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的確是柔妃,人如其名,說話的聲音也十分溫柔,更特別的是,她麵對龍顏大怒,竟然鎮定得比得上施碧玉,而且還能措辭得當地回答:“回皇上,那匹布,臣妾做過一件衣服,餘下的布碎自然是丟棄不用了,也許,是被有心人撿了去,特意放在布娃娃中,一旦厭勝之術被揭發,還能作為指控臣妾的罪證呢!”
此時此刻,施碧玉不得不承認,安曉柔不愧是才女,口才也了得,三言兩語就能四兩撥千斤。她端著茶杯的手不禁顫了顫,輕抿一口,往日甘香不已的茶居然變得有些苦澀。她想,若不是上官錦執意信任自己,恐怕自己那些小心謹慎也躲不過柔妃的有心陷害。
“好,就當你說得通。”上官錦又展示出那張字條,怒氣從齒間擠出來,“這字跡,你又作何解釋?朕已經找人對比過,上麵的字跡與你平時練字之時寫下的詩句,是一模一樣的,你無從抵賴。”
百密一疏。
安曉柔第一時間便是這個念頭,卻還死口不認:“字跡,可以臨摹,皇上不也很擅長臨摹字跡麼?還有,對於臨摹等事,相信碧妃姐姐也很有心得。”
聞言,施碧玉微微一愣——
是的!她也擅長臨摹,特別是當年臨摹華輕雲的字。
可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其中,上官錦便是不知道的。
施碧玉走到安曉柔麵前,皺著眉,輕聲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陷害我?厭勝之術,你不必再辯解了,且不說皇上信我不信你,再者,我確實能證明你才是主謀!”
“嗬!有證據,你就拿出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繼續栽贓嫁禍!”柔妃輕蔑地笑道,“皇上是明君,斷然不會盲寵於你,而冤枉我。”
一句“皇上是明君”,就意味著上官錦不得徇私,必須要有證據才能把幕後黑手繩之於法。
上官錦拍了兩下手:“來人,將證人帶上來!”
任由柔妃絞盡腦汁也不可能猜到,那名證人竟是——
喜兒。
她沒死?
終於,喜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出了實情,精簡為一句話就是——
一切都是柔妃威脅指使的,柔妃才是下厭勝之術要害皇上的人!
“柔妃,人證物證俱在,你是否知罪?”上官錦已然怒發衝冠,厲聲質問道。
施碧玉看著柔妃在失魂苦笑,一個站著,一個跪著,她總算想起了曾在哪裏見過柔妃:“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
“她便是蝶幸的第一位秀女,碧玉你曾用薄荷救醒過她。”上官錦柔聲提示道,他隻是記得那日的薄荷香囊,順道記住了那張昏迷的臉而已,別無其他。
“不,我見過她,是在更早之前。”施碧玉幽幽道,“安曉柔,我第一次見你,是我和輕雲相識之初泛舟之時吧,你遠遠站在湖岸上,輕雲見到了你,便說遇見一個青梅竹馬的女孩兒遠道而來,然後辭別了我,匆忙去接待你。”
柔妃的笑容更加苦澀:“沒錯,是我,你不會知道,當時我也遠遠地看見了你,是多麼地嫉妒你的存在,那麼痛恨你占據了輕雲的心。”
“又是華輕雲……”上官錦有點孩子氣地甩過頭,不甘心的小聲嘀咕著,“當初真該殺了他!”
“我第二次見你,是輕雲落難被困天牢,你在禦花園裏撞到我,還將輕雲寫的紙條塞到我的手心,沒錯吧?”施碧玉越看、越想,安曉柔的身形輪廓就越是和當初那名莽撞的奇怪宮女的身影相互重合。
“是的,都是你,害了輕雲,他那麼愛你,你卻傷了他的心,還害他不得好死。”安曉柔忽然深情地凝望著上官錦,說,“原本我入宮是想要為輕雲報仇,但是自蝶幸那日見過皇上,就難以忘記皇上的英姿和溫柔。施碧玉,我常在想,我們真是好巧,總是愛上同一個男人,你卻總是比我幸運,總是能得到他們的心。隻要有你存在的一天,輕雲和皇上永遠都不會看得到我的情意……”
“所以,你就想用厭勝之術鏟除我?”
“沒錯!沒想到,你運氣還是比我好,皇上居然信任你到這種地步,真是……令人發指……”
上官錦聽著,打斷了安曉柔的諷刺,冷聲道:“你說錯了!碧玉不是比你幸運,而是比你更值得朕去相信和寵愛。你心術不正,做事也不夠慎密,你大概並不知道吧?碧玉和晴兒都對絲綢敏感,每次一碰絲綢之物或者穿上絲綢製成的衣裳,就會皮膚發癢難耐。因此,她們母女的做衣布料大多是棉質和紗質,你用來縫製布娃娃的絲綢,已經是最大的敗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