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輯 花草情:無盡蒼涼山茶花(1 / 3)

沒有哪種花像山茶花這樣,與葉的配合,達到這般如火純青的地步。碧綠的葉,大紅或粉白的花,仿佛在人間最高明的畫師的調色板裏,打磨調製過成千上萬遍一樣,山茶花葉搭配和諧到增一分則太過,減一分則太弱的地步。

山茶花落時,整朵整朵還鮮亮如初,拾起一朵來,收在掌心,看花意正濃,風采不減當年,一股惋惜之心從花間漫漶開來。盛裝謝幕,無限蒼涼,盡在鮮花別枝落地那一刹那。人家是落了一地殘紅,而山茶飄落而下的是最美的靚影。

無盡蒼涼山茶花

一朵,一朵,又一朵,堅韌地開著,毫不遲疑,絕不含糊。色,分兩種,大紅和粉白,紅的像霞,驚豔人眼,白的似玉,聖潔如仙。這就是山茶花,素有“花中珍品”、“勝利之花”之美譽。陸遊詩雲:“冬園三月雨兼風,桃李飄零掃地空。唯有山茶偏耐久,綠叢又放數枝紅。”

山茶花,綽約豔麗於冬春之際,婉約吐蕊於紅梅之前,訇然凋零於桃李之後,品雪飲霜,櫛風沐雨,滿枝繁英挺秀於春光。萬花當數山茶最耐久,花開時排山倒海,花落時萬馬奔騰。

與同屬親近的油茶比,山茶超凡超俗,遠離人間煙火味。油茶也開花,花落籽出,一粒一粒的籽,榨出來是一滴一滴晶瑩剔透的高品質的油。茶油是食用植物中的稀世珍寶,與生俱來的高貴,讓它高居超市貨架最佳位置,而且價格超出其他品類一大截。山茶亦開花,花開花落,沒有油品產出,隻是一樹獨特的繁英,搖曳春風裏。

世間的花,隻是花的本身讓人著迷罷。梅和水仙的香、桃和玫瑰的紅、杏和玉蘭的白、油菜花的金黃、紫雲英的紫紅……那美不勝收的功勞,都是花的魅力,葉隻是落腳處的一點點陪襯。沒有哪種花像山茶花這樣,與葉的配合,達到這般如火純青的地步。碧綠的葉,大紅或粉白的花,仿佛在人間最高明的畫師的調色板裏,打磨調製過成千上萬遍一樣,山茶花葉搭配和諧到增一分則太過,減一分則太弱的地步。

春天花繁,入眼來,怡情醉心,偏不忍看山茶花,花落之時,看得人滿眼蒼涼,滿心滄桑。山茶美,最美不過“蒼涼”二字。

像是有一種無形的集結號一樣,一夜之間山茶樹花蕾含苞待放,又像是聽到衝鋒號一樣,所有的花蕾盡情地妍展開來,綻放出那般風情萬種的婀娜與曼妙。山茶花的性子定是剛烈的,其感悟力超強並恰到好處,知道在最美麗的時候辭別春光,仿佛樂音到高潮,嘎然而止,不苟延殘喘地延續,哪怕一分一秒。

山茶花落時,整朵整朵還鮮亮如初,拾起一朵來,收在掌心,看花意正濃,風采不減當年,一股惋惜之心從花間漫漶開來。盛裝謝幕,無限蒼涼,盡在鮮花別枝落地那一刹那。人家是落了一地殘紅,而山茶飄落而下的是最美的靚影。

在人們記憶裏,山茶的花容永遠都不曾老去,那麼青嫩,那麼鮮亮,那麼嬌豔,那麼美。這讓我想起那些英年早逝的人們來:徐誌摩、三毛、林黛玉、張國榮、海子……他們給人的印象永遠是那麼年輕,沒有容顏老舊色亦衰的尷尬與無奈。也許,他們原本還可以更長久地釋放人生的美麗,卻是因緣轉頭空,蒼涼的命運無情地劃出一大片“人生留白”。

蒼涼,也會緣起於一花,一朵離枝時仍整朵鮮豔的山茶花。陽光下,春風裏,山茶花掉下來一朵了,一朵,又一朵,我們似乎聽見它心髒驟停的絕響,聽到早落地時心碎裂的聲音。

一朵山茶花,一段光陰故事,一處無盡蒼涼的所在。

為一次美麗,付出一生的努力,依米花就這樣平凡地走過自己非凡的一生。它被人賦予的花語是:奇跡。可見,如果一個人能像依米花那樣,哪怕資質再平庸,定會創造出生命的奇跡來。隻是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到哪裏去尋找呢?

