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馬行空(1 / 3)

因為,若說是鳥類,絕不會有這等龐大,這等具備人形,何況還發出人的長嘯。

若說是人,人的身法何有這等靈巧,司馬-自度本身的輕功,雖未登峰造極,也算得第一流的健者,但卻也不能在空際盤旋不落,更沒有這等快捷,眨眼已在數十丈之外。

也許這深山窮穀之,真的有意想不到的怪事發生。

想念之際,司馬-身隨意動,凝聚真力,展開向那黑影起落之處射去。

為了探個究竟,在遠距林尚有十丈左右,他收功斂勢,落在一叢亂草之,然後蛇行鶴伏,隱蔽著向林內摸去。

果然迎而一個怪石疊成上下大小的倒置石塊,形狀十分特別。

石麵上一男一女,隻因夜色茫茫,司馬-又不敢暴露行藏,所以看不清他們的麵目,分不出他們的美醜。

但聽那男的未語先笑道:“嘻嘻!這是第三天了,我的功德已經圓滿了,要看你那‘龍門十劍’的成績如何了!”

話音有些兒蒼老,但勁氣有力,也透著十分得意的口氣!

那女的“啐”了一聲道:“呸!每天都是吃了你的虧,討了便宜還要賣乖!”

男的驚奇地道:“你這話從何說起,吃了我什麼虧?”

女的又道:“你自己瞧,現在已經入夜,該是我的時間,偏生他那鬼畫符似的‘天馬行空’還沒練完,又不便半途而廢,每天如此,在時間上,我不是吃虧是什麼?”

男的揚聲一笑道:“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女的搶著道:“什麼其一其二的?”

男的道:“你可知道每天拂曉時,他要先練一趟‘龍門十劍’然後再做我的功課!照理,白天的時間該是我的呀!”

女的像生氣地道:“我才不相信咧!”

男的忽然一回身,向司馬-隱身的大石上指了指,認真地道:“每天……噫!什麼人?”

那女的也幾乎是同時喊道:“誰?”

敢情他二人同時發現了隱身石後的司馬. 司馬-並無惡意,隻不過是隱身暗處,竊聽別人的秘密,有些兒不好意思。如今行藏被人看破,隻好一長身站在大石之上,訕訕地苦笑道:“在下司馬-!”

這時那一男一女已雙雙離了怪石,逼近了司馬-隱身之處。

那男的,乃是“天馬行空”嶽震天,女的是“竹劍夫人”

梅芳。

司馬-一見他二人一臉的正氣,拱手又道:“不知二位前輩在此論道,晚輩並非有意竊聽,還請二們前輩海涵!”

“竹劍夫人”梅芳,曾在諸葛蘭口,聽到過司馬-的名字,因此,口氣平和地道:“你就是‘玉金剛’司馬-!”

嶽震天不知就裏,沉聲道:“隱身偷聽別人秘密,鬼鬼祟祟意欲何為?”

司馬-忙陪笑道:“在下誤人螺螄穀,偶爾至此,並非存心!”

嶽震天冷笑道:“誤入螺螄穀,笑話,既然誤入,為何不大大方方的明來問路,難道隱身石後,也是並非存心!”

司馬-的玉麵飛紅,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恰在此時淩空一聲長嘯,諸葛蘭由十餘丈外,一式“飛雲出岫”落向怪石。

她的人還未到,已朗聲叫道:“前輩,十餘招天馬行空……咦!”

她也發現了司馬-站在大石之上。

嶽震天叫道:“姑娘!你認識這個司馬-嗎?”

諸葛蘭秀目含悲,柳眉緊鎖,望著亭亭嶽峙的司馬-,卻想起“鬼愁洞”外自己所聽見的那段情景,一時又氣又惱,無限哀怨的盯了司馬-一眼,卻連連搖頭,咬緊了牙關道:“不認識他!”

此言一出,司馬-不由一怔,忙道:“蘭妹……”

諸葛蘭不等他開口,已嬌叱道:“住口!誰是你的蘭妹!”

