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柔情似水(2 / 3)

“人見愁”一手緊揪著自己的亂發,兩隻怪眼不住亂翻。想了好半天,忽然跳了起來,快活地喊道:“好了,好了!不用你再說,化子叔叔已經知道啦!”

藍鳳朝“人見愁”看了一眼,點頭笑道:“化子叔叔看樣子是真的知道了。”

“人見愁”笑道:“當然,當然。”

藍鳳也笑道:“化子叔叔到底不愧一派領袖,侄女兒佩服。”

“人見愁”大為受用,笑聲一揚,慷慨地道:“那老兒教的徒弟準錯不了!算我化子孟浪。你們請便,我化子還得再去找正凶,將功抵罪。”大笑聲中,人已揮動竹竿轉身走去。

走沒救步,忽又回頭揚聲道:“來年元宵,少林眾悟大師為了風雲幫的問題,將在北邙落魂崖召集臨時武林會議。賢侄女回天山時,別忘了稟知令祖一下。”笑聲漸去漸遠,終至不可複聞。

“人見愁”一走,明月當頭的荒涼古道上,隻剩下武維之跟天山藍鳳二人。

武維之仰天喃喃自語道:“說來說去,我師父是誰,還是我一個人不知道。”天山藍鳳沒做理會。徐徐的夜風,輕輕吹動著她天藍色的披風。她凝眸遠處蒼茫的夜空,正陷於一片沉思之中。武維之瞥了藍鳳一眼,不敢驚動她,各想各的,誰也沒有再開口。

武維之仰視繁星。繁星閃睞著,忽然幻成無數雙美麗的眼睛;狐媚而挑達的,像白虎壇的紫衣群女;情深款款的,像紫燕十三妹;晶瑩無邪,冷傲中略帶關切意味的,像雪山玉女小雪姑娘。最後,無數雙眼睛幻成一雙了。眼波中閃動成熟的美,有如秋霞;接視之下,令人心搖魄蕩……他悚然驚醒過來。

武維之深深吸了口氣,遊目四項,夜已經很深了。他見藍風仍然呆立在原來的地方;略作猶豫,終於走上兩步,躬身輕輕地說道:“今夜之事,多虧了女俠”他想不出底下接什麼好,隻得住口。

藍風晤了一聲,迷惆地轉過臉來;望了他很久,始強作嫣然一笑,問道:“你說你也正要去靈台山是吧?”武維之點點頭。

藍民伸出潤如春蔥般的玉手,優雅地理了理被風吹散了的發鬢,比較自然地又笑了笑,說道:“既是同路,那就一塊兒走吧。”

武維之抬頭見遠處路邊有一匹俊馬正在低頭哈草,知道那是藍鳳的坐騎,不禁有點猶豫為難起來。藍風望望他,微笑道:“男女同行,有所不便是不是?”

武維之聽了,先是一怔,跟著俊臉飛紅。溫柔似水的藍鳳,爽朗時竟然不遜須眉,這真有點出於他的意料之外。對方沒容他開口,掩口淺淺一笑,低聲又遭:“或者是怕天山玉女誤會?”

武維之這下可急了,誰想到愈急愈開不了口;除了搖頭紅臉之外,期期艾艾的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藍風掩口笑道:“不然為難什麼呢?”

武維之掙紮著用手一指道:“那是女俠的坐騎麼?”

藍風點點頭,武維之得救般地忙道:“就是這個原因,在下怕誤了女俠行程。”

“為了這個麼?那太簡單啦。”藍民朝馬兒瞥了一眼,跟著又朝武維之招招手笑道:

“你隨我來!”口裏說著,嬌軀扭動,已向馬兒走去。

武繼之提起書箱,人雖跟在藍風身後向前走著,內心卻是非常不安。他暗忖道:“莫非她要我與她合乘一騎?唔,那可使不得!雖說江湖兒女應該不拘小節,但終究欠妥。”抬頭看時,藍鳳已在解卸馬背後部一隻包裹,似欲騰出一個空位。武維之無法再沉默了,鼓起勇氣大聲阻止道:“女俠千萬不可如此!”

