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很佩服我當初那麼有勇氣,一個人擔起重任遠嫁來水清國。
他說,很喜歡看我跳劍舞,比一般的柔弱舞蹈帥氣萬分,讓人眼前一亮,過目難忘。
他說,看著我從當初開朗天真、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變成一個多愁善感的姑娘,他很心痛。他說,我不該再執著於發生過的事,更重要的是過好現在和把握將來。
他說,把一開始被歐陽軒調離的陪嫁婢女粉兒和杏兒找了來專門服侍我,希望我能慢慢放寬心。
他說,……
他說了很多話,我聽入耳中,心越來越難受,始終對換魂的事耿耿於懷,不能輕易原諒他……們!
我的身體越來越差,臉色越來越蒼白,南宮若的關懷也越來越體貼入微。
我每天都在折紙鶴,白色的、紅色的、綠色的、藍色的、黃色的……堆滿寢殿的地板和床榻,我每時每刻都在奢想著,紙鶴們能飛起來,飛去找東東,飛去找天賜哥哥,飛去找母後,告訴他們,他們最最寵愛的天恩公主受了莫大的委屈,好想好想回家。
可惜,紙折的紙鶴是不會飛的,永遠不會。
南宮若每天就變著法子來逗弄我開心,他看著滿地的紙鶴,問仍在機械般折疊紙鶴的我:“蕊兒,既然你喜歡紙鶴,我讓它們飛好不好?漫天紙鶴在飛一定很美麗。”他說著,信手輕揚,黑色的光閃爍而過,遍地的紙鶴便如被灌入了靈魂般,紛紛生動地飛舞起來,很是神奇。
這一刻,我內心的唯一一個願望被忽然實現,感到十分開心,不禁伸出手掌,就有一隻白紙鶴飛過來停留在指尖。它還用尖尖的小嘴啄了啄我的手指,微癢的感覺逗得我不由得一笑。
“終於再次見到你笑了。”
他這麼一說,我又立即收起笑容,背過他,繼續跟紙鶴玩耍。
一直聽著皇甫天恩也懷孕了,而且被歐陽軒保護得滴水不漏、密不透風,我心情頓然低落,卻怕影響了胎兒,隻好強行命自己多想著開心的事。萬萬沒想到,歐陽軒會將我賜婚給南宮若,甘心讓自己的孩子頂著國師之子女的帽子名號出生,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對他很失望,若不是惦記著腹中的孩子,恐怕真會傷心欲絕……
所謂的新婚之夜,我以鑲嵌著寶石的匕首抵在脖頸處,恐嚇南宮若道:“南宮若,你若敢碰我一下,我就自盡,一屍兩命。既然歐陽軒肯用花舞之地換我腹中的胎兒平安歸來,我就不信他真的忍心胎死腹中。”這麼做,不是為了別的,隻為了歐陽軒曾說過的一句話——
歐陽蕊,記住,要時時刻刻夾緊你的雙腿,千萬別讓其他男人進入這裏,更不要愛上別的男人,否則,本殿會親手殺了你!
直到臨盆之日,我都沒再見到歐陽軒一麵,期間,禦醫說我的身子漸漸虛弱,一不小心就可能滑胎。每一日,我都度日如年、小心翼翼、牽腸掛肚,連一片葉子掉落在頭頂上,也怕會失去胎兒。
歐陽軒,我和你之間的聯係是不是真的隻剩下這個孩子?
禦兒出生之時,我痛了一天一夜,穩婆說是難產。我的身子本就虛弱,期間動不動就暈過去,無數次被人掐著人中轉醒,又含上參片,唯一支撐著我堅持下去的隻有一個信念——
我要生下這個孩子。
恍惚間,我似乎看見了歐陽軒不顧產房中人的阻擾,堅決要坐在床沿,牽著我的手。他的溫熱從肌膚傳遞到我的手上,帶給我更強烈的信念。
可惜,禦兒一出生,我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就失去了意識。等到我醒來時,我的近身沁兒告訴我,兒子夭折了。我不信,氣急攻心再度昏迷過去。
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皇甫天恩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嬰兒,歐陽軒則溫柔地攬著她的肩。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而我,隻能孤零零地躲在樹後看著,為夭折的兒子默默流淚。我叫著歐陽軒的名字,他卻什麼也聽不見,他雙眸掃視過來,掠過我的位置,仿佛連看也看不見我的存在……
我不停地喊著——
“歐陽軒!”
“歐陽軒!”
“歐陽軒!”
……
忽然眼前一片黑暗,我吃力地睜開眼睛,映入眸中的房間並不是國師府裏的廂房。最奇怪的是我的身體完全沒有產後的難受,就連呼吸也突然變得十分順暢。這般健康的身體,感覺像是回到兩年前,還沒有中媚蠱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