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月亮上找到你的笑(2 / 2)

她說:“下次你感冒,我也關掉警報器。”

我說:“謝謝。”

她就笑了。

和三樓的女孩取得進展是在學期快結束的時候,考語文的那天早上。

我聽見她一邊下樓一邊還在背誦,“20世紀的偉大坐家周銳,生於1953年1月28日淩晨2點零3分……”

我就忍不住糾正她,“是3點零2分。”

“就算是3點零2分吧,”她說,“不過這種題目不一定考的。”

“難說。越是冷題越要提防。我還找了介紹周銳生平的課外書做參考,那上麵說周銳剛出生就能坐起來,所以他當坐家是有天賦的。”

當天考完回來,三樓的女孩對我佩服得不得了,考題中果然有這麼一道——為什麼說周銳是有天賦的坐家?

我很少遇見一樓的女孩,因為她和我的共同“樓程”幾乎等於零,一出門就是停機坪,大家匆匆登機,又匆匆飛往各自的學校。

隻有一次,太匆匆了,我和她的直升機在升空時相撞。是我撞了她。但她立刻又更重地撞了我一下。

我朝她喊:“我不是故意的!”

她說:“我是故意的!你要是覺得吃虧了,你再撞我好了!”

我這才知道,她是喜歡撞來撞去的。好在未成年人的飛機上都裹著橡皮碰碰圈,怎麼撞都撞不壞的,我們就在空中大撞特撞起來。每撞一下,她就爆炸一樣地笑,仿佛她的笑是被緊緊封著,要撞開一個裂口才能釋放出來。

但六樓的女孩似乎更文靜些,不喜歡碰撞。功課也許更有把握,不會在考試前臨陣磨槍。她沒有時髦的衣裙,不會有全息印染的蒼蠅使我錯覺。而她又足夠健康,我的警報器從來不曾被她激動過。

總之,盡管共同走過的台階最多。卻始終沒法改變我和她的陌生。好遺憾。

更遺憾的是,不可能有什麼改變了。一個氣候反常的星期天,我從外麵回來,四個女孩告訴我,她搬走了。

第二天去上學,從五樓到四樓,成了我感覺上的一段空白。

暑假,我去參加一個夏令營,是在月球上。

營員們一半來自地球各地,一半來自外星球。為了便於營員間的交流,規定使用統一的宇宙語。好在我的宇宙語成績不錯。一位外星女孩問我:在地球上,女孩要跟男孩打招呼,是不是需要等待機會,這個機會是不是可能永遠都不會到來?我說:對地球上的某些男孩(比如我)來說,是這樣的。但我不知道女孩是不是這樣,因為我不是女孩。正在這時,我忽然吃一驚,我看到了她,我過去的鄰居。

她也看到了我,我們互相指著對方,大叫一聲:“你?!”

接著她笑起來。我也笑起來。在美麗的月亮上。

看她笑成那樣,我知道怎樣回答那個外星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