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輯 眼前人:開在塵世裏的佛花(3 / 3)

於丹說:“我的第一個‘博士’學位,是柳村授予我的。它讓我懂得接受,進取,感恩和對生活抱有歡心。我覺得你們做雜誌,也理應有如此情愫。”我們謹記著於丹老師的話,一本新生雜誌作得風生水起。

多年後,我在央視《百家講壇》再度見到於丹,風度翩然,口吐蓮花,給人與親切、溫和、智慧之感。想起與她相處的開心一天,想起她給我們講的柳村往事,常常有醍醐灌頂之感。

是的,工作也許會低微,生活也許會不如意,環境也許會不滿意,但我們走過的每一個日子,從來都不卑微,它是鮮亮的,是一枚多汁而甜膩的果實。每一寸光陰裏麵都隱藏著無數顆幸福的粒子。隻要我們用感恩的心去尋找,用入世的心態積極進取,對生活永葆歡心,就會像於丹老師那樣,會發現日子的好,領略光影流年裏動人的麗景。

一個母親,在艱澀的日子裏,用母愛,執著為女兒守候48年。

為愛守護

她叫丁祝英,出生於江蘇省泰興市黃橋,是在戰火硝煙中曆練出來的堅強女性。在戰場上摸爬滾打,是男人堆裏風景獨異的玉戰士,宛如一枝風中的玫瑰。颯爽英姿態的她多次榮立二、三等功。那時,她給自己換了一個響亮的名字:如江。也許注定人生有緣,她會和江西結下不解之緣。

戰場,無以顯示女人的偉大。做了母親之後,任何平凡女子都英雄,而如江此後坎坷的身世,注定了她是英雄中的英雄。

解放後,如江夫婦留在了福建南平,在解放軍92醫院作醫生。如江生了三個孩子,相夫教子,工作勤懇,幸福的生活,甜蜜的家庭,日子過得簡單而幸福。

1961年1月,已有5個多月身孕如江,參加醫院安排的勞動,上山扛木頭。懷孕對她來說,是件稀鬆平常的事,那個年代,哪個孕婦不照樣得幹活呀。如江在山上杠4米多長、直徑20多厘米的木頭如履平地,腳下呼呼生風。走到處一斜坡,如江腳底一滑,身子隨木頭一起滾出好幾米遠。頓時,感覺天旋地轉,更要命的是,小腹疼痛起來,本能地想到有可能要流產了。為了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她咬咬牙,振作起來,接著做。曾經多少苦難都挺過來了,她對自己懷孕受傷,並沒有絲毫的在意。

也許,正是這一次,她為今後落下苦難的根。

1961年5月14日,如江從院長手上接過三等功勳章,與此同時,第四個女兒王武萍,也來到人間。一個細節,讓她這個作母親的,慌了神。王武萍長到三個月後,腦袋耷拉下來,雙腳交叉著纏在一塊,怎麼掰都掰不開。

如江叩問蒼天: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

經醫院診斷,女兒王武萍患有先天生腦癱。上海一家大醫院斷言:王武萍這種情況,最多隻能活到三歲!醫生解釋說:“目前還沒有活到更長的紀錄呢。你要有心理準備啊。”

如江感到天塌下來了,她可以放棄工作,放棄自己的幸福,甚至自己的生命,卻無論如何也放不下自己的女兒。畢竟,自己把女兒帶到人間的,她不能不管。她想身為醫生自己能夠給別人解除病痛,就一定要把女兒從病魔手中奪回來。於是,她向前輩學習,買來大量醫學書籍,自學理療癱瘓病人方麵的知識,細心研究女兒的病情和變化,用親情來護理。

1963年,如江從福建南調到江西鷹潭工作。走到哪,她都要把王武萍帶到哪。除了工作,如江的所有時間,都圍繞著女兒轉,無微不至地照顧女兒,隻希望能看到女兒的笑臉,聽到女兒在床上偶爾翻動身體的聲音。

麵對筆者,如江悲情萬分,用那蒼老的聲音平靜地說:“女兒語言神經、運動神經已經壞死,肌肉嚴重萎縮,骨骼變形扭曲,但眼、耳神經還是正常的,因此生病便特別怕死,常常會莫名其妙地哭,也會莫名其妙地笑,但這些,女兒都不能用語言來表達。因此,她隻好把女兒床位與自己床位連在一起,每天晚上至少起來幫女兒翻四五次身子,幾乎每天都給女兒擦洗身子。到了夏天,我還把兩個大女兒叫到家裏,抱頭的抱頭,抓腳的抓腳,一起幫女兒洗澡。有一次,我還找來汽車舊輪胎,自己動手製作了一根‘輸尿管’,專門為女兒導尿。”

