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發生了一件令人意外的政治事件。1971年7月15日,尼克鬆總統在電視講話中透露,他已經派遣他的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基辛格博士秘密到中國同周恩來會談。他還說他已接受了在1972年5月以前訪問中國的官方邀請。
尼克鬆說:“中美兩國領導人的會晤是為了尋求中美兩國關係的正常化,並就雙方共同關心的問題交換意見。”他保證:“我們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所采取的行動決不是以我們的老朋友為代價的。”
蔣介石在台北得知了這一消息,他感到惱火和沮喪。他指示駐華盛頓“大使”沈劍虹向美國當局提出嚴正抗議。他隻能這樣做了。
尼克鬆總統的聲明必然嚴重地削弱國民黨政府在聯合國已經垂危的地位。聯大第26屆大會正準備在10月末召開。早在8月2日,美國國務卿羅傑斯就宣布,美國將支持中華人民共和國加入聯合國,並且保證台灣將不會被剝奪聯合國的代表權,但這一保證是虛假的。
這就是“兩個中國”的提案。這對蔣介石和毛澤東來說都是不能接受的。由於這種形勢已經很明確,蔣介石想起了他在1949年離開大陸之前轉移政府財寶的預見性,這時他就想轉移另一種“財寶”:中華民國自動撤回國際貨幣基金會的股份,總值達5990萬美元。在10月25日聯合國進行決定性辯論的前一周,蔣介石下令提取所有的存款,以免落入共產黨手中。
但尼克鬆不想讓中華人民共和國在今年進入聯合國,想把它作為一個籌碼,押在他出訪中國之後。所以,那天他坐在白宮書房的沙發上看電視,他神情專注地直盯著電視機,有個不知趣的工作人員要進來請示工作被他揮手趕了出去。電視屏幕上顯出聯合國寬敞的、藍色和金黃色的大廳裏擠滿了代表和觀眾。大廳裏氣氛緊張,卻十分安靜。當電動計數牌上的燈光表明美國的提案被擊敗,阿爾巴尼亞的提案獲勝時,大廳馬上沸騰起來。有人大聲發笑,有人唱歌、喊叫、拍桌子;還有人踏著節奏跳起舞來,那些黑人代表特別歡樂,坦桑尼亞的代表竟穿著毛式製服手舞足蹈……尼克鬆氣得腦門筋都鼓了起來,下頦扭得更歪了。他粗暴地敲了一下沙發扶手,跳起來,跑過去,將電視機狠狠地一關。剛才那個被趕出去的人又走了進來。尼克鬆更加惱火地對他大吼:“太不像話!太失禮了!我感到十分震驚!在一個國際講壇上的表現如此惡劣,它可能非常嚴重地損害美國對聯合國的支持……”
在聯合國,國民黨代表不願等待痛苦的結局所帶來的難堪,根據蔣介石的指示,他們在投票以前就提前離開了會場。國民黨代表團團長是蔣的“外交部長”周書楷。他在離會之前說:
“我願借此機會代表我的政府向幾年來支持我們的友好政府表示衷心感謝。我國政府將在今後幾年裏進一步加強同這些國家的友好關係。我們將和那些與我們誌同道合的政府一起,為實現聯合國基於成立的並且聯合國大會現在已經打破的最終目標而繼續奮鬥。”
在國民黨政府自己看來,提前離會使國民黨政府保住了麵子,並且能夠宣布這是自己退出聯合國而不是被驅逐。然而,這些舉動並沒有改變台灣逐漸被孤立的局麵。
蔣介石為此曾發表《告全國同胞書》,咒罵聯合國“自毀憲章的宗旨和原則,置公理正義於不顧,可恥的向邪惡低頭,卑怯的向暴力屈膝……已成為罪惡的淵藪”,他還宣稱:“曆史將能證明——中華民國退出聯合國的聲明,實際上就是聯合國毀滅的宣言。”但是謾罵和惱怒無助於扭轉現實,再苦澀的果實也得往肚子裏咽,台灣被逐出聯合國後,幾乎一夜之間,淪為國際孤兒,有20多個國家與其“斷交”,轉而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1973年2月,僅有39個國家和台灣保持“外交”關係。
毛澤東與尼克鬆關於改變世界的對話
美國按它的既定國策,並沒有完全“一邊倒”,而是腳踏兩隻船,隻是有輕有重而已。它不斷地安撫台灣。1971年8月14日,美國眾議院議長艾伯特赴台北,轉告尼克鬆關於美國不會拋棄“老朋友”的保證。10月,尼克鬆又派加州州長裏根作為私人代表再赴台北,向蔣介石轉交美國總統信件,重申美國“完全恪守”同台灣締結的條約。特別是1972年1月,美國國務院公開宣稱美、台“所簽訂的共同防禦條約無限有效”。這是給台灣當局吃了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