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失敗空氣彌漫中國(4)(1 / 3)

他走下台階,一步邁到了濕漉漉的大地上,迎麵撲來的是潮濕的霧氣,一陣寒氣襲來,他冷得上下牙打得咯咯直響。他要到哪兒去呢?幹什麼去呢?他覺得,假若他站在這裏不動,假如不四處去勸說,那麼,他就要像炸彈一樣地爆炸,就要粉身碎骨……

他曾打算拋開汪精衛等,與吳玉章、宋慶齡、彭澤民、陳友仁等組織革命行動委員會,挽回頹勢,繼續革命,因為汪精衛從中作梗而未成。他又同汪精衛爭奪第四軍、第十一軍這兩支革命武裝。這兩個軍共產黨員很多,戰鬥力最強,鄧演達多次找張發奎做工作,張不向鄧演達表態。原來汪精衛也在打他的主意。張發奎最後被汪精衛勸了過去。

看來,鄧演達也是無力回天了,多日奔波,累得他脖頸都有點歪,雙手垂落在身體兩邊。

6月29日,他最後一次出席了國民黨中央政治委員會議;6月30日毅然寫了《告別中國國民黨的同誌》留別信。在信中疾呼:“前時主張討伐蔣介石的,現在忽然要妥協投降的要求;前時主張聯合一切革命分子去革命的,現在忽然有與共產黨分裂的主張;前時主張擁護農工利益,現在忽然反而要去屠殺農民和嫉惡工友……我因為這個,所以離開了目前的工作,而且希望我們黨的領袖們自省。……同誌們大家奮鬥!我們一定在最近的將來和大家再見!”

7月13日,他辭去總政治部主任職務,推薦郭沫若繼任,讚同惲代英的提議,由許德珩擔任留守處主任,同時發表《辭職宣言》。

鄧演達化裝出走

“你回來了,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談一談。”

在北伐軍裏擔任救護工作的鄭立真一進門,鄧演達就招呼她說。

鄭立真張了一張嘴,但什麼也沒有說。在家庭生活裏她總感到自己的話無足輕重,又趕上工作十分疲勞,天氣又熱,她的話就更少了。她和鄧演達成親以來,並沒爭吵過,可話也不多,她弄不清究竟是什麼原因。

“今晚弄點好菜好酒吃吃吧。”

鄧演達拍拍椅把,嘴角淒然一笑。

鄭立真便手腳不停地忙活起來。不一會兒,一桌飯菜擺上來了,鄭立真頭發上的水珠還在往下滴。鄧演達拿著毛巾在後麵追。

鄧演達給鄭立真倒了一杯酒。

鄭立真被鄧演達這種異常的恭敬弄糊塗了。

鄧演達舉起杯子,說道:“咱們分手吧。”

鄭立真腦袋嗡嗡地直響,抽回抓杯子的手,簌簌發抖。那些一道幹活的姐妹們早就跟她竊竊私語,說這些當大官的靠不住,哪個不是喜新厭舊,看他早晚把你甩了。每逢此時,她總是搖搖頭,說擇生不會的。他要是嫌棄我,就不會叫我來了。

姐妹們還在鼓搗:人家那些有兒有女的都離了,何況你又沒孩子……看來還是姐妹們說對了。

“擇生!”過了許久她才開口,那聲音仿佛不是她的,“你真的要和我離了?”

“是要離了。回想起十多年的夫妻生活,還是有點舍不得。”

鄭立真瞪大眼睛,眼淚刷地流了出來。她氣得發抖了,幹脆說道:“我就知道你遲早會不要我的,城裏、軍校裏有的是漂亮女子……”

鄧演達抬起一雙迷惑的眼睛朝她看了看,隔著桌子握住她的手:“夫人,你想錯了。我說的離是咱們暫時離開,不是離婚。”

“你不是要重找?”

“我是什麼人你應該了解。雖說咱們不是自由戀愛,但也相敬如賓,我怎麼能不講道德?隻是我現在處境困難,蔣介石不會放過我,我要出國去暫避一陣,待形勢好轉才回來。”

她沒有回答,但已經把頭低下來,兩顆大大的淚珠滴到了他的手上。

“你先回廣東去,可以去助產學校學習。”鄧演達熱情地低聲說,把她的手捏得更緊,“但你對外就說我送你回去,千萬別說我要出洋。”

鄭立真鬆了一口氣,蜷縮在椅子上。她看見他的眼睛裏麵閃過一種迅速的、危險的光輝——這是她以前不曾見過的。她害怕他會遇到危險,便偷偷地彎下頭來,挨近他的胸前。

1927年7月15日,汪精衛公開叛變後,鄧演達化裝成查電線杆的工人,秘密離開武漢。在離開之前,他還在漢口一家飯店,分別接見總政治部各股長,同時留下三封信。一封給鮑羅廷;一封給總政治部全體人員;一封給郭冠傑,囑他彙款五百元給廣州熊銳家。熊銳已在廣州大屠殺中遇害。反動軍警衝入他家中搜捕時,住在他家的一名學生出來說自己是熊銳,後來熊銳自己出來,他們才把熊銳帶走。他曾在德國留學,與德國一女子結婚。熊銳被捕後,他的德籍夫人確信熊銳已被殺害後,即悄然返回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