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蘭赤山莊(2 / 3)

吉鴻飛口中應了聲“是”,回身道:“你們隨我進去。”

他這回神色自然更虔敬,規規矩矩的拾級而上,跨進大廳。

孟氏三雄和卓少華隨著他跨入廳門,兩名彪形大漢卻在階下停了下來。

卓少華又是一陣心跳,略一瞻顧,就低下了頭,也裝出一副虔敬模樣。

這一瞻顧,雖然隻是目光一瞥,但已大概看清了廳上的情形,正中上首,一把交椅上,端坐著一個白發綠袍老者,敢情就是莊主了,在他身後左右兩邊,侍立著兩個綠衣佩劍使女,右邊一個正是方才在階上傳話之人。

綠袍老者左首,鵠立著一個麵目陰沉的青衣人,在五旬以上,不知什麼身份?

吉鴻飛急步趨到綠袍老者前麵大約還有三步左右,就腳下一停,躬著身道:“屬下叩見莊主。”

“唔!”綠袍老者目光一抬,看了孟氏三雄一眼,點頭道:“很好,你把孟氏三雄請來了。”

吉鴻飛垂手應下聲:“是。”

綠袍老者目光又轉到孟氏三雄身上,徐徐說道:“老夫久聞孟氏三雄大名,能把三位請來,老夫至表歡迎。”

他雖然沒有站起身來,但語氣還算客氣。

他這一向孟氏三雄說話,吉鴻飛連忙退後了幾步,站到青衣人的下首。

孟居禮一抱拳道:“老朽想先請教莊主的名號。”

綠袍老者淡淡一笑道:“孟老哥隻要知道老夫是蘭赤山莊莊主就好了。”

孟居禮道:“莊主既然不願見示名號,那麼老朽還要請教一聲,莊主是那條道上的朋友。”

綠袍老者道:“不錯,老夫是江湖人,但和黑白兩道,均無瓜葛。”

這句話等於沒說。

孟居禮道:“莊主既然諱莫如深,老朽可以不問,但莊主把咱們兄弟劫持而來,總有個目的吧?”

綠袍老者莞爾一笑道:“老夫著吉副總管把三位請來,確是有事相商……”

孟居廉忍不住道:“莊主這‘請’字太客氣了,吉鴻飛簡直把我們兄弟當作囚犯,是押解來的。”

綠袍老者微微一笑,和聲道:“吉鴻飛對三位如有冒犯之處,但情非得已,還望三位幸勿介意。”

孟居義接口道:“莊主方才說的有事和我們兄弟商量,似乎還把我們兄弟當作客人,請問莊主,這是待客之道麼。”

綠袍老者沒有回答,隻是側臉朝站在左首的青袍人吩咐道:“鹿總管,你陪孟氏三雄到西廳奉茶,順便把老夫的意思和他們三個談談。”

卓少華心中暗道:“原來這麵目冷森的青衣人,是他們總管。”

青衣人躬身應是,轉過身,朝孟氏三雄拱拱手道:“三位請隨兄弟到西廳奉茶。”

孟居禮道:“鹿總管大概就是江湖上人稱追風客的鹿昌麟老哥吧?”

青衣人拱拱手道:“不敢,兄弟正是鹿昌麟,三位請了!”

說罷,引著孟氏三雄走出大廳。

卓少華心頭一陣跳動,忖道:“現在該輪到自己了。”

果然,綠袍老者目光緩緩投到卓少華的身上,沉聲道:“吉副總管。”

吉鴻飛連忙躬身道:“屬下在。”

綠袍老者道:“此人是誰?”

卓少華慌忙從邊上走出,朝上躬躬身道:“小的褚彪叩見莊主。”

綠袍老者冷笑一聲道:“吉副總管,他是褚彪嗎?”

卓少華悚然一驚,暗道:“莫非他已經看出自己破綻來了?”吉鴻飛也悚然一驚,躬身道:“屬下是在蕭山附近遇到他的,他自稱褚彪……”

綠袍老者一擺手,打斷他的話頭,不讓他再說下去,目光卻一直注視著卓少華,藹然道:“褚彪,該你向本座報告了。”

卓少華一顆心跳得幾乎塞上喉咽,但聽了綠袍老者的話,才算稍稍平複下來,口中應了聲“是”,躬著身道:“回莊主,小的在卓家等了一個多時辰,並沒遇上什麼人,所以隻好趕回來覆命了。”

“唔!”綠袍老者一手撚須,微微點了下頭,說道:“你在卓家耽了一個多時辰,卓清華的兒子沒在九眺峰,也沒回家去麼?”