雲端的依米

想想自己真夠孤陋寡聞的,竟沒聽說過一種叫依米的花。

是一名網友讓我驚奇於世界上還有如此小花。應該是“她”吧,在我的博客裏留下踩過的痕跡,博名很是奇特——依米雲端。心懷好奇地回踩過去,她的博客像一朵小花一般,散發著荽蕪的芬芳,文字裏閃爍著青春憂鬱之光。

我不知道“依米雲端”是個怎樣的女孩,但我知道,我傷過她的傷,痛過她的痛,遺憾的是,我卻不曾知曉她所酷愛的那個名叫Yimi的花朵。她說:“上網搜索植物圖片時,我發現一種微小卻很令人感動的植物……”

心懷喜歡,她一點一點收集著各色依米花圖片。看著這神奇的花兒,仿佛置身於茫茫大漠,與鮮亮、嬌嫩的小小的花兒對視,竟激出些許清涼來。

依米花生長在非洲的沙漠深處,一條細長的根莖,吃力地尋覓著幹涸沙粒中一絲絲潮潤的氣息。沙海裏隻適合生長根係發達且龐大的植物,要不然很容易就被蒸幹成枯枝枯藤,唯有依米花是個例外。它嬌嫩的根須,無畏地伸展,孤獨地蜿蜒著,朝地底深處執著地鑽入,艱辛地開拓自己的疆土。在長達五年的時間裏,依米花都是在為自己積蓄力量,吸吮近乎虛無的水分,盡力舒展自己。

第6年,依米花才緩緩地吐蕊展翠,靜靜地綻放美麗。不開則已,一開驚人,它開出的四個瓣,瓣瓣色不同,依次是紅、黃、藍、白。紅得豔絕牡丹,黃得賽過秋菊,藍得勝似鳶尾,白得炫壓玉蘭。一花四色,於寂寞的沙海,在萬花叢中,風華絕代。

如此醉人心魄的美麗,卻隻有短短的兩天,恰似漫漫時光河中,一掬清淡的薄水。花謝之時,即是魂歸之日。依米花在綻放出自己的美麗之後,莖葉與花同枯亡。

盛極而逝,燦若煙花。煙花滅逝之後,是無盡的寂寞,而依米逝去之後,留給我的卻是深深地震撼——草木有大精神,依米花開,開出一種我等需仰視才能依稀一見的至高心靈海拔,讓所有與它對視過的生靈都心生敬畏,飽滿力量。

依米小花,柔嫩如斯,脆弱無比,一生沉潛於孤寂的大漠深處,生命的大部分都在奮發,一根筋地往地底下鑽,隻為6年後那兩天的繽紛與精彩。漫漫求索路,隻為在生命的最後時光,奏響生命的華彩樂章。

曾經的我們,都曾在心底裏立下自己的盟誓,隻是在追求的路上,被枝枝蔓蔓牽扯著,旁逸出預定的軌道。極少的人做到像依米花那樣,傾盡自己生命所有,隻為站著巔峰時的那一刹那間的高遠與闊大。

為一次美麗,付出一生的努力,依米花就這樣平凡地走過自己非凡的一生。它被人賦予的花語是:奇跡。可見,如果一個人能像依米花那樣,哪怕資質再平庸,定會創造出生命的奇跡來。隻是這樣的人,這樣的人到哪裏去尋找呢?

莫非隻在雲端?

遙遠的大漠,有一朵美麗的花,那的名字,叫依米。遙遠的雲端,有一種像依米的人,他周身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叫堅韌、執著和頑強!

這樣看來,我似乎讀懂了我的那位名叫“依米雲端”的博友,她的困惑與迷茫,莫不時時縈繞在我的心頭,在我的人生路上,一次又一次地複製。

且用鮮花一棒,抑或一朵,告慰那些逝去的光陰,還有那逝去的生命。

那些花兒

買了一盆花,突然就想起樸樹的那首《那些花兒》。“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他們在哪裏呀?”回憶,時光也為之發顫,這一旋律打心靈深處流淌出來。多少往事花瓣一樣,片片落在心底,明妍了一季又一季心情。花落成泥,時光流逝,浸染了多少滄桑人事,遺落多少心裏鬱結!