“竹劍夫人”梅芳也感到奇怪,對諸葛蘭道:“你不是說你與司馬-乃是……”

諸葛蘭搶著道:“前輩!晚輩所認識的那位司馬-,乃是正人君,可惜,他已死了,這個司馬-,乃是無恥的小人,他與‘女天蓬’西門素娥的門徒‘白花蛇’柳倚人是一對無恥的狗男女!”

她一口氣娓娓道來,侃侃而談,一句比一句高朗,一句比一句嚴厲,神色凜然,粉麵是鐵青的。

分明是動了真火,沉痛萬分。

司馬-聞言,莫明其妙。

他以為是因為自己被柳倚人擄去在“翼德祠”的那一段事。

他心想:要不是你無緣無故的點了我的睡穴,十個柳倚人也擄不去我呀,怎會發生這種事出來呢。

因此,他也氣在心頭,朗聲道:“蘭……”

他不敢直喊“蘭妹妹!”話已出唇又改口道:“蘭姑娘!你這是從何說起,你……”

諸葛蘭怒火更盛,喝道:“就從鬼愁洞說起,你與柳倚人搞七撚三,是我親耳聽到的,還假的了嗎?”

司馬-更加糊塗地道:“你親耳聽到的?那就奇怪!”

諸葛蘭冷冷地道:“奇怪嗎!要叫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不知道大路上說話須防草堆裏有人嗎?哼!哼!”

司馬-急道:“你……你血口噴……”

嶽震天沉聲喝道:“鬼鬼祟祟在此竊聽,我就知道你不是好東西!”

“竹劍夫人”也道:“與‘白花蛇’連在一起,就沒有好事!”

司馬-又羞又急,又怒又氣,也不禁提高廠嗓門,大聲喝道:“在下尊重兩位年高德劭,在事實未弄清之前,請二位不要看錯了人!”

“竹劍夫人”個性稍微緩和,含笑問諸葛蘭道:“真是你親耳聽到的嗎?”

諸葛蘭氣鼓鼓地道:“假不了!若不是我身為女兒,當時我就來一個當場出彩!”

嶽震天暴躁地喝道:“看你像是正流,卻不料少年初涉江湖,就犯了武家的大忌,真是沒出息!”

司馬-哪曾受過這等叱喝,何況又有一肚皮的委屈,因此,也勃然作色道:“請說話留些分寸,不要欺人太甚。”

嶽震天身一震道:“你敢頂撞老夫!”

司馬-道:“敬人者,人恒敬之,你不尊重我,我就沒有必要尊敬你!”

嶽震天怒吼道:“狂徒!竟敢如此!”

說話之際,已抽出他的鋼骨摺扇。

司馬-沒好氣地道:“莫非還要試在下幾招?”

嶽震天越發震怒,摺扇一抖,“唰”打開了來,大吼道:“以為老夫的摺扇不利嗎?”

司馬-既已動火,態度越發的從容,從容得有些兒傲慢道:“慢說是摺扇,縱然是吹毛的寶刀,在下也沒有放在眼下!”

這句話像一把野火,更把“天馬行空”嶽震天的火性引發了。

他震腕抖扇,高喝道:“狂徒!發招!”

司馬-也是滿腔怒火,高聲道:“就憑這雙肉掌,接你一百招!”

嶽震天當年在武林之雄居首席,“天馬十八扇”算是江湖一絕,從來沒有人敢對他正目而視。

他見司馬-那份豪情,不由振腕揚扇,吼道:“不怕你嘴硬!”

話出,招隨,一式“翻天覆地”,摺扇泛起千萬扇影,橫空掃出。

司馬-冷笑道:“少俠的嘴硬,手上也硬!”

真的雙掌疾分,左揚罡風,右手斜地插出,硬捏嶽震天執扇的手腕。

破招、護身、閃避、攻敵,一氣嗬成,幹淨利落。

站在一旁的“竹劍夫人”也不由暗暗點頭,口道了一聲:“好!”