就這樣,一個母親堅持了48年,從未讓女兒王武萍長過一次褥瘡,這是一個了不起的醫學奇跡。這48年來,如江隻去過一次外地,到杭州看望自己的妹妹。別的老人,離退休後都過著幸福的晚年,而如江卻絲毫也不能享受老來樂,隻能是一心一意地護理女兒,執著地在女兒病床前堅守著,把自己堅守成一尊愛的雕塑。

48年的守候,如江用人間大愛嗬護女兒,一舉推翻當年大醫院作的的“女兒活不過3歲”的論斷。

母愛,創造了人間奇跡。

母愛讓一個平凡的女人非凡,讓一個普通的女人,也有了英雄的夢想和能力——因為,在孩子麵前,母親可以放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絕別中新生

她和愛人的愛,來之不易,那是上天賜予的緣分。

她來自貴州,和所有布依族女子一樣,有著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窩和黝黑的肌膚。即便絕症纏身,也遮不她那份源自天然的清純與美麗。他是廣東河源人,憨厚正直的一個漢子,有著善良而美好的願望。是緣,千裏一線牽,讓他們在打工的深圳相識相戀,並相扶相攜,走上愛的紅地毯。

她有著布依女子典型的性格,為人爽直,脾氣倔強。愛人說:“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強的人!”她反問:“那你為什麼還愛我?”他說:“我來到這個世上,就是為了等你。不愛你,我愛誰去啊?”於是,手牽著手,深情凝視。她說:“我給你生一個可愛的寶貝好不好?把我們倆最美好的一麵傳下來。”他說:“好。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有大出息的。”

對於一個35歲的女人來說,生孩子是一件莊嚴,同時又伴生著危險的事情。殷殷期待中,孩子終於會在她肚子裏踢媽媽。她輕輕地罵:“小祖宗,你能不能輕點,把媽媽踢疼了。”問姐妹,問親友,孕婦哪有這般疼痛呢?愛人急急忙忙帶她去醫院檢查,結果讓她很吃驚,更讓她愛人坐立不安,茫然不知所措。

懷孕六個月的時候,她被檢查出患有惡性腫瘤。

立即治療,是最好的辦法,等到擴散了,危險就更大了。事不於遲,愛人立即安排她住院治療,然後去四處籌錢。當問及任何治療都會危及肚子的寶寶,她遲疑了,繼而,毅然決然地卷起包裹,出院了。

她要把自己的孩子安全地帶到人間,哪怕,用自己的命來換。令她擔心的是,怕自己苦撐不到孩子降臨的那一天,怕因為自己的病導致孩子也不健康。

每一天,每一時,她都懷著絕別的心情等待著,等待著孩子的降生。

2008年12月19日,他們的愛情結晶——“深貴”出生了,是個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此時,癌細胞已無情地擴散到她的全身,病理提示為轉移性腺癌。

在深圳市人民醫院腫瘤科304病房,她每天忍受著背後鑽心的疼愛。最好的鎮痛藥不是杜冷丁,而是給孩子喂奶。她癡癡地看著兒子閉著雙眼,撅著小嘴,拚命地吸著奶瓶,母性的溫暖與細微,全在這深情的注視中。後背太痛了,渾身沒有力氣,吃飯睡覺都覺得很難,她深知,自己看兒子,看一次少一次,注定在不久後,要與自己新生的兒子永別。

一個月後,作了六次化療的她終於走到了人生的盡頭,徹底作別了這個她眷戀的世界,黯然離去。她走後,愛人對繈褓中的兒子說:“阿貴,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你再高興也不許笑,因為你來得真的很不容易,是你媽媽用生命換來的,等你長大爸爸會告訴你這一切;如果你想哭,也不許哭,因為爸爸也不哭了。”

感動深圳,感動網絡,她成了一位從虛擬世界到現實社會,從民間到政府都關心和關注的母親。

絕別,新生,母愛,永生——讀到關於她的新聞,我本能地想起了這麼幾個詞來。在孩子麵前,母親忍受了不堪承受的癌痛,更承受了絕別的苦痛。孩子新生,母親得以永生。

母愛讓一個平凡的女人非凡,讓一個普通的女人,也有了英雄的夢想和能力——因為,在孩子麵前,母親可以放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她叫羅朝織。讓我們懷著崇敬之心,記住這個英雄母親的名字吧。