藍民回頭詫異地道:“這有什麼了不起?”

這還不算什麼了不起?武維之情急之下,真不知該說什麼好!

藍鳳已從馬背上拉下那隻僅有的小包裹,回頭一笑道:“天山餘家雖不富有,一匹馬兒卻不須少俠你痛心。”順手一拍馬臀,馬兒負痛,放開四蹄絕塵而去。

“看誰運氣好”藍民喃喃說著,目送馬兒在夜色消失不見,這才轉臉笑向武維之道:“難道跟你走在一起不比伴著一匹馬兒強麼?”她說著撲哧一聲,掩口格格嬌笑起來。

武維之暗道一聲慚愧,深深噓出一口氣,搖了搖頭歎道:“唉,我還以為……”話說一半,發覺不妥,連忙咽住。

藍鳳秋波一轉,斂笑忙問道:“你還以為什麼?”

武維之雙頓一熱,支吾地道:“沒有什麼。咳,不早了,我們走吧!”

藍鳳注目而視,搖頭道:“不行,讓我想想。你語未盡意,一定藏了什麼沒有說出來。”說完,果然咬唇思索起來。

這時的武維之,真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心頭鹿撞,麵孔火熱。藍民略一沉吟,驀地一聲哼!抬眼朝武維之狠狠一瞪,翹翹朱唇,以不屑的神情朝地下輕啐了一口;什麼也沒說,轉身就往前路奔去。武維之張口想喚住她解釋一下,但一想及自己在女孩子麵前一向拙於詞令,很可能愈解釋愈糟,於是輕歎一聲,沒喊出口。

藍鳳已經走出很遠了。但背影仍依稀可辨,而且去勢亦並不太疾。武維之盤算了一陣,毅然展開本門身法,飛步追去。他想:走在一起,早晚總有剖白的機會;不然的話,豈不誤會定了?

飛奔了約莫頓飯光景,已趕至藍鳳身後兩丈之內。籃風不疾不徐地,以同一速度行雲流水般的走著;天藍色的披風兩翼飛舞在空中,像一隻巨大的藍蝶;輕靈曼妙,翩翩有致,令人悠然神往。

她應該已經知道他在身後了,但她一直沒有回頭。

武維之不便迫得太近,二人保持著固定的距離,繼續向前飛奔。又走了盞茶光景,前麵的藍鳳腳下突然一緩,武維之未曾防此,一成收勢不住,一下撲至藍民身邊。這樣一來,二人便走了個並肩。

藍民緩步而行,再沒加快,好像在想著什麼,武維之當然也隻好陪著放緩腳步。就在這個時候,藍風突然掉臉莊嚴而平靜地問道:“化子叔叔所說的漢中罪案,真的確有其事?”

藍鳳的語氣,平靜得好像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而那份莊嚴就有點顯得勉強了,她好似故意衝淡另一種受了抑製的關切。武維之微感意外地怔得一怔,連忙點頭。

藍鳳望著他,緊接著又問道:“這事怎麼會牽涉到你身上的呢?”

武維之苦笑了笑道:“除了莫名其妙四個字之外,我沒有更好的說明了!”

藍鳳又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事的呢?”

武維之恨聲道:“是在到達終南風雲幫的虎壇之後。”

他先將前往虎壇的經過情形說了一遍,最後說道:“罪案不斷發生時,我正臥病於藍田一家客棧裏,雪娘母女便是最有力的證人,設非如此,她們母女又怎肯為我辯冤?”跟著輕歎道:“雪浪母女兩次救我,恩重如山,我真不知應該如何報答?”

藍鳳移開目光,漫聲道:“如果我是你,我就有辦法。”

武維之一愕,忙道:“什麼辦法?”

藍鳳仿著他剛才的語氣道:“沒有什麼。咳,不早了,我們走吧!”

