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四堂主挽著小草向傷寒幫老營走去。他想找回這小子可比滅了曲黴山莊功勞要大得多。他們走出山莊後,突然前麵響起了幾聲叮咚叮咚的吉它聲,啊風兒終於出現了!小草大聲喊道:“風兒,風兒!”他朝吉它聲拔腿奔去,韓四堂主連忙一把抓住了他,小草胳膊一甩,韓四堂主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地。等他站起來後,小草已奔出了十餘米。他連忙率領幫眾追去,但他們哪能追得上?小草迅疾如風,越來越遠。
小草奔跑著,他看見從四麵八方奔來一隊隊曲黴菌們,他們手拿刀槍棍棒,和酒坊醋坊醬坊裏的棒杈。小草知道曲黴家族的援兵到了,酒保將大獲全勝,小草心裏很是高興。但他的風兒卻是在哪裏?
小草來到吉它響起的地方,這裏巨石嶙峋,曲徑通幽,哪來的風兒?這時他隱約又聽得幾聲吉它聲,小草奔出了逶迤的小道,隻見前麵是一片梅子林,一麵酒旗伸了出來。
小草奔進林子,裏麵是一家酒店,酒店門口的一株大梅子樹下,倚坐著一個女孩。啊,那女孩不是風兒卻又是何人!
小草一步躍到風兒跟前,隻見風兒麵無一絲血色,她看見小草後,再也撐不住了,身子一歪,就要癱倒在地。
小草一把抱起了她。風兒說:“你來遲了。”小草說:“我來遲了!”風兒說:“你終於來了!”小草說:“我來了!”他抱著風兒,走進酒店,坐在窗前的一張桌上。
風兒說:“我的病越來越曆害,好不容易才走到這兒。你要是還不來,我就再見不上你了。”
小草說:“不要緊,你的病一定能治好!”
風兒說:“所幸的是,這兒離苦海已經不遠了。”
小草說:“咱真的非得到苦海才能治病?”
風兒看著小草說:“非得找到基督山寶窟,才能治好我的病。”
小草說:“好吧,咱想辦法找到那個寶窟。”然後他轉身對店小二說:“趕快給我打上一壺來!”
店小二捧上壺來,小草趕緊給風兒斟酒,一股酸氣撲鼻而來,直衝腦門。
小草吃了一驚:“你這是什麼東西?是醋嗎?”
店小二說:“當然是醋!您不知道嗎?”
小草說:“我的天,你給我們喝醋嗎?”
店小二說:“您進的是醋店,當然是喝醋。不信你看——”他伸手指向窗外的酒旗,小草定睛看去,果然藍色酒旗上寫一個“醋”字。
風兒拉一拉小草說:“不要再爭了,”她蒼白的顫抖的雙手捧起杯子,喝了起來。
店小二說:“還是這位小姐明白!喝醋本來就漸成時尚,這次肺髒州的非典更使醋風靡世界。咱的醋不僅能美容、減肥、健身,還能防病治病,抗擊非典呢!咱的醋在肺髒州、肝髒市和首都心髒都脫銷了。在那兒的酒吧咖啡館,他們把咱的醋摻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再起個洋名——什麼‘貴妃醋’,什麼‘麗人汁’,什麼‘酸女郎’,一小杯價錢就能上翻幾十倍!可誰知道,隻有在咱醋酸山莊裏,才能喝上世界最好的醋!”說完他又給風兒斟上。
小草看著風兒慢慢地喝著,她的臉色也慢慢地好轉,心中既驚奇又欣慰。他環顧四周,隻見櫃台上擺著各式各樣的醋甕醋壇醋瓶,屋子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酸味。一陣清風吹來,窗外梅子樹林在風中搖曳不定,青梅的那種酸味也彌漫而來。
店小二給小草也斟了一杯,說:“先生也請品嚐一杯,來咱醋酸山莊卻空口而歸,會抱憾終生的!”
小草點點頭,端起杯子小心地喝了一口,雖然酸得他直皺眉頭,但這酸味中的確有一股純正的清香,不絕良久。
小草對店小二點點頭,店小二笑了。小草見這店小二衣著整潔,談吐文雅,簡直像一個書生,他心中暗暗稱奇。
風兒將第二杯醋喝下去後,症狀明顯好轉,心情也好了許多,她對小草笑道:“在《鏡花緣》那本書中,海外有個‘淑士國’,人人張口都是之乎者也,酸文假醋。在那裏醋比酒貴,酒保說起話來都是‘酒要一壺乎,兩壺乎?菜要一碟乎,兩碟乎?得無飲乎?’好玩極了!”說完她哈哈大笑起來。小草也忍不住笑了,他朝店小二看了一眼,隻見店小二並無慍意,也笑著。
這時從裏間走出一個人,笑道:“這位朋友果然是雅人!在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小草和風兒回頭看去,隻見此人身材高瘦,麵容清肅,雙目俊朗,身穿一襲在城裏已很少見的青衫。小草見來人一表非俗,忙起身還禮。
來人說:“我兄大駕光臨,幸何如之。敝莊人來熙熙,皆為利來;人去攘攘,皆為利去。這麼多年,我隻聽過三四次人說這裏是‘淑士國’、唯酸至上、酸氣衝天的話!可見滾滾紅塵,盡是凡夫俗子,雅如我兄者,豈可錯過!”說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