坦誠的力量是多麼細微而巨大。讓一個固執己見的老人,丟盔棄甲,繞道走別的路子,是多麼地難,而坦誠就是破解這一難題的刀刃,似春風一樣,讓人們一件一件蛻去身上重重裹縛。

坦誠

1962年春,響應周恩來總理提議,文化部約請蓋叫天到北京拍戲劇舞台藝術片《武鬆》。當年,為了拍好戲劇電影《武鬆》,北京電影製片廠藝術指導兼藝委會主任崔嵬與京劇名角蓋叫天,組成黃金搭檔,大腕一出場,那水準肯定就水漲船高了。

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開機不久,劇組就停工。

原因就出導演和主演身上,他們都是各自領域裏的權威,名氣大脾氣更大,實力強鬥狠勁更強。在一起合作拍電影,各不相讓,擰上了,一個要堅持走自己的電影路線,一個堅持自己的舞台風格。蓋叫天氣惱地說:“我不拍了!”崔嵬火了:“給你拍電影,我也真幹不了!”蓋叫天真的卸妝走了。

主角都撂挑子散夥,電影當然就沒法拍下去。

後來,夏衍、陽翰生等人商討續拍蓋派《武鬆》事宜,決定由上海電影製片廠拍攝,找到早在二十世紀二三十代年就蜚聲影劇壇的大導演應雲衛,看他能不能說服蓋老,把電影拍下去。

應雲衛臨危受命,拜訪蓋叫天,勸他尊重電影藝術,改一改京劇程式化舞台戲分。蓋老臉紅脖子粗,吼道:“這可是老祖宗幾百年傳下來的好東西,怎麼能說改就改呢!”同樣不給麵子。

結果是戲劇化的,電影如期拍攝,按時上映。1963年,電影公映時,細心的觀眾都發現了,開片出字幕,主演蓋叫天在先,導演應雲衛、俞仲英的名字殿後。應老對蓋老的尊重,由可見一斑。大家退讓半步,此成就了這部中國戲劇電影界的的蓋派經典之作。

了解前因後果的人們,都不知道應老使了什麼法子,居然成功說服了牛脾氣的蓋老。這戲劇化的一幕,成了當代藝術史上一段讓人猜想的溫馨小插曲。

多少年後,紀錄片《影劇人生應雲衛》解密這段曆史細節。原來,應雲衛得知76歲高齡的蓋老喜歡泡澡堂子,就把他約去泡澡。當時是夏天,兩個人脫得一身精光,一會兒在清涼的池水泡著,一會兒在涼爽的石板上躺著,除了拍電影,什麼話都說,抗戰的艱苦與屈辱,建國後的歡欣與迷惑……

裸體相見的赤誠,心門為之洞開的坦誠,讓兩人無限地靠近。漸漸地,兩個藝術大家心靈相通,脾氣相投,合作起來,就順手多了。

蓋叫天果斷地答應與應雲衛合作,並且答應需尊重電影藝術時,自己堅決配合。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拍獅子樓一段,因為京劇有五分鍾的表演,而在電影裏,應雲衛讓蓋叫天在實景裏走一趟,時間縮短至一分鍾。而這,蓋叫天也作了退讓,照樣表演。

由此可見,坦誠的力量是多麼細微而巨大。讓一個固執己見的老人,丟盔棄甲,繞道走別的路子,是多麼地難,而坦誠就是破解這一難題的刀刃,似春風一樣,讓人們一件一件蛻去身上重重裹縛。

埋怨別人不理解,對他人的不配合怒形於色,不如坦誠相見,從心靈上找方子,在源頭上尋路子。

哪怕自己傷至於此,韓美林仍忠誠於美,忠誠於善。罪惡與醜陋不足懼,而人世間的美善就像飄在風中的塵埃,雖說微不可見,卻是無處不在,無時不在。

植入畫裏的美善

1964年,“四清”工作隊將“思想反動”的韓美林一腳踢出京城,把他下放在安徽省淮南陶瓷廠勞改。進到廠裏,大家都知道韓美林是“內定反革命”,遠離他,就是遠離是非。所以,偌大的瓷廠,他備感孤寂,甚是落寞。在無人親近的異鄉,韓美林迎來一個非常好的朋友——一隻被他喚作“二黑”的小狗。遇見它,是一個偶然,帶來的溫暖與感動,卻長縈一生。