武維之瞪目不明其意,藍風膘了他一眼,佯嗔道:“瞪眼唬人麼?怪相!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有所本,要明白,何不多想一下?”武維之赧然一笑,他隻明白了後半段;藍鳳的前兩句話,他以為是她放意拿來為難他的,是以也就未再深想。

藍鳳望了他一眼,幽幽一歎,倏而掉開臉去。同時,口中喃喃說道:“唉,真想不到武林中會出了個風雲幫。”她似乎想令武維之明白,這事就是她剛才怨歎的原因。

聽到風雲幫三個字,武維之心頭一動,忙道:“女快慢走,在下忘了給女俠看一樣東西。”藍鳳愕然止步。武維之從懷中取出那份聘貼和金牌,一麵交給藍民,一麵約略說明了取得這兩樣東西的經過。

藍鳳聽完,方將聘貼展開;一麵看,一麵冷哼不止,看到聘貼最後一行,更忍不住黛眉凝煞,咬牙說道:“又是他,果然是個下流東西。”

武維之知道,藍風口中的“他”,除了黃衫客,當然不會有別人。

這時但見藍鳳罵得一聲,立即將手中聘貼撕得粉碎;同時將金牌捏成一顆金丸,合怒擲入荒野。徐怒未息地又道:“第三屆武林大會前幾天,洛陽附近也發生過幾件這類的案子,那時候就有人懷疑是他。我當時聽了半信半疑,心想:那怎麼會呢?他是三老之一、地老黃玄的孫子啊!我還以為時值三屆武會前夕,洛陽城中龍蛇雜處,良奏不齊,可能別人做的事,被他的仇家用以打擊他。之後紅榜相遇,他那輕薄態度實在令人生氣;但為了尊敬他祖父的地位,未便發作。早知如此,餘美美不以魚龍絕招砍下他那顆狗頭才怪!”

藍鳳說畢,又沉聲問道:“你有否懷疑到是誰搶去了那麵虎壇十五號銀符?”

武維之想起三屆武會人,當黃衫客現身時,師父好像說過這麼一句:“晤,大概就是他。”師父的語氣很怪,似乎隱含怒意。難道師父早就斷走洛陽當年的案子就是這個黃彩客作的不成?他一麵想,一麵回答藍風道:“我有點感覺但在沒有得著真實據之前,我卻不願多說些什麼。”藍鳳望著他,點點頭,明眸中流露出一絲欽讚之色。她默默轉過橋軀,繼續向前走去,武維之默然相隨。

東方透出一抹魚肚白,天快亮了。武繼之偶然抬頭,看到前路隱隱現出一排黑影,知武功已然在望,精神不禁為之一振。這時,藍風忽然腳下一援,偏臉向他道:“喂,我問你,你說你去靈台山找梅娘是奉了雪娘之命?”

藍風說這話時似乎顯得十分疑訝和意外。因此武維之心想:“雪”、“梅”之間,看樣子一定有著不尋常的關係存在,而且這事藍鳳好像也知道。他又想:梅娘是人老之女,雪娘是無憂之女,後者且是天老之媳;雙方均是名門女俠,難道還會有甚糾紛不成?

他隻顧忖想,竟未立即回答藍風的話。藍鳳看了他一眼,又問道:“你找梅娘是為了什麼事?”他聞言一怔,因有所顧忌,不欲就此表示自己是一品簫之子,是以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苦笑著,一臉尷尬之色。藍民見他仍不置答,奇異地又望了他一眼,蹙眉道:“難道你又是什麼也不知道麼?”

武維之苦笑著道:“這樣說也未嚐不可以。”

他惟恐對方誤會,正想婉言解釋一番,藍鳳已自搖了搖頭道:“我不願強人所難,你大概另有隱衷,別說算了。”跟著淡然一笑,幽幽據歎道:“其實說不說都一樣,橫豎我不了解你。”

武維之有點發急,忙道:“話不是這麼說。”

藍鳳側目盼顧,強笑道:“依你該怎麼說?”

