要在明天完成,跟我當初的願心一樣,八月十五,比師祖快三天!明天就是十五,月色好,我將於月下展讀您老人家的留訓,然後一口氣奔到洛陽!”說完,唇角綻開一絲傲然的微笑,返身躍登石榻。

他麵東閉目盤膝,片刻之後,神采煥發、周身又慢慢散發出一陣淡淡的白霧。霧氣愈凝愈濃,漸至隻望到一抹隱約的影子,像一座莊嚴的石像。

天黑了,天已亮了,八月十五。

日影西移,約莫是申牌時分。少年睜目一聲龍吟清嘯,飛身撲向石壁,單掌一送,石壁上又多了一隻深深的手印。

經過細心比較,少年狂喜地又叫又跳道:“好了,好了!成功了!跟師父的一樣深淺。”

天又黑下來了,他雀躍著點亮油燈,自嘲地笑道:“我等不得啦!月色好,夜間趕路也是一樣。”燈下,少年心跳如鹿撞。他以顫抖的手撕開紙包封口,抽出一疊箋,一頁連一頁地搶看下去,箋中這樣寫道:

“維之:師父先問你,今天,你看這封信的時候,正好是八月十五對不對?好了,師父聽到你的驚呼了!咦?這,這個師父怎會事先知道的啊?告訴你,孩子,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因為本門的大羅神功深奧無比,根據以往九代的經驗,師祖天仇老人的五月又十五已是登峰造極之作。你資質雖佳,但絕無超過他老人家三天以上的可能,永遠無人有此可能!所以師父斷定你就是到十四,也都不會功行圓滿,而過了十五,你又沒有機會看到這封信,因此師父知道你看信是在八月十五。

師父這次拿你的生命冒一次殘酷的奇險,原諒師父吧!孩子。

現在,師父再作進一步的解釋:今夜,八月十五,師父會有兩個死亡約會:一個約會地點在終南山;另一個約會地點便是你現在看信的地方王屋山樵隱峰下。現在過了二更沒有?假如沒有,你可安心地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