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時間並不長,就算無事可做,也不覺得難熬,很快就會過去。朝陽升起的時候,夜清歌敲響了瀟淨天的房門。
瀟淨天顯然早就起來了,已經收拾得清清爽爽,看著他微笑:“早,睡得好嗎?”
夜清歌點頭:“早,挺好的。龍華別苑的夜晚特別寧靜,連空氣裏都是你的味道……呃……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說,空氣特別清新,像你身上的味道……呃……不是……”
發現越描越黑之後,他紅了臉,默默地扭開頭生悶氣。這話說的,也太曖昧了,特別是兩個大男人之間,這種對話實在不合適。
瀟淨天已經笑出了聲,好在不是那麼過分,免得這位總是害羞的狐王一怒暴走:“我沒有誤會,坐吧。”
夜清歌咬著牙落座,發誓再也不這麼沒腦子:“昨夜的事情我考慮清楚了,族人我必須救,請殿下成全。”
瀟淨天的笑容就像此刻的空氣,特別清新:“我一點都不意外,何況這是你的決定,我會成全,隻要你不後悔。”
“不後悔。”夜清歌搖頭,目光很沉靜,“犧牲我一人,可以救整個狐族,這代價實在夠小了。請殿下指教,我該怎麼做?”
瀟淨天也不再繞彎子:“他們是因為被司雪櫻強行吸取了精元,才會危在旦夕,隻需將他們被掠奪的精元補足,自然轉危為安。可你自身現有的修為做不到這一點,等你的修為提升到能做到的時候,他們早已化為枯骨。我會盡量用不對你的身體造成太大衝擊的法子,助你以最快的速度提升修為,你便可以補足他們的精元。”
古往今來,任何修習都必須盡量按部就班,決不可貪功冒進,過分求快,否則一旦失控,後果便往往十分嚴重,輕則修為全廢,重則一命嗚呼。這一點,夜清歌懂。
點了點頭,他仍有些擔心:“以我的天分,能來得及救他們嗎?”
瀟淨天樂了:“你天分不低,無需妄自菲薄。若是來不及,我跟你囉嗦這麼多有什麼意義?我之前說過,你要做好長期留在這裏的準備,是因為龍華別苑是我龍族靈氣聚集之地,你長留此處,也有助於盡快提升修為,再加上我的幫助,絕對沒問題。”
夜清歌感激萬分,雖然不擅長表達,眼神中卻已流露無遺:“是,多謝殿下!隻是……殿下說我需要以生命為代價,又是何意?是不是救了族人之後,我就會耗盡修為而死?”
瀟淨天搖頭,目光隱含深意:“這倒不是。我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現在不必問,這個拿好。”
他把一封信推到了夜清歌麵前。看起來很普通,信封上寫了兩個字:內詳。
“現在不許看。”他接著說道,“收好,除了你之外,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到了可以看的時候,我會提前告訴你。”
夜清歌點頭,把信拿了起來,跟著輕咬唇角:“沒有任何封印?你不怕我提前偷看?”
瀟淨天淺笑:“你會偷看嗎?”
夜清歌搖頭:“不會。”
瀟淨天笑容不變:“所以,我為什麼要用封印?我對自己信得過的人,從來不懷疑。”
夜清歌卻有些不懂:“可你為什麼信得過我?我們總共認識了不過幾天的時間。”
瀟淨天想了想,突然笑得眉眼彎彎:“可能有一小部分原因是,我總能在你身上,看到攬月的一點影子。”
夜清歌若有所思:“昨夜你說,今日的他,是昨日的我。”
“我指的是你們的幹淨,攬月還是個孩子,當然比不上你一肩挑狐族。”瀟淨天說得很認真,“把這封信收好,我會幫你解救你的族人。依你的修為,再長留此處,最多也就個把月。”
夜清歌點頭:“是。”
平常龍神就存在於虛空中的某一處,若有像大婚儀式之類的事情,便會在龍華別苑舉行。既然一切從簡,自然無需大操大辦,很快就準備妥當了。無非就是將房間收拾一下,喜氣一點,又備了喜堂紅燭等等。龍族之王與王後等人也按期趕到,熱熱鬧鬧地舉行了儀式。
禮成,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新郎則留下來為賓客敬酒。一番開懷暢飲之後,眾人便各自回轉,留下小兩口恩恩愛愛地洞房花燭。
夜色已深。
雖然大婚儀式並不繁瑣,雲曼舞還是感到有些疲累,便坐在床前歇息,心下更是甜甜蜜蜜:終於能與心愛之人在一起了,哪怕隻有這一刻,此生無憾。
許久,瀟淨天終於進了洞房,上前揭開了紅蓋頭,跟著微微一笑:“新娘子好美。委屈你了,大婚儀式如此倉促……”
雲曼舞笑了笑,半天都不在意:“不倉促,就算倉促我也不在乎,隻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不舉行儀式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
她越是如此,瀟淨天就越是覺得心中悵然,盡管盡力克製,眼中卻依然有一抹淡淡的痛苦:“如果……我終究無法陪你一生,別怪我。”
雲曼舞主動上前,在他唇上輕輕吻了吻:“不會,我說過,哪怕隻能相守一刻,我也此生無憾。同樣的話我不想再重複,殿下,這一生,我隻要你一個。”
瀟淨天笑了笑,決定不再浪費這良辰美景,很快便擁著她倒在了床上,大紅的紗帳飄落下來,遮住了一世春光。
黑暗中,隻能聽到兩人動情的氣息,很快又聽到了雲曼舞一聲低低的痛呼,不過身在溫柔鄉的瀟淨天並不曾注意……
盡管這是洞房花燭,春宵苦短,可龍族太子一貫的冷靜自持並沒有因此遭到破壞,早早就起了床。回頭看看雲曼舞還在沉睡,他笑了笑,輕輕替她蓋了蓋薄被。
他這一動,雲曼舞卻睜開了眼睛,回想起昨夜的一切,她羞紅了臉:“殿下不再睡一會兒嗎?”
瀟淨天搖了搖頭:“不了,時間不多了,我去找攬月。你要是累,就再睡一會兒。”
雲曼舞也跟著坐了起來,取過衣服往身上套:“我也睡好了,你有那麼多事要做,我得替你分擔一些。”
穿好衣服起身下了床,她卻突然感到雙腿一陣發軟,不由驚呼一聲倒了回去,瀟淨天趕緊伸手相扶:“沒事吧?”
雲曼舞咬唇,一張俏臉越發紅得通透:“沒事。”
然而瀟淨天這一靠近,卻突然發現床單上雲曼舞睡過的地方竟有斑斑落紅,下意識地抬手一指:“這是怎麼回事?”
雲曼舞暗呼了一聲糟糕,大腦緊急運轉。
那天瀟淨天酒醉之後很快就睡了過去,兩人之間什麼事都沒有,昨夜才真正是他們第一次肌膚相親。也怪雲曼舞被幸福衝昏了頭腦,分不清東西南北,竟忘了要等他離開之後將這染了處子落紅的床單處理一下。現在露餡了,這可如何解釋?
可事實上,根本不用解釋,也不需要她回答,瀟淨天腦子一轉,眼中便浮現出一抹帶著冰冷的怒意:“那天晚上我們什麼事都沒有,你騙了我?”
他生氣,雲曼舞一點都不意外。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瀟淨天,他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騙、愚弄。麵對此刻的他,雲曼舞頭皮發麻:他的怒意仿佛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太可怕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他的怒氣平複下去,其他的慢慢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