淮南陶瓷瓷廠坐落在八公山腳下,一個人的時候,韓美林就會去山上走走,在如畫的景致中聽風散心。那天,他背靠著一棵馬尾鬆吃飯,忽然覺得有人扯自己的衣袖,立馬又感覺到一股暖烘烘潮乎乎的氣息,不禁嚇得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灰白色的卷毛小狗,又瘦又髒,毛發散亂,目光呆滯,沒什麼生氣。看它怪可憐的樣子,韓美林起了惻隱之心,把自己飯盒裏的飯,撥一點給它。小狗吃得津津有味,不一會,就全吃光了,末了,舌頭還把地掃得十分光亮。吃完了,那狗也不走,衝他搖頭擺尾。韓美林伸出手去,撫摸它的毛,輕喚道:“你也一定是個不走運的多餘的‘人’,看你一身黑,要不我就叫你‘二黑’吧。”

一個被發配在山間的孤寂之人,與一隻可憐的流浪狗不期而遇,就這樣成了那個特殊年代溫暖而奇特的印跡。從此,韓美林有了一個頑皮而溫馨的“小朋友”。有二黑作伴,再爬山,韓美林就不覺得孤單了。他在燒窯的時候,二黑也會呆在熱浪撲麵的窯裏,陪著。火盛之時,它燙得直跳,四爪輪換著點在地上,也是不離不棄。

一次,韓美林回北京看病靜養,二黑跟著進了火車站。火車啟動了,它狂追著,一路飛奔,韓美林含淚揚手大喊:“二黑,你回去!回去啊!”火車走遠了,再也看不到小狗的身影,韓美林耳畔長時間縈繞著二黑淒清的叫聲。

“文革”開始後,韓美林被勒令回廠。

厄運是突然降臨頭上的,一個陽光正好的上午,韓美林正聚精會神地雕刻一個朝鮮族姑娘。忽然,幾個年輕人直奔他走來,二話不說,把他五花大綁,一個年輕男子當即用粗大的杠子打折了他雙腿。從此,他走進生命的暗區,再也見不到人間的陽光。

無休無止的批鬥,讓韓美林感到天地一片黑暗。在批鬥會上,韓美林受盡侮辱和折磨,手筋被挑斷,腳骨頭被打碎。那些人用鋼絲捆著韓美林遊街的時候,奇跡出現了,二黑突然從那些“革命小將”裏鑽出來,直撲向他,衝他搖頭擺巴,極為親昵。世上的人對他無情無義,唯有這隻小狗,呼著溫熱的氣息,給他一絲人間無法得到的溫暖。

誰知,打手將打人的棍子一把掄起,重重地打在二黑的身上,連打三次,韓美林隻好眼睜睜見它脊骨塌陷,軟弱無力地趴在自己的腳下。然後,無數雙腳同時踢著、踩著、跺著,它仍頑強地掙紮著,舔著韓美林的腳管。自己斷骨,都未曾哭泣,麵對此情此景,韓美林不禁熱淚盈眶,暗自抽泣。

入獄後,韓美林脫下被二黑親吻、抓撓過的衣衫,慎重地珍藏著,因為那裏留有二黑的氣息。他不知二黑是死是活,卻深深體會到,小狗用生命抒寫了對自己的忠誠。在這個世上,還有這樣一條生命,與自己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在獄中,韓美林被撅斷過三次指骨,腳骨被踩、跺、打碎40多塊。生命遭到如此賤踏,韓美林仍然堅持作畫,在不到四米的牢房裏,捕捉生命的靈動。他告訴自己要像二黑忠誠自己一樣,忠於自己手上的畫筆。他用殘指在破碎的褲子上畫他眼中微小的生靈:螞蟻、蜘蛛、蟋蟀……

經曆了4年零7個月的囚禁生涯,韓美林終於看見了陽光。出獄後,首先想到的是買1公斤肉去找二黑。可是,卻被人告知二黑被打之後,不吃不睡,當天,哀叫著斷氣了。激憤與思念交織著,韓美林拿起手中的畫筆,把生命中永遠也無法忘記的小狗,鮮活在自己的畫布上,然後,給這一畫作命名《患難小友》,遙寄天堂訴哀思。

韓美林說:“作為世上隻有一次的生命都應受到尊重。我經常兩手捂眼,感歎人生在世……後又聯想到狗生在世,馬生在世,牛生在世,鳥生在世……怎麼都活得那麼艱難。”他的畫作裏,多了動物的身影,狗、馬、牛、鳥……一筆一畫,都是植入畫作裏的善。

