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夏(4)(2 / 2)

在現當代眾多詠竹詩中,尤以《武侯竹賦》為最好:“俊美、蔥蘢、英武,一竿翩翩風度;沉著、堅韌、和睦,一身嶙嶙傲骨;有節不計出土,風流一身樸素;莫說笑上雲霄,依舊虛懷若穀。義薄雲天,又人情味兒十足;是烈性丈夫,又似哀哀慈母;泣謝先人,擇得如此形象明心遺誌,鮮明、生動,這才是我的民族。”……

多少年來,在我家的房前屋後,生滿著竹子,一如鄭板橋所言,竹似掃帚,它替鄙人打掃著天庭,滌蕩著塵埃,還我一輪明豔的日出,皎潔的月亮。它們生於斯,長於斯,它們的祖先,曾馱載過一個大國之魂,浩浩然彪炳千秋。它們的子孫,將繼往開來,把一片浩蕩的綠雲,鋪滿大地。

鄙人雖不過一南國布衣,然,有竹為伍,有竹為伴,此生還有何求?它的氣節猶如君子,它的傲骨恰似賢士。在竹林深處活到今朝,我方明白,那“竹林七賢”,那“竹溪六逸”,能夠灑脫於天地、傲然於古今,全都是因為有了竹。

因為有竹,鄙人默默之一生就此不俗;因為有竹,一身的骨頭就有節有度。與竹廝守得久了,說不定在哪一天,就會從渾身之骨節處刷刷刷地長出竹枝,在風雨中搖旗,在月光下婆娑。

嗬,竹……

第十三節榕樹

每天清晨醒來,總會看見窗外的那棵老榕樹,總有種親切感,於是每天我都希望去靠近它。對於這種感覺,我無法理解。

或許在我孩提時,樹上曾經是我的樂園,或許我到現在為止都不曾爬到樹上過吧。我總希望有天可以爬到樹上,看看周圍的景色,雖然站在我家二樓的平台上,也可以看到周圍的景色,甚至看到的比站到樹頂上看到的更遠、更廣,但我就是希望爬到樹頂上,可能我從未真正到達過那兒,正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嘛!更何況,爬到樹頂上,站在那兒,總有種居高臨下,一切都在我腳下似的,這種優越感令我感到滿足。

每當到夏天的時候,尤其是在夏天的中午,總會有許多調皮的男孩子爬到樹上去玩耍,我會問他們為什麼爬到樹上去。他們總會告訴我,在樹上睡午覺比在家裏舒服多了。於是我期待,有一個夏天的中午,我也可以在榕樹的懷裏熟睡。

從我有記憶開始,從沒見過它身體再變大,可能是它不能再長大了,因為它實在太大了,可能是棵老榕樹,所以一直是這樣。如果它沒有出現新芽和落葉,我還以為它已經停止,停止在這茂盛的、綠色的時間裏。我曾經問鄰居的爺爺奶奶們,這棵樹今年到底有倒是歲了,可是他們和我一樣也不知道,隻是告訴我可以去看年輪就知道了。所以它的年齡到現在在我心裏仍然是一個謎團。當然,我總不可以因為自己一時興起想知道它的年齡,把它給砍倒咯,好數年輪吧!有人曾經告訴過我,我如果這麼做了,就會被抓起來,甚至被罰款。這是多年以前的事了,雖然我知道他們在騙我,但是我仍然相信。

有一年夏天,家鄉刮起了台風,許多樹都被吹倒了,橫躺在街上,使得一條原本不怎麼寬闊的道路,變得更加擁擠了,也隻有它,沒有被吹倒,隻不過樹葉被吹落滿地,僅此而已,與其說它的運氣比起嚴重受傷的樹來得好,還不如說,它的生命是那麼頑強,對於台風的強權,不屈不撓。

當風吹拂著樹葉時,它就會發出聲音,讓我知道外麵的一舉一動。

聽那些老人們講,樹上會有一種不幹淨的東西附在上麵,於是我很害怕,怕那些東西突然會從裏麵冒出來。可是東西沒有從裏麵冒出來,倒是鄰居家的那些調皮的小鬼頭總是裝神弄鬼的從樹上跳下來嚇人。於是,我我經過這棵樹時,總會心有餘悸的。這棵榕樹似乎是有魔力的,讓我不得不注意到它。忘記了是誰告訴我樹是有靈性的,它在這裏這麼久了,應該知道許多人不為人知的秘密吧,我總是這麼天真的認為。如果它有一天變成了許願樹,那該多好啊!那樣我就可以告訴它我所有的願望,好讓它幫我一一實現。

我相信,多年以後的多年以後,它依然是這樣枝繁葉茂的,隻要它不被人們砍倒,它一定可以做得到,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