諸葛蘭此時說不出內心的矛盾。

擔心司馬-以空手對嶽震天成名的絕學。

她更恨那“鬼愁洞”外耳朵裏不願聽的淫聲浪語。

“天馬行空”一出手,已看出司馬-不是等閑可以打發的,因此他的扇招如同風起雲湧,招招貫上了真力,式式都盡力而為。

一代絕學,焉能小可。

但見他的人在扇招之,不停的奔騰跳躍,扇招裹住了人,卷起陣陣狂濤。

周圍五丈之內,勁風如潮,落浮塵,四下飛濺,被那勁風激得像是無數的羽箭,四射盈丈外。

司馬-雙掌如風,使盡通身解數,在陣陣扇風之穿梭遊走,一麵閃躲來勢,一麵尋隙鑽空,出招襲敵。

真是一場武林難得一見的龍爭虎鬥。

“竹劍夫人”不眨眼的凝神觀戰。

諸葛蘭的心裏患得患失,忐忑不安,一顆心有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跳個不已。

這時嶽震天的第一招,已經用完,勁風稍熄,狂潮稍退。

司馬-朗聲一笑道:“不過如此!”

語出,人如一道長虹,陡然由三丈之外,疾射如矢,撲向扇招已收的嶽震天。

嶽震天雖是成名已久的武林一絕,但他一十八招扇式用盡,尚未能逼退一個赤手空拳的司馬-,臉上已有些掛不住。

如今,耳聞司馬-的輕視之言,又見他用極為罕見的“平沙落雁”來攻,不由怒火燒,大喝道:“狂徒!大膽!”

喝聲,第二個扇招又已發動。

他這第二扇招,乃是遊走搶攻,變化萬端,人如飄絮,扇似流星。

司馬-的“金剛十二式”也已展開。

兩人如同走馬燈似的,殺了個旗鼓相當。

但見來來往往,穿梭不停,醬紫夾著雪白,雖在夜晚,也十分鮮明,蔚為奇觀。

高手過招,快如閃電。

兩人轉瞬之間,又走完了十餘招。

“嘎”

但聽“天馬行空”嶽震天一聲長嘯,如同掠地大鵬,陡然上衝五丈,半途折腰疊式,突的身一平,罩在司馬-的頂端。

司馬-未明來意,不由神情一怔。

就在他一楞之際,嶽震天的鋼骨摺扇憑空而下,威猛難當,勢如奔雷。

司馬-以為他這乃是上盤的一招攻勢。

因此,雙掌聚上十成功力,橫空上托,朗聲喝道:“好怪的招法!”

嶽震天已瞧出司馬-的心理。

猛力拒敵,怎知我有上空的連綿一十八招,看你如何抵擋!

嶽震天果然猜了司馬-的心事,因此,他一招過後,接連三招齊出。

唰!唰!唰!

扇勢如狂風暴雨奔雷疾電。

司馬-猛拒一招,料定嶽震天會落地出手,想不到突然頂上如巨雷擊下,不由大驚失色,暗喊了聲:“不好!”

急切之際,雙掌上托,人已霍地飄出五丈。

怎奈,一招忙亂,先機盡失,眼看“天馬行空”嶽震天如同泰山壓頂,附影隨形的跟蹤而至。

先機既失,完全被動。

因此,司馬-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擊之力,腳下也站樁不牢,隻好隨著嶽震天的力道,左躍急閃,右跳忙躲,十分狼狽。

幸虧司馬-功力火候都已登峰造極,換了別人,怕不早已七步濺血,橫屍在鋼骨摺扇之下了。

就在這萬分危殆之。

嶽震天的“天馬行空十八扇”第三度攻勢,已經一氣使完,情形稍稍一頓。

就在微微一頓之,司馬-人如遊龍,快如長虹射空,騰身出了扇力圈外。

“天馬行空”嶽震天臉泛驚疑地喝道:“好狂徒,居然逃出我一連三套十八扇,總算你命不該絕!”

