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因為空著肚子連喝了三大碗老酒,已頗有幾分醉意。他一聽酒保問他這話,馬上想起了風兒,便不由得心潮起伏,臉色變紅,他撓著頭說:“我來找一個年輕女孩,你沒看見嗎?”
酒保冷笑一聲說:“年輕女孩跑到這荒效野外幹什麼?你找的恐怕是別人吧?”
小草說:“我還找傷寒幫。他們的老營不遠了吧?”
酒保一笑說:“不遠了,我就知道你找的是他們!啊,喝酒歸喝酒,莫提借荊州!你還能喝嗎?”
小草說:“還能喝。”他想吃不上飯多喝點酒也是好的,何況這酒又是如此的好!
酒保說:“看你也是一個識家,來這兒一趟又不容易,我就把老家底拿出來咱們品評一番吧!”說完他轉身走進裏屋,抱出一個壇子來。
酒保打開壇子上的泥封,隻見壇中隻有半壇子酒了,狀如琥珀,凝成膠狀。
酒保說:“這是因為年深日久,就成這樣。算你有口福,咱這老家底不多啦!”灑保將第一個壇子裏的老酒倒入這個壇子,拿來一隻錫勺,一攪動,酒香頓時撲鼻而來,充滿整個屋子。
小草隻覺得飄飄欲醉,他大聲讚道:“好酒!”酒保篩滿兩碗,首先端起一碗對小草說:“請了!”兩人捧起碗都一飲而盡,小草再次讚道:“好酒!”
酒保說:“你還能再喝嗎?”他將兩隻大碗再次倒滿。
小草說:“如此好酒,豈有不喝之理!咱們喝的酒錢我一定會還上!”
酒保笑道:“這老家底是多少錢也不賣的!”
小草點頭說:“有理,這樣的好酒不是錢能買到的!”說完兩人又喝了一碗。
酒保又篩滿了兩個酒碗,對小草說:“如果不是這事,你倒是個好朋友!隻是可惜了!”
小草依然不解其意,他對酒保說:“今日喝得酒保大哥如此美酒,卻不知何以為報!”
酒保又冷笑一聲說:“說什麼報不報,以怨報德、恩將仇報的事還少嗎?喝酒隻說喝酒!來,幹了這碗!”
小草這會兒已醉意朦朧,他端起碗,和酒保碰了碰,又一飲而盡,喝完後他向前一倒,撲倒在桌上,完全醉去。
小草醒來後,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小屋,小屋甚是黑暗,隻有從窗戶裏透出一點光線來,屋子裏堆滿了酒缸酒甕酒壇酒罐。他去開門,但門被關得嚴嚴實實。他又走到窗前,發現這是一間地下室,窗子與外麵的院子平齊。小草從窗欞上的破紙洞向外看去,外麵的場麵嚇了他一跳!
隻見窗子外麵是個四合大院,正屋為一大堂,院子裏站滿了人,大堂上兩個人對坐著,他倆背後也都站滿了人。
這裏所有的人都生得高大魁梧,就像那個酒保一樣。啊,對坐的一個人就是那個酒保,而對方卻有些年齡了,他和他背後的人都是黃色的,黃得發亮,但亮中卻帶著發黴的陰森森的感覺。院子裏的人多一半也是黃色的,其餘的都跟酒保一樣。
“少莊主,想好了沒有?識時務者為俊傑!”那個坐著的黃色首領對酒保說道。
酒保說:“你們思謀我曲黴家族的產業久矣。但爾等卻是我曲黴菌中的敗類,惡名昭著。如果讓你得逞,咱曲黴家族的千年老店、萬世美名將毀於一旦!你們今日就算是偷襲得手,我等也要死戰到底,絕不投降!”
這時小草恍然明白了酒保他們原來是曲黴菌家族。曲黴家族屬真菌,曆史極其古老,也極其有名——以他們的釀造業而聞名於世。他們釀酒,釀醋,釀造醬油和大醬,以及豆豉和腐乳等。而對麵的那些黃色人則是黃曲黴菌,他們名聲也很大,卻是邪惡的名聲——他們能產生一種叫黃曲黴素的毒素。這種毒素能夠殺死人、畜和家禽。最要命的是,它能夠使肝細胞發生癌變。所以一提起這黃曲黴素,海派市的人無不色變。
黃色首領黃曲先生不再理會酒保,轉身對院子裏的曲黴菌們大聲說道;“咱曲黴菌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窮鄉僻壤,辛辛苦苦地為這個世界不停地釀酒釀醋,釀醬油造大醬造腐乳,為了滿足這個貪得無厭的世界,流盡了咱們的汗水!可咱們得到了什麼?在城裏人的眼裏,咱永遠都是鄉巴佬,土豹子!咱再不能這樣活了,咱要活出個樣子來!我要領你們到海派市那個花花世界去,去吃香的,喝辣的,去當家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