“是的,該怎麼說呢?他掙紮了半天,始期期艾艾地道:”我一時說不上來。總之,你也是去靈台,到了靈台,你就知道了。“藍鳳哼了一聲,沒有開口,又走了幾步,忽又想起什麼似地停步問道:“那麼你身上帶的是‘玉杖’還是‘寒梅’?”

武維之一愕,怔怔地道:“你說什麼?”

藍鳳重複說道:“我問你身上帶的是玉杖?還是寒海?”

武維之茫然道:“什麼叫玉杖?什麼叫寒梅?”

藍鳳也是一愕,大奇道:“玉杖是人老信物,寒梅是梅娘信物。聽你語氣,好像你身上這兩樣東西一樣也沒有,那你如何進得了靈台山?”緊接著,黛眉微蹙,自語道:“進入靈台山的規矩,雪娘女俠不是不知道,她既命你來,竟沒有為你安排這一點,真是令人費解。”

武維之聽了,不禁有點帳然若失。他呆了片刻,抬臉道:“那麼你呢?”

藍鳳道:“我是去見人老。”說著從身上取出一隻長方的錦盒,打開盒蓋,裏麵盛著的是一支長僅有三寸左右的白玉玲球壽星小杖。

武繼之好奇問道:“這就是玉杖麼?”

藍民點點頭,不安地朝武維之瞥了一眼,低聲道:“如果不是我也有要緊的事,這支玉權我一定會轉贈與你。”

武維之感激地道:“我知道”

藍鳳望著他,忽然搖搖頭歎道:“尤其不巧的,是你性武。”

武維之失聲驚道:“什麼?要上靈台山,姓氏也有關係?”

藍鳳啟口微言,目瞥武維之滿臉驚煌之色,似有不忍,是以改口安慰道:“事已至此,急也無用。依我想,雪娘既叫你去,她或許另有想法、另有安排。”

武維之對她這些安慰之語未予理會,隻是喃喃自語道:“是的,我姓武難道武字是個不名譽的姓氏麼?”

藍風見他說得很傷心,目光發直,神情淒然,情不自禁地拉起他的手,輕輕搖撼著,且故意傷著他剛才語氣逗他道:“噎,我一時也說不上來。總之,你也是去靈台,到了靈台,你就知道啦!”

武維之果被逗出一絲笑意。二人對望著,片刻後,藍鳳驀地低啊一聲,粉麵飛霞,嬌軀一擰,於黎明鉤中向武功鎮如飛奔去……

武功在扶風縣東四十裏,是漢末兵家重地。

蜀漢建興十二年,諸葛武侯伐魏,由斜穀至鄙,陳軍渭水之南。司馬懿曰“亮若先據武功,依山而東,誠為可憂。”嗣後武侯進兵五丈原,逕取武功,果如司馬懿所料,司馬懿為之束手。又因武功為關洛道必經之地,是以城鎮雖小,卻極繁榮。

初冬清晨,武功城內,出現了一對年輕俊美的少年男女。男的一身黑衣,手提輕便書籍,麵目清秀契挺,略顯憔悴之色。女的一身藍,腰配短劍,體態輕盈,貌美如仙,嬌媚中不失端淑雍容。

這雙少年男女,正是相遇才隻一夜,各為要務,急急撲奔靈台山的武維之與天山籃鳳餘美美。二人走進一家客店,訂好兩個比鄰的房間,又略事飲食之後,便各自進房休息,以恢複整夜奔馳的困乏。

中午時分,藍鳳的房門首先打開了。這時後院中正好有四名銀衣少年匆匆走出,藍風秀眸一亮,迅速瞥了武錐之的臥房一眼;略作沉吟,立即跟出。藍鳳尾隨四名銀衣少年走出不久,武維之的房門也打開了。

