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夏天,沈葆英畢業後被分配到省立第一完小教書。10月,北伐軍占領武漢,12月,代英繞道上海,和魏以新一起,乘船西上,次年1月3日到達武昌。
這時,沈葆英的三姐葆林在實驗中學代課,與她住得不遠。惲代英回到武漢後,親友們都催他結婚,他就找到三姐,摸摸光頭說:“我為二姐守義十年。現在革命形勢發展了,我肩上的擔子重了,需要助手。四妹在女師畢業了,又是個黨員,我想和她結婚,不知道成不成?”
三姐很爽快:“我和四妹先說說,你再直接和她談吧。”
一天,代英來省立第一完小講演。講演以後,校長和許多人都出來送別,葆英也跟著出來了。代英站在校門口,稍稍停頓了一下,對葆英說:“四妹,有點事我想和你談談。”旁邊的人看到這種情況,都會意地走開了。代英接著說:“四妹,今天天氣還早,我想到二姐墳頭上去看看,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我還有些話要對你說。”
葆英點點頭說:“好。”
他們兩人沿著通洪山的馬路向東走去。出了大東門,不遠就是洪山。前麵矗立著一塊新的高大的墓碑,正麵刻著幾個紅色大字:施洋先生之墓。代英站住了,脫下軍帽,凝視著墓碑。好久,他惋惜而又歉疚地說:“伯高(施洋號)兄是個了不起的人。當年,我對他的外表和服裝看不慣,同他有距離……革命使我真正認識了他。”他邊走邊說,很快來到珞珈山後穀峪。
代英輕步走到他母親的墓前,脫下軍帽,行了三鞠躬,站了一會兒,又來到葆秀墓前。他深情地鞠了個躬,低聲說:“葆秀,我和四妹來看你了。”他在旁邊找了塊石頭坐下,對葆英說:“四妹,今天帶你到這裏來,是想共同向二姐憑吊,向她致意。我想先說說我心裏的話,可以嗎?”
他對著亡妻的墳,聲音沙啞地訴說著:“葆秀,你離開人間已有十年。我為你守義也守了十年。古人強迫女人守節,我堅決反對。而今我為你守義,是心甘情願。
這不隻是我個人對你的情誼,也是為了給那些歧視婦女、不守信義的人看看,給他們一個回答:人間還有真情在……今天,我已是個無產階級戰士了。我黨擔負著解放全國勞苦大眾的莊嚴任務。我需要親密戰友、革命伴侶。四妹已經長大成人了,她也是個無產階級戰士了,為了實現我們共同的理想,我希望她能和我並肩戰鬥。
你九泉有靈,會同意我的心願吧!”說到這裏,他的聲音發抖了。他轉過臉來對葆英說:“原諒我,四妹,我沒有征求你的意見,在二姐墓前,先道出了我的心願,你不會怪我吧!你願不願意和我結成革命伴侶,也可以對二姐說說。”
她眼睛裏閃耀的是陽光。血在發熱,臉在發燒,心怦然亂跳。她把頭埋了下去,羞澀地點了點。
1927年1月16日,他倆在武昌得勝橋惲宅舉行了婚禮。婚禮十分簡單,隻有親戚數人在場。代英請了一天假回到家裏,父親說:“葆英已經接來了,快去換了禮服行禮吧。”
代英沒有依從父親,他委婉地向老人說明了理由。就這樣,他照舊穿著軍服,斜佩著武裝帶,和葆英在一對紅燭前麵行了鞠躬禮,成了親。按照軍人紀律,他仍回軍校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