花的美,在於短暫一瞬,就像青春,美得憂傷。美的時候不知珍惜,終於花謝花飛,才措手不及地傷悲。花事惹人愛,花逝讓人憐。

這麼說來,獻逝者以花,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每年十月底十一月初,英國人會習慣性地將一種名叫波比的小紅花,戴在自己的胸前,以紀念死難的同胞。11月11日,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停戰日,1954年,英國政府又將此定為“退伍軍人節”。這個特殊的日子裏,舉國上下用波比花,發出同一種無聲呐喊——懷祭逝去的生命,緬懷那些為國捐軀和在災難中死去的同胞。上至首相,下至黎民,波比花和著心跳的旋律,紅豔於左胸前。各大紀念碑前,也會有人敬獻上用波比花做成的花圈。當這個特殊日子臨近,便利店、地鐵口等處波比花賣,一英鎊一朵。所賣得的錢,商家都會主動捐給老兵協會或者慈善組織。

一朵花,用一種無聲語言,在人間累積出生命意識。紅花提醒生命,提示彌漫人間的大愛。花的美,不需要翻譯。它是這個世界共同熟知的美的使者。

當戰火燃起,各國人們都會想起那些花兒。花與火,在世界舞台上,輪流獻唱的主角。蘇聯有一首民謠,這樣唱道:

鮮花都到哪裏去了?鮮花都被姑娘們摘去了!

姑娘都到哪裏去了?姑娘們都嫁給小夥子了!

小夥子都到哪裏去了?小夥子們都當戰士去了!

戰士都到哪裏去了?戰士們都在墳墓裏頭了!

墳墓都到哪裏了?墳墓都被鮮花覆蓋了!

鮮花都到哪裏去了?……

由花起興到花落,自喜開始至悲結,陣陣涼意襲來,心不由地為之一緊。歌謠那直白的問答,直抵人的靈魂。萬千朵鮮花,滿山滿野,風清雲淡,蟲嘶鳥鳴,花在人已逝,這是怎樣的一種場景啊!想來不禁淚滿襟衫。

花的語,道盡人的悲。

而我們素來不喜歡用花代言。清明時節,墳山墓地陵園處,一把紙錢燃盡,爆竹響起,三揖之後,轉身就笑對紫陌紅塵。更有滑稽者,老覺紙錢不夠,又加燒手機、彩電、別墅和美女,世上有的,一一對應上。唯獨沒有花。

我居住的城市,在交通事故多發地段,赫然擺放著事故車輛殘骸,上書幾死幾傷,以警示後來者。見事不見人,人都成了事故的背景,以數字代稱。鄰國日本,遭逢車禍的家庭,每到忌日,都會去現場的擺放一叢花,放上逝去的親人生前照片。雖說殘骸觸目驚心,卻不抵那一束花所能到達靈魂的深度。

看過一則資料,在淮海戰役的最後一戰——河南永城王官莊殲滅戰,“生俘國民黨徐州副總司令杜聿明,擊斃國民黨第二兵團司令邱清泉,全殲敵3個兵團,10個軍,26個師,計26萬人。”數字是簡單的,而數字的背後,是26萬個中國家庭,50多萬個父母的孩子,26萬個缺破不全的幸福啊。這被稱作敵人的26萬人,都是曾經是接過大姑娘鮮花的小夥子啊,烈火硝煙中,他們化作了塵土。60多年過去了,誰會為他們送上一捧鮮花?

樸樹唱道:啦啦啦——想她。如何想?且用鮮花一棒,抑或一朵,告慰那些逝去的光陰,還有那逝去的生命。

站在午後的陽光裏,看著美麗的丁香,心想,奇異的花香,莫不是來自恒久的耐苦。順此想開去,優異人脈的創建,良好成績的取得,美好理想的實現,乃至成功人生的開拓,不都是如此嗎?

丁香花開

三年前,路過一個流動花攤,看見一盆齊整蓬勃的花,枝繁葉茂,花苞累累,甚是麵生。是何花呢?隨口借問:“這是什麼花?”花販一邊做生意,一邊說:“這是丁香花,很不錯,好香哩,買去吧,擺在家裏很好。”

乍聽見丁香二字,耳邊驟然響起那句淒美的歌詞:“那墳前開滿鮮花是你多麼渴望的美啊……”唐磊的《丁香花》從網絡傳播開來,紅遍全國,普及到飲水機前皆能聞歌聲的程度。很是喜歡,趕緊掏錢,把花給買了下來。

丁香,詩一樣美的花兒搬進屋來,安放於精美的青花瓷盆裏,擱置在東陽台上。澆水,培土,施肥,照料得不可謂不精心精細,可青嫩的花苞故意跟我過不去似的,泛黑,枯焦,繼而墜落成泥。再後來,葉片也紛紛黑落下去,一些前枝也漸枯死,甚至累及全枝。唉,怎麼會這樣,親愛的丁香,淪落成令人憐惜的悲壯。

感覺再無大用了,隨手丟到西陽台,交由母親隨便打理。日久,逐漸忽略了丁香的存在。偶見花土焦灼得很,它渴極了,才象征性地補些水。有時,被母親澆得過濕,也難得理會。任其自生自滅。