司馬-也紅著臉怒道:“來!再接你一百八十招,也無所謂!”

“竹劍夫人”梅芳橫劍而前,含笑道:“算了,他不會再找你拚命!”

司馬-道:“沒有分勝負!何必罷手?”

“竹劍夫人”道:“嶽震天有個規矩,不論十惡巨凶,能逃過他的‘鋼扇三波’,也就是上下三路各十八扇,他就饒他一死。”

司馬-冷冷一笑道:“誰饒誰一死,還看不出來!”

“竹劍夫人”微笑道:“你不必強辯,以情勢而論,你已經敗了!”

司馬-不服地道:“不見得,說不定,在下我還不願饒他一命呢!”

“竹劍夫人”的臉色一寒道:“不難!你衝著我好啦!”

她手的長劍一掄,泛出一道七尺左右的寒芒,咄咄逼人。

司馬-先前在嶽震天手下落個手忙腳亂,這份難過,積成憤怒,聞言冷笑道:“車輪戰嗎?在下奉陪!”

“竹劍夫人”聞言,收招撤勢,後退半步道:“你是不是已精盡力疲,我等你靜坐複原,再動手也不遲,不要說我欺負你!乘你之危!”

司馬-豪氣幹雲地道:“三五十招鬼畫符的扇,還累不倒在下!”

“竹劍夫人”道:“既然如此,你亮兵刃!”

司馬-雙掌一拍道:“我的兵刃就是這雙肉掌!”

“竹劍夫人”手竹劍晃了一晃道:“你別逞強,這柄劍鋒利得緊!”

司馬-毫不在意地道:“那怕是幹將莫邪,司馬-不懼!”

“竹劍夫人”道:“既然如此,就讓你見識見識!”

她語落人已右斜三步,竹劍在手腕疾振之下,一連三次,劃了個圈,口柔聲道:“不要怕,我劍下有分寸!”

她這話似乎是對著司馬-說的,又好像是對諸葛蘭說的。

因為,她已看出諸葛蘭雖然恨司馬-,而卻在他危殆之時,雙目凝神,柳眉深鎖,分明耽著心事,有十分焦急之色。

司馬-朗朗一笑道:“在下手上可沒有分寸!”

答話之際,反而長舒猿臂,化掌為指,徑指“竹劍夫人”

的庭大穴點去。

“竹劍夫人”喊了一聲:“好!”

於是,一場空前的惡鬥,又已展開。

“竹劍夫人”梅芳的一柄竹劍,揚起青芒參半的光芒,像煞一個絕大無匹的靈珠,翻翻滾滾。

司馬-賽過一條彩虹,繞著那個絕大的靈珠起落遊繞,穿梭不已,片刻不停。

先前,還分得開兩人的身影。

半盞熱茶時份過去。

兩人的身影已無法分辨,隻見一團旋風似的氣流,在荒坡上滾動。

諸葛蘭看得心驚肉跳。

他生恐司馬-一時失手,也怕“竹劍夫人”有個閃失。

嶽震天也看得呆了,瞪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

他低聲對諸葛蘭道:“今晚雖耽擱了最後一天練劍,但這場拚鬥,‘竹劍夫人’可用了十成功力,難得一見,你不妨仔細的領略,大有裨益!”

諸葛蘭道:“這麼快,怎麼看得清!”

嶽震天道:“八十四路龍門劍,最後十招才是‘龍門十劍’,乃是精華所在!喏!快了呀!”

果然不錯“竹劍夫人”快逾追風的劍招陡然一收,突的遠撤五步,腳下“單鳳朝陽”右手竹劍高舉微垂,左手捏著劍訣,屏息凝神,一雙鳳目眨也不眨,逼視在司馬-的臉上,隱隱泛著電芒。

司馬-突然一楞。

他由快而慢,毫無心理準備,一時莫明其妙。

也不過是一分半秒的時光。

“竹劍夫人”忽然一聲朗叫道:“看劍!”

快如隱兔,手劍忽然起了一陣刺目生輝的劍芒,直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