武維之經過半日調息,疲勞頓消,精神業已完全恢複。他走至院心,仰臉望望天色,從容轉身,緩步踱向藍鳳房前。舉手在虛掩的房門上輕叩了兩下,不見回應;便又推門探首一看,屋中空無一人,方目睹感驚疑,目光忽然瞥及桌上放著一隻藍綢包裹,認出是藍鳳隨身之物,這才放下一顆心來。

“原來她已經起來了。”他點點頭,付道:“這樣看來,在內功方麵的成就,我目前似乎還差她一籌呢!”他想著,人已朝前麵食堂走去。來到前麵食堂,定身掃目一看,座中十幾名過往客商都是男的,連一絲藍色的影子也沒有。他微微一噫,忙前一各店夥招招手。

店夥趨前躬身道:“少爺有什麼吩咐?”

武維之指指身後道:“跟我同來的那位藍衣姑娘呢?”

“噢,噢,”店夥道:“她出去啦!她沒有留話,走得似乎很匆促。”

武維之暗貽吃驚,忙問道:“出去多久?走的哪個方向?”

店夥想了一下道:“沒多久,出門右拐,好像是向西,奔扶風那方麵去了。”

武維之匆匆交代道:“夥計,我也要出去,她若先回來,請她等我。”話說完,轉身便向店外走去。走到門口,忽又停步回頭,問道:“夥計,你再想想看,她走之前,這兒可曾有其他的客人動身?”

夥計又想了一下,忙道:“有,有!四位騎馬的客官。”

武維之一怔,路一沉思,促聲接口道:“四人都是一色的銀灰長衣是不?”店夥點點頭,滿臉疑訝。武繼之目光一掃,有如寒電,什麼也沒再問,身子一轉,人已閃至街心。

出了西城門,一陣急趕,片刻之後,到達一處平整空曠的高地。武維之心想:這兒大概就是五丈原了。他瞥及左側方有一座楓林,身影急掠,縱上一株樹頂。放目遙望,十裏方圓盡在眼底;可是古道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

他緊皺雙眉,大為躊躇起來。不追下去,有點不放心;再追下去吧,又不知方向對是不對。他想:“店夥說她走沒多久,我的腳程也不慢;前麵十裏無人,是店夥看錯了呢?還是她走了別的岔路呢?”他又想:“盲目追下去,萬一她先回店,又免不了為我著急,說不定也要追出來。可是我此刻回店,要是仍然見不到她的人,又將如何呢?”他悵悵地跳下樹梢,沿林徘徊,始終拿不定主意。

初冬的中午,有點像早春;太陽無力地照射著,沒有多少暖意。樹枝被風吹動,像乞丐從破袖中伸出幹枯而顫抖的手臂。卷縮的落葉,繞樹盤旋,像不忍離去。嘶嘶之聲,有如飲泣。武維之悲懷又動,不知不覺地向林中走去。

樹林深處是另一個世界,給人一種隔絕塵囂、幽幽意遠的寧靜感覺。武維之停足深深吸進一口氣,然後化成一聲深長的歎息,悠悠吐出。

唉唉。這一廂,他的歎息甫落,另一聲歎息忽然繼之而起。先後兩聲歎息,此起彼落,好像是互相呼應。

武維之聽了,為之驚然一驚。起先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及至凝神細辨之下,徐音猶自悠悠在耳,乃感大訝。他驚忖道:“咦,誰會在這個時候跑到這種地方來?”

屏息靜待了好久。說也奇怪,這時林中除了風吹落葉發出沙沙之聲外,竟是什麼異狀也沒有。他不禁又忖道:“真的是我聽錯了麼?”思忖末已,又是一聲低歎,幽幽而起。

武維之心神大震,定神辨清歎息發出的方向,躡足向前掩去。他估計著已經到達了發聲之處五尺之內,便在一株巨楓後隱住身軀,緩緩探臉,凝目往前一寸寸的搜視。可是,怪事又來了,目光所至沒有,什麼也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呢?第二次的歎息,他聽得清清楚楚,無論如何不會有錯;而現在,應該有所發現的地方依舊一無發現,他真的有點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