卓少華心中一動,忖道:“怎麼他知道我不在九眺峰呢?”一邊答道:“沒有。”

“很好。”綠袍老者這句“很好”。應是含有嘉許之意,卓少華方覺稍稍放寬了心。

接著隻聽綠袍老者又道:“你現在可以取下麵具來了!”

取下麵具,豈非立時就敗露行跡了?但到了此時,卓少華就是想不取下麵具來,也不成了!

他當然不是褚彪!

站在綠袍老者麵前的赫然是一個劍眉星目,唇紅齒白的英俊少年。

綠袍老者對褚彪忽然成了一個英俊少年,似乎並不感覺到意外,使他感到意外的,是眼前這個英俊少年實在太英俊了,在英俊之中,另有一股逼人的英氣!

他看著卓少華的一雙炯炯目光不由一亮,過了半晌,才緩緩從卓少華的臉上移開,緩緩說道:“你膽子很大。”

吉鴻飛站在一旁,自然也看到了,他帶回來的褚彪,竟會是混進來的外人,一時身軀暴震,驚駭的大喝一聲:“小子,你……”

卓少華取下麵具來,早已就豁出去了,目光朝吉鴻飛一橫,凜然喝道:“副總管,你說話最好客氣一些。”

綠袍老者居然沒有幫著吉鴻飛說話,反而申斥道:“吉鴻飛,本座麵前,你如此大聲吆喝,成何體統?”

吉鴻飛悚然震栗,連忙躬躬聲道:“是、是,屬下該死……屬下知罪……”

綠袍老者連理也沒去理他,目光又投到卓少華的身上,和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他不但話聲問得和平,連望過來的目光,也相當柔和。

卓少華站得淵停嶽峙,傲然道:“你呢?你該先說說你的來曆才對!”

綠袍老者絲毫不以為忤,微微一笑道:“你方才不是聽到過了,老夫是蘭赤山莊莊主。”

卓少華道:“總該有個姓名吧?”

站在綠袍老者身邊一個綠衣使女叱道:“放肆!”

綠袍老者徐徐說道:“老夫嚴文瀾,文章的文,波瀾的瀾。”

他身後的兩個綠衣使女聽得大奇,相互看了一眼。

卓少華道:“在下卓少華,少年的少,文章華麗的華。”

綠袍老者點頭道:“是泰山石敢當卓老英雄的令郎。”

卓少華道:“不錯。”

綠袍老者問道:“所為何來?”

卓少華盛氣的道:“莊主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綠袍老者道:“方才卓少俠不是自己說的麼?褚彪在你家耽了一個多時辰,沒遇上一個人麼?”

卓少華道:“他就是遇上了在下。”

綠袍老者道:”褚彪人呢?”

卓少華道:“死了。”

綠袍老者道:”是你殺了他?”

卓少華道:“是他自盡身死的。”

綠袍老者道:“因此你就喬裝了他,混入蘭赤山莊來的。”

“不錯。”卓少華道:“在下要向莊主查問家父、家母的下落來的。”

綠袍老者道:“令尊、令堂並不在這裏,你可以走了。”

“走?”卓少華道:“家父、家母難道不是被你們劫持來的?”

綠袍老者道:“老夫看你年幼,不與你計較,老夫方才已經說過,令尊、令堂不在這裏,難道還會騙你不成?

你快去罷!”

卓少華心中暗道:“爹、娘全落在他們手中,我如何能走?”一念及此,不覺冷笑道:

“你說的話能相信嗎?”

綠袍老者道:“老夫言出如山,普天之下誰敢不信?”

他這話說得口氣極大!

卓少華道:“如果不是你們劫持了家父、家母,你們何用派褚彪喬裝萬大叔守在我家裏?如說你們沒有劫持家父、家母,你們劫持孟氏三雄,是我親眼目睹之事,你們還想賴麼?”

綠袍老者目光漸轉冷厲,喝道:“卓少華,老夫麵前,還沒有人敢如此放肆說話,你膽子不小!”

卓少華道:“卓某是找家父、家母來的,你既敢劫持在前,怎麼又不敢承認了?”

綠袍老者冷冷的道:“老夫好意放你一條生路,你既然如此倔強,那就不用走了。”

卓少華道:“你想把我留下?”

綠袍老者道:“你以為蘭赤山莊是什麼地方,任你來去自如?”

