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 黃土地不拒絕握手(3)(3 / 3)

但是,當包瑞德說此計劃已經得到美國駐中國最高官員的批準時,赫爾利大使卻說他壓根不知。大使感到,他又一次被人繞過了。此怠慢之舉,自然輪到包瑞德代人受過了。

此事發生之前,魏德邁已向陸軍部建議,提升包瑞德為準將。這一提升是包氏渴望已久的。宋子文向赫爾利抱怨這兩名美國軍官背著大使在延安幹的事情之後,赫爾利設法使包瑞德的晉升擱淺了。

注定一輩子隻能當校官的包瑞德被流放到了昆明,他的“迪克西”使團團長的職務被耶頓上校接替了。這位耶頓上校很合赫爾利和魏德邁的口味。他在莫斯科當武官時,獲得了堅決反共派的美名。

在這前後,戴維斯調到莫斯科。赫爾利指責“戴維斯是共產分子,沒有按照本國指示來支持中國的國民黨人”。尤其是對戴維斯最近寫的一份備忘錄感到惱怒。

這是未經大使同意,由林沃爾特發給華盛頓的,裏麵寫道:“蔣委員長和中共的談判失敗了……現在是我們要明白地告訴蔣介石,我們將同最能對抗日戰爭作出貢獻的、無論哪一方的中國軍隊合作,並且有權向他們提供援助。”

回到華盛頓的謝偉思指望自己能被派到莫斯科去,但是戴維斯已經去了。魏德邁要他仍回中國。謝偉思猶猶豫豫不敢從命,赫爾利的態度使他憂慮。魏德邁安慰他,可以隻為軍隊工作,而不是為使館工作。

謝偉思回到重慶不到兩天,赫爾利便召見他,對他說,要是他隻是準確地報告情況,那便罷了;他要是想做什麼手腳來妨礙赫爾利,那麼,大使就叫他倒黴。

於是,謝偉思又一次到了延安。和他同住一個宿舍的美國觀察員看到毛澤東親自來到他們的住處,和謝偉思聊天,感到十分吃驚。

一到延安,謝偉思發現,共產黨人對蔣介石的態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硬了。

原因是他們對蔣介石一周前發表的有關共產黨人的“頑固”講話不滿。謝偉思向重慶彙報說:“共產黨人認為,委員長3月1日的講話實質上是一種宣戰。”

3月13日,毛澤東邀謝偉思又作了一次長談。毛澤東表示,美國政府的一貫舉棋不定、出爾反爾,使他感到迷惑不解。他仍然希望麵對麵地同羅斯福討論所有這一切。

毛澤東不曾料到,當時是羅斯福在世的最後一個月了。

赫爾利斷定,謝偉思去延安的目的,是把美國軍隊在中國登陸的有關秘密計劃交給共產黨。返回華盛頓的赫爾利大動肝火,氣急敗壞,盡管文森特(即範宣德)再三勸解,赫爾利還是命令謝偉思立即離開延安返回美國。

4月1日,他最後一次會見了毛澤東、周恩來和朱德。毛澤東鄭重表示:共產黨對美國的政策,是尋求美國對中國的民主的友好支持和在抗日方麵的合作。但是,不管美國采取什麼政策,不管中共能否從美國那裏得到一支槍、一粒子彈,中共都將繼續願意以能做到的方式進行合作。“凡是我們能做到的,諸如情報、氣象報告或營救空軍人員,中共都看做是自己的義務和職責,因為它有助於盟軍的作戰,能加速日本的戰敗。要是美軍在中共管轄區內登陸或開進中共管轄區,你們會看到,那裏的軍隊和人民已徹底組織起來,並渴望同敵人決一死戰……”

三天之後,謝偉思離開延安。毛澤東、周恩來步出窯洞,戀戀相送,遠遠招手。

4月12日,即羅斯福逝世的那天,他回到了華盛頓。6月的一天,他突然被聯邦調查局以“國際共產黨間諜罪”逮捕,該局的特工人員搜查了他在國務院的辦公室,沒收了他的全部文件。特工們認為,他手頭保存著許多有關中國共產黨人的材料,這本身就說明他居心叵測。這6名所謂共產黨間諜的被捕,一時間使得右翼報紙甚囂塵上。他們說那些“被盜的文件”使美國轉向親毛反蔣,而偷竊文件的主角就是謝偉思,也就是“國務院派往駐華使館的主要顧問”等等。

在重慶,國民黨報紙對謝偉思的被捕拍手稱快。

但在延安,反應就截然相反。毛澤東和周恩來沒想到謝偉思的被召回會導致這樣的結局。6月25日,延安的《解放日報》發表一篇社論,人們普遍認為是毛澤東親自撰寫的。文中把謝偉思的被捕稱為美中關係的分水嶺。社論中第一次出現了“赫爾利之流”這種憤怒的叫法。毛澤東的一位主要傳記作者後來說:“通篇社論的調子都是尖刻的,幾乎是咄咄逼人。它在結尾部分發出了這樣的警告:如果美國當局居然支持中國反動派,中國人民是會給他們以應有的教訓的。”

謝偉思是在8月10日被大陪審團宣布無罪的,這次不像他被捕時那樣轟動,因為恰好美國這時在長崎扔了原子彈。8月14日,他被召去參加駐外人員委員會的會議。第二天,該委員會發給了他健康證書,恢複了他的工作。國務院表示,他將被派到歐洲去擔任職務。但後來考慮到,中國的國民黨人會把這種安排解釋成:他們所不歡迎的人將被趕出亞洲。因此,在9月日本投降不久,謝偉思被派到了東京外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