哪怕自己傷至於此,韓美林仍忠誠於美,忠誠於善。罪惡與醜陋不足懼,而人世間的美善就像飄在風中的塵埃,雖說微不可見,卻是無處不在,無時不在。

將美善植入自己的在畫作裏,就會在筆墨裏永生,在人間流傳。傾注一腔大愛,將美善植入畫中的韓美林,因此才成為舉世難尋的藝術大家,成了令人敬仰的“奧運福娃”之父。

廣島母親已然飄逝,人啊,你還忍心將地球母親葬送於那個惡魔口中嗎?

廣島母親

她是一個普通的母親——廣島的母親。

在這個晴朗的日子裏,她的心情很好。也許,她帶著自己的孩子去看外婆,讓孩子享受外婆輕柔的撫摸;也許,她抱著自己的孩子去戶外走走,聽聽夏風溫柔的低吟;也許,她帶著自己的孩子去迎接心上的他——孩子他爸,即將到來的團聚,讓她一路歡唱;也許,她帶著自己的孩子去河邊洗衣,讓孩子聽聽美妙如鼓點般的搗衣聲;或許,她帶著自己的孩子去菜園,甚至能聽見菜下油鍋的嘩嘩聲……

也許,還有很多“也許”,還有很多美好的人生場景,但有一點可以確認,那時,她已經在路上,身輕腳健地走著,懷裏抱著自己的孩子。

然而,所有的美好,都終止在1945年8月6日的一團巨大的火焰裏。那團火焰,從天而降,立即本能地低下頭來,彎腰俯身,用自己的肉身,給懷裏的孩子拱出一個安全空間。她未能所願,懷裏的孩子和她一樣,瞬間被燒成焦炭。這不是一般的火焰,而是核爆之後產生的溫度高達100萬度的巨大火球。即使遠在一公裏之外,也有1800度。

這位母親抱著自己的孩子,化成了灰,而生前的這個最後姿勢,卻成就了一個母親的愛的永恒神話。

這位廣島母親,被後人做成一尊青銅雕塑,安放在日本廣島和平公園內。

有史以來,這是人類第一次把原子彈投向自己,美國對日本的廣島和長崎進行了核轟炸。廣島上的蘑菇雲,讓人們真正理解了“瞬間無區別大量殺戮的地球人類的惡魔”這一核武器內涵。不管投下這枚名為“小男孩”的核彈,有多麼充足多麼正義的理由,此舉一開,人類就邁出了徹底毀滅自己、完全毀滅地球的第一步。

核武器這一魔鬼,幽靈一般在宇宙間這個藍色星球上,盡顯其淫威。張承誌先生在其長篇散文《長崎筆記》裏寫道:“無論如何,瓶子的木塞已經打開,魔鬼從瓶口掙脫而出,再也無法把它關回去了。從那天之後,這個魔鬼開始了它在地球上空梭巡的日子。它每天都飛掠過我們頭頂,如果側耳傾聽,能聽見它不懷好意的竊笑。”

目前,得到國際社會認可的有核國家有美國、俄羅斯、英國、法國和中國等五個國家。美國作為世界上擁有核武器數量最多的國家,擁有1.06萬件核武器,其中7000至8000件處於實戰部署狀態,有6480枚戰略核彈頭。平均每年要花費大約46億美元來維持其核武庫。俄羅斯則有大約7800枚可以使用的核彈頭,另外,其核武庫中還有大約9000枚已經退役或等待拆卸的核彈頭。

如果核戰再開,毀滅的就不僅僅是廣島母親,而是我們的地球母親了。戰爭,曆來隻是打擊不同階層,不同利益集團的敵對方,而核戰,卻注定是徹底毀滅。

世界上現存的核武器,足以毀滅人類地球N次了。控製核戰,徹底銷毀核武器,成了當下人類極為緊迫的事情,考驗著全人類的智慧。

在廣島市中心,有一座名為“原爆死歿者慰靈碑”的雕塑,它是一個屋頂狀的“埴輪”(即為日本古墓中的明器),鞍型的屋頂,下麵是一座石棺,裏麵放置“原爆死歿者名冊”。在石棺外麵,赫然刻著一行警醒世人的字:安息吧,錯誤已不會重複。

然而,除了中國可以大聲朗讀這行驚世大字,其他幾國有底氣說出來嗎?中國是現今世界唯一一個宣布不首先使用核武器,不對無核國家無核區使用核武器的有核國家。1996年7月26日,中國在實施了45次核試驗後,正式宣布終止核試驗。

而在阿富汗、科索沃和伊拉克戰場所使用的貧鈾彈等所謂戰術性核武器,讓“惡魔”一次又一次地朝人類發笑,像毒蛇一樣吐出那個要毀滅世界的可怕信子。

廣島母親已然飄逝,人啊,你還忍心將地球母親葬送於那個惡魔口中嗎?