卓少華大笑道:“蘭赤山莊未必是龍潭虎穴,卓少華既然敢來,就未必放在眼裏。”

綠袍老者怒聲道:“你……。

站在下首的吉鴻飛卻在此時喝道:“小子,你這是找死?”

卓少華俊目放光,斜睨了吉鴻飛一眼,冷笑道:“吉鴻飛,我和你的主子在說話,你還沒有資格插嘴。”

他已經豁出去了,當然不在乎吉鴻飛,話聲一落,就伸手一指綠袍老者,朗聲道:“在下那就領教你蘭赤山莊莊主的高招。”

吉鴻飛氣得臉色發白,躬身道:“莊主,這小子太放肆了,屬下……”

綠袍老者沉哼一聲,擺擺手道:“沒你的事,他既然向本座挑戰,本座就讓他見識見識。”

吉鴻飛連連躬身應“是”,心中卻不禁暗暗嘀咕:“這位主子平日很難說話,今天怎麼了?”

綠袍老者目光一抬,朝卓少華問道:“你要和老夫如何比法?”

卓少華道:“拳掌兵刃,悉聽尊便。”

綠袍老者微哂道:“就憑你跟司空靖學的幾手,隻怕連老夫一掌也未必接得下來。”

卓少華道:“在下若是勝了呢?我要你立時釋放家父、家母,你答不答應?”

綠袍老者道:“你父母確然不在此地,老夫何須騙你?好,你接得下老夫一掌,老夫就讓你生離蘭赤山莊。”

卓少華正待開口,突聽一縷極細的聲音,傳入耳中:“你父母在不在蘭赤山莊,日後自會知道,此刻不可逞血氣之勇,還是及早離去的好,良言盡此。”

這話明明是綠袍老者說的,卓少華不由得一證,一時不知他以“傳音入密”跟自己說這話的意思何在?

這時綠袍老者已經緩緩站起身來,沉聲道:“你使什麼兵刃?”

卓少華道:“你呢?”

綠袍老者道:“老夫一向很少使用兵刃。”

卓少華道:“在下那就向莊主討教拳掌好了。”

“你果然很狂傲!”

綠袍老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徐聲道:“老夫看在泰山石敢當的份上,不妨讓你先攻三招。”

卓少華劍眉一挑,冷然道:“動手過招,講究公平兩字,在下還不用莊主禮讓。”

綠袍老者不耐道:“多言無益,你隻管出手好了。”

“好!”卓少華大聲道:“在下那就有僭了。”

雙手倏然一分,左掌在外,右掌在內,在胸前交叉,隨著身形一轉之勢,左腳突然跨上半步,左手劃了一個圓圈護胸,右手豎立如刀,朝綠袍老者筆直劈去。

這一著,說來動作頗多,但實則出手之快,有如旋風一般,身形一動,手掌已直逼綠袍老者胸前。

他此式在“六合擒拿手”上名為“推門擒雀”,右手隻是推門,等到右手推出身形又是一個急旋,飛快落到敵人後方,左手驟發,食、中、大拇指勾曲如鉤,一下朝“肩井”和“鳳尾”穴抓落,使的是擒拿手,一招兩式,以快捷製敵。

綠袍老者左手直垂,右手摸著胸前白髯,站著沒動,隻聽口中低哼一聲,卓少華右掌逼近他身前,他還是沒動,等到卓少華一個飛旋,轉到他身後,他還是沒動,但就在卓少華三指朝他左肩扣落之際,他好像背後長著眼睛,身子輕輕一側,隨著轉了過來,卓少華三個指頭隻是毫厘之差,就落了空,他果然沒有還手反擊。

卓少華一招落空,豈肯罷休,右足朝前橫跨半步,欺到綠袍老者側麵,雙掌齊發,右手如刀,劈向頭臉,左手又是一記擒拿手,朝他右手“曲池穴”上抓去。

綠袍老者腳下斜跨半步,跟著卓少華的橫跨步子,轉了過來,看去根本沒有什麼身法,但恰好和卓少華麵麵相對,避開了卓少華雙手的襲擊,他卻依然左手直垂,右手撚須,連手也沒動一下,就輕易的錯了開去。

要知這“六合擒拿手”,乃是九眺先生司空靖積數十年經驗,從六合武功中演化出來的擒拿手法,也可以說是六合門武功中的精華所在。因為六合門一向以劍術馳譽武林,卻沒有人知道六合門的擒拿術“三指功”,也是武林一絕。

