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貌美女子,又不是悄悄劫來,還鬧出了人命。就算再借給戴指揮十幾二十個膽子,也是不敢私自藏起來的。謝小玉一路上被好生服侍款待著,一點兒也不比家裏差,誰也不曾對她冒犯過分毫。試問哪些英雄好漢不愛酒色,崔大將軍乃是當朝第一寵將,戴指揮自然是明白的。憑著進獻謝小玉,撈得到多少好處不說,好歹也能混個臉熟。
如此算盤打得如意,卻不想這鴻福還未來得及消受,便去了西天。這幾日恰恰趕到西徑,便遇到宋軍大敗。還來不及見到宋軍潰散主力,便遭遇了遼軍一小股部隊摸小路偷襲,燒了輜重。戴指揮被亂馬踩死,卻可憐了謝小玉兒弱質女子,因貌美撿回性命,輾轉兩番,擒到了大遼國北院大王耶律休哥帳下。
卻說北院大王休哥帳下一謀士,號稱神機先生。休哥頗倚重於他,便將李小玉作為侍女賞賜給神機先生。這神機先生還有一重身份,便是巴林右旗軍中參訓官。遼軍縱深挺進四十餘裏,劫掠燒殺無數。戰後,神機先生便將李小玉帶到這片草原軍中,號稱人間地獄的巴林右旗訓練營。
巴林右旗,遼國軍中一支隱秘死士軍,建設在茫茫草海中的無人區。也是一處秘密戰俘營,所有的死士均由戰俘作訓而成。因其左臂標誌是一隻方麵大口的狗頭刺青,又稱狂犬軍。
右旗軍分六部共四十八乘。每乘按組別不同或十二或二十人。戰俘中身強力壯,或有一技之長的精心挑選出來不殺。押送至右旗軍中參訓,訓練是慘無人道的,在殘酷的地理環境裏與天人交戰。同時戰俘們都被迫服用一種名為“失心散”的慢性毒藥,必須每半月服用一粒便不傷人性命,但服用久了,心智會逐漸喪失。戰俘從不間斷的增加,而編製六部四十八乘定額不變。戰俘若想取得成為死士的資格,一律按采補製,整死了別人你就頂替。
戰俘們麻木的自相殘殺,為多活得片刻性命而瘋狂。當初戰敗時,氣節高的自殺了,膽子小的被殺了,剩下的篩選出來不殺,送到巴林右旗。戰俘們還有尊嚴麼?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生死榮辱之間,包含太多聖人也無法理會的東西。不到巴林右旗,任何的高風大義,尊卑氣節都隻是一句空話。他們隻曉得生存——便是弱肉強食。
林攀,便是巴林右旗軍乞伏部達摩羅乘中一員死士。“達摩羅”乃是由印加流傳過來的一種兵器名稱,長四臂或四臂半的錐尖矛。
林攀在右旗軍中三年,是巴林右旗立旗四十年來逃脫的第一人。僥幸之外,算是個奇跡。巴林右旗軍中作訓官共有四十九人,除神機先生之外,每一人負責一乘。另外還有偏營,便是戰俘集中營。集拷問,作訓,生殺為一體。作訓官全部來自於一支更為神秘的死士軍——巴林左旗。遼軍中絕密,第一精銳。
如果說巴林右旗隻算得上是一群瘋狗,那麼巴林左旗便是一群真正意義上的惡狼。一支戰鬥力爍古震今,空前絕後,舉世無匹的特種作戰部隊。
關於巴林左旗,知其底細的人非常少。據說是武悼天王遺風所建,分八部共七十二乘三千人。取古契丹八部天龍九轉之意。巴林左旗自立旗以來,遼國曆經無數次惡仗大仗,也從不肯動用左旗軍一兵一員。若非大遼絕難當頭,左旗軍便是最後一支王牌,大遼皇室賴以為之根本,有獨挽狂瀾之力。而這一支右旗軍,由左旗負責組建,算是左旗的一支附屬軍,敢死隊,替死軍。
神機先生穿一件鵝黃衫子,手搖一柄金玉雀翎扇,道貌岸然,頗有幾分憐香惜玉之心。奈何姬妾成群,謝小玉兒身在其中著實吃了不少苦頭。轉眼過去半年,神機先生正房妻子心眼毒辣,灌了毒藥,令手下死士將謝小玉拋棄在雪山之顛。神機先生雖然惱怒,但以為小玉已死,便不再多說。然而小玉命不該絕,雪山上住著孛兒帖赤那。醒來後小玉經不住雪山寒冷,赤那便問小玉想到哪裏去。小玉說殘願隻想回到家鄉。於是赤那單人雙腿,曆四十多天,一路將小玉兒送至喀喇沁草原。因怕走露了痕跡,一直不敢騎馬。原打算翻過大鮮卑山,取道三百裏至幽洲,再沿黃河水路到遂郡。赤那也與林攀一般的打算,卻不想搶馬不遂被林攀攪了混水。然而林攀卻不知自己前腳剛走,後邊就來了遼軍的一個百人隊,發現了赤那跟那兩騎斥候屍體。赤那被百人隊追殺了整整一個晚上,直到清晨也無法擺脫。因心急病伏在草叢中的小玉,借著夜色硬拚了一個百人隊。才終於趕到草坡解了林攀之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