百色人等,千樣女人,如果她們在經曆離異甚至喪夫等人生哀婉之後,積蓄在身體深處的母性力量,會讓她絕地反撲,成就世間最獨特的麗人風景。

哀婉給美麗簽注

小時候,住在村東頭的麻嫂是四方聞名的“懶婆娘”。她是遠遠近近的鄉民教育自己兒女的活教材。人們對未成年的女兒說:“從小就要學勤快點,可別像麻嫂那樣,害了三代人。”對自己的兒子耳提麵命:“可要學好,否則,長大了,就隻能娶麻嫂那樣的女人,那是要苦一輩子的!”

麻嫂成了姑娘家的反麵典型,小夥們的警示牌。

生活是一出極具懸念的戲。麻嫂從不願燒火做飯,不會拿針縫補,更不懂荷鋤耕種,出人意料是,在丈夫客死他鄉工地之後,一切全變了。洗衣做飯,栽禾種菜,帶孩子,選種子,打農藥,裏裏外外一把好手。麻嫂男人去世之後,村裏人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怕她不會打理生活尋了短見,姑叔一幫人暗地裏,都籌劃好了怎麼去幫她的。

等我離開村莊,村人教訓孩子,還是拿麻嫂說事,隻不過是換了一種口吻。對男孩說:“要學好,長大後才能娶到麻嫂那樣的好老婆,幸福一輩子。”對女孩說:“從小要像麻嫂那樣學勤快點,否則,會害了人家三代人!”

同是一個人,反差怎麼就會這麼大呢?

1963年,美國總統肯尼迪遇刺身亡。作為美國“國母”的總統夫人傑奎琳·甘乃迪,哀淚雙垂,神傷心碎。

風雨過後豔陽天。傷事之後,她走出至親逝去的陰影,投入到變幻的社會,在時尚、文化和生活價值領域,成了一個風靡全球的偶像人物。她隨時準備更新自己,要求明天的我,必定要和今天不一樣,豐富的人生韻律,契合了當時求新求變的時代節拍。上世紀60年代,美國社會是年輕人集體反叛的時代。而年輕人公認的代表,正是的傑奎琳·甘乃迪。

如果不是遭遇喪夫之痛,如果不是進入了人生的黑洞,她永遠隻是總統夫人,就無法用自己的美妙的聲音,驅逐人生的黑暗,將自己美麗的形象,鐫刻在曆史的塵頁裏。

奧黛麗·赫本,形象清麗,秀外慧中,被世人公認為好萊塢第一個“知性”女明星。她主演的《羅馬假日》,熒幕上不朽的經典。她其實是一個很內向的女性,天生害羞,即使名滿天下,也少有公開活動。她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營造家庭溫馨氛圍上去。即便這樣,仍然經曆了數次婚變。這個在熒幕上不斷提升了女性“知性”形象的大明星,終於疲累於婚戀,進入人生衰境,成了哀婉女人。她演完《窈窕淑女》之後,激流勇退,從演藝界抽身而退,專門從事慈善事業。

1988年,奧黛麗·赫本出任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大使,把慈善之光,普照在兒童世界,讓世人感受到,她美麗背後的溫良與博愛。從熒幕到現實,她將“知性”演繹到底,成了20世紀後半葉,“知性”女人的代表。

一個女人,平凡如麻嫂,抑或高貴如“國母”或者大明星,哪怕她的品性惹人非議,哪怕她在別人的光影下黯淡,一旦迎頭撞上哀婉,刹那間就變得美麗了。是哀婉給女人簽下美麗的注腳吧。哀婉的女人,是這個世界別樣的風景。她們遭受不幸,化悲傷為力量,破繭成蝶,在一代女人中獨樹一幟。

百色人等,千樣女人,如果她們在經曆離異甚至喪夫等人生哀婉之後,積蓄在身體深處的母性力量,會讓她絕地反撲,成為人世間最美的麗人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