稀稀落落的幾片葉子勉強撐到初秋,第一縷冬陽照耀時,滿株丁香看上去死滅一般,了無生氣。再也不去管了,隻等來年春天,扔掉,去換新花來。沒料想,春暖時節,它又抽出幾片新葉來。如此兩個輪回,人的脾氣也被搞膩歪了,對丁香漠不關心。

今年春天,丁香的新芽要比往年繁盛一些,抽葉完全後,星星點點的花苞傲立枝頭,原以為會像往年一樣先黑再落,並沒記掛心上。

初夏一個清朗的午後,三歲的女兒在陽台上玩耍,突然小跑進書房,衝我大喊:“爸爸,花開了,花開了!”跟著女兒小跑至陽台,乳白的花兒,嬌豔四射。細細一聞,濃鬱的花香,沁人心脾,有股從未有過的爽心如電般襲遍全身。

可愛的丁香,曆經三年寒苦,終於綻放,吐香了。

站在午後的陽光裏,看著美麗的丁香,心想,奇異的花香,莫不是來自恒久的耐苦。順此想開去,優異人脈的創建,良好成績的取得,美好理想的實現,乃至成功人生的開拓,不都是如此嗎?

守護紫斑蝶,從大人到孩子,都捧出一顆愛心。蝶是飛舞的精靈,而人們的愛,給予“精靈之舞”最美麗的嗬護。

蝶出沒注意

春暖花開,飛舞的紫斑蝶,浩浩蕩蕩地飛來了。它們朝著家的方向,執著地向前飛,翅膀一扇一扇,扇出一股小風,那風中流淌著家的味道。

這裏是我國台灣省雲林縣,在林內與古坑兩地,每年清明前後,成千上萬的紫斑蝶展翅高飛,大規模地遷移,蔚為壯觀。台灣紫斑蝶遷移,是全球僅存的兩處蝴蝶遷移之一,是世界生物遷移的一大奇觀。因為這些可愛的紫斑蝶,台灣素有“蝴蝶王國”的美譽。

回家,是人類永恒的主題,其實,亦是生物界相通的本能之舉。每年紫斑蝶遷移,多達四十萬隻,高峰時期,單日約有20萬隻紫斑蝶通過,每分鍾有一千餘隻飛過。

然而,在穿越雲林境內的3號高速公路,橫亙在紫斑蝶遷移的路線上,每年都有可愛的蝴蝶,在回家路上,葬身於“車禍”之中。精靈們的殘死,觸目驚心,讓人心生憐憫。

為了守護紫斑蝶安全回家,人們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來——公路為蝶路讓道。為了給這些回家的精靈創造一條平安路,台灣高速公路管理當局從2007年起,正式實施“守護紫蝶計劃”。在紫斑蝶遷移的路上設置防護網,用網導引它們飛得更高,以飛越來往車輛。紫蝶遷移期間,車輛限速60公裏,當紫斑蝶遷移數量達每分鍾五百隻以上時,當局立即封閉3號高速公路251K至254K之間北上路段的外側車道。近年在“蝶道”上栽種1600株喬木及灌木,通過植物來引領紫蝶安全地穿越高速公路。這些措施的有效地保護了紫蝶,紫斑蝶飛越公路的致死率百分之三降至千分之三。

在蝶道與高速公路重疊地段,義工們打出“車開慢一點!”“蝶出沒注意!”等的警示牌,為了留存住這一世界級蝴蝶遷徙奇觀,他們不遺餘力。

在雲林縣成功小學,蝶舞時分,小朋友們會一邊拍手,一邊唱:“小紫點一邊,圓翅兩邊點,斯氏有三點,端紫亂亂點。”這些孩子們不是做遊戲,而是在老師的帶領下,唱口訣,認識紫斑蝶。學校校長蔡正龍說:“5年前投入生態保育(護)工作,每年舉辦研習與培訓營,為了讓小朋友順利認識紫斑蝶家族主要的4個成員,才編了這歌訣。具體地說,小紫斑蝶隻有前翅腹麵一邊有一白斑點;圓翅紫斑蝶在前翅腹、背兩邊都有一白斑點;斯氏紫斑蝶在前翅腹麵有3白斑點;端紫斑蝶在前翅腹、背則有很多白斑點。”

守護紫斑蝶,從大人到孩子,都捧出一顆愛心。蝶是飛舞的精靈,而人們的愛,給予“精靈之舞”最美麗的嗬護。

柿子樹終將突破狹小的土盆,在冷硬的水泥地上,日漸枯萎,於寂寞深濃處,走完自己一生的路。而他,在小盆空寂之後,再也走不出今生的鄉愁,手裏緊握的是剪了票根的單程車票。在這趟單程旅行中,鄉愁是惟一的旅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