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大浪淘沙(5)(1 / 3)

宴罷,蔣介石在耳房小憩。第三期學生陳超從黃埔軍校匆匆送來一封信。信是黃埔同學會秘書長曾擴情寫來的。大意是說,留在廣州的黃埔同學會經常受到共產黨員同學尤其是未畢業的第四期的共產黨員同學的種種責難。他們時常揭發隊上官長虐待學生和貪汙不法事情,以及任第六十團團長的第一期同學李杲,駐在中山縣有壓迫農民和工人的事情等等,責備同學會坐視不理。他們還散發傳單,張貼標語,真是難以對付。曾擴情認為是軍校政治部主任熊雄有計劃的策動,特以書麵密報蔣介石。

蔣介石看完信,遞給侍從秘書蔣先雲,越想越氣,一咬嘴唇,幾乎咬出血來,罵道:“反對曾擴情就等於反對我!北伐尚未成功,共產黨的黃埔學生即如此蠻不講理,我還能幹總司令嗎?離了我的領導,看你們共產黨的同學還會有什麼出息?”

蔣先雲在信上掃了一眼,就說:“這些同學我清楚,本來就如同小孩一樣,吵吵嚷嚷是經常的事。請校長息怒。”

蔣介石動了一下頭,作為回答,依然怒氣衝衝。

“校長不要因小失大。”蔣先雲微微一笑,說,“這樣吧,我親自回廣州進行調處,好不好?”

蔣介石轉過臉來,吐出一口悶氣,感激地拍拍蔣先雲的手背。由於感情的衝動,眼圈濕了,嘴唇顫動著勉強吐出幾個字來:

“好吧,你快去快回,我身邊不能沒有你。”

郭沫若不願當“感情家”

9月18日晚上,總政治部宣傳科副科長朱代傑接到總司令部秘書蔣先雲的一封信。信中就處理郭聘伯的事責備政治部的人不懂策略,辦事太幼稚,同時談到鄧演達向他訴苦,說郭沫若是一位感情家。又說這幾個四川人有抱團的跡象,不應該在部中形成廣東派和四川派的對立雲雲。

郭沫若一聽如遭霹靂。一則郭聘伯是工友們逮捕的一個著名工賊,郭沫若曾極力主張槍決以鎮壓反革命;二則他周圍的幾個助手的確都是四川人,想想自己拚命工作,卻落得一個感情家的評語,心中著實不快。“君子可殺不可辱”,郭沫若的倔勁上來了,當晚便寫了一封辭職信,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送過江去。

鄧演達當天過江來,派人把郭沫若請到他留宿的旅館裏。

郭沫若穿著便衣走進他的房間,在一張方桌旁邊坐下。鄧演達含著愁容和怒氣在問:“你是在鬥氣,還是認真要不幹的?”

“兩者都是,”郭沫若索性不客氣地回答,“氣也要鬥,職也要辭。”

在平時,人們對鄧演達都是很客氣的,把他的話當作絕對命令。這一次他看見郭沫若態度反常,就好像吞了一口熱湯,悶了一下,好一會兒沒說話。

“在現在革命工作異常緊張的時候你要辭職,你這不是反革命嗎?”

“革命不一定要做官,抱著革命誌趣的人無論到什麼地方,無論做什麼事情,一樣可以革命。”

“你打算到什麼地方?”

“到上海。”

“目前在孫傳芳統治之下你能夠去嗎?去了你有什麼事情好做呢?我看你走不到上海,你的腦袋子已經不會在頸子上了。”

“那倒痛快些,像目前這樣的半死不活,羊頭狗肉地革命,真是吃不消。”

鄧演達又沉默了。他接著又更加緩和地說:“你對於革命的現狀究竟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呢?”

“我最大的不滿意就是萬事都講‘策略’,目前革命的勝利隻是軍事上的勝利,政治上是絲毫也沒有表現的。像我們政治部對於民眾發出了許多的口號,但是一點也不能兌現。軍事上的勝利一半是得到民眾的幫助,但是對於民眾的迫切要求,我們卻萬事都講‘策略’。我們對於舊時代的支配勢力大顧忌,太妥協了。結果民眾是受了欺騙,我們自己會轉化成舊勢力的繼承者,所謂革命隻是一場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