卓少華連發兩招,都被綠袍老者輕易避開,心頭自然十分驚凜。

他曾聽師傅說過:“如論武功,江湖上比為師強的人,何止千百,但論擒拿技巧,江湖上能閃避得開的,隻怕是寥寥無幾。”

就因為師傅說過這句話,他才說出和綠袍老者比拳掌的話來。

這時他才感到綠袍老者果然武功奇高,連師傅最得意的擒拿手法,竟然連對方半點衣角都沒有沾到!一時不禁動了逞強之心,一聲不作,突然雙掌一變,掌勢開闔,灑出一片掌影,錯落如雲,重疊而生,使出“六合掌”中的一招“橫彌六合”。

這一記掌式,當真玄奧無比,蘊藏了許多變化,掌勢乍發,隨著身形旋轉如飛,幾乎把綠袍老者上下、前後、左右六方,一齊封住!

不!這一招虛實互用,雙掌翻飛之際,雖然隻有兩支手掌,但卻可以先後襲取對方上下左右前後,六處要害,正因可虛可實,使人無從招架,可以說已把綠袍老者圈入在雙掌之下了。

綠袍老者依然左手垂著,右手撚髯,原式未動。

卓少華心中暗喜,忖道:“這回看你如何再不還手,就能避讓得開?”

就在他心念轉動之間,隻見綠袍老者忽然斜刺裏向後一滑,脫出了他的掌影圈外。

卓少華急忙回手一掌,橫掃出去,但自己掌勢已經用老,對方閃出之處,好像就是自己為他留的空隙,自然夠不到了。

綠袍老者冷然道:“三招已過,現在你該接老夫一招了。”

喝聲出口,右手緩緩提了起來。

卓少華迅疾後退一步,左掌右掌交叉當胸,目光凝注著綠袍老者右手。

耳中突聽一縷極細的聲音傳了過來:“你這招‘雙峰當戶’,雖可中途變招,進為‘連環三擊’,以封代攻,但絕破不了我的‘九轉一掌’,此刻速以‘秋水橫舟’,推出右掌,再使‘月移花影’、‘烘雲托月’兩招,庶可化解,但你使出這三招之後,身必前傾,必須再使‘喜鵲轉枝’的手法,方可避過震力,好了,你快使吧,不用看我的招式,依言施為,決不會錯。”

卓少華聽得又是一怔,心想:“他為什麼要告訴我化解的掌勢呢?”

尤其他說出來的三招掌法,一記身法,卻都是自己六合門的手法、身法。如以常理來說,自己這招“雙峰當戶”,可守可攻,轉化為“連環三擊”,側身進招,更是以手拆代攻的手法,遠比他說的三招手法,更具威力。

這原是心念一動之間的事,卓少華因對方一再傳音示警,而且經過方才三招搶攻,已知對方身手,高出自己甚多,從許多小節看來,他對自己似無惡意,那麼他之所以要傳音示警,好像是不願他手下人知道了。

卓少華人本聰明,這一想,頓時若有所悟,忖道:“我就姑且依著他所說的手法試試,如果情勢不對,再變招也來得及。”

一念及此,立即使了一招“秋水橫舟”右掌豎立,向右劃出。

這一劃果然給他劃對了,但覺綠袍老者從他寬大的大袖中伸出來的一支枯黃手掌,剛到身前,就被自己向右劃出的掌緣,格個正著。

那知對方伸出來的手掌,竟然柔若無骨,一格之後,自己右掌已然向右蕩出,而對方的手掌,卻依然往前推來!

卓少華暗暗吃了一驚,他手掌明明被自己格出,怎會……一時無暇多想,身子急忙向左一個輕旋,右手隨著轉身之際,倏然收回,雙掌在胸前劃起半個弧形來,左前右後,朝左前方推出,這招使的正是“月移花影”。

他雖然沒有見招拆招,隻是依照綠袍老者告訴他的手法使出,但卻比見招拆招還要精準,雙手先後推出,正好和綠袍老者推來的手掌相遇!

這回是左手先推上,而且正好推在對方手腕上,就是說,既然推上,應該把對方手掌推開了,但事實上,竟然並非如此!

這好像抽刀斷水水複流,卓少華的左手,就像是刀,朝流水中砍去,一刀砍下,水還是流了過來,他隨後推出的右手,竟然又和對方的手掌接觸上了!

這真是怪事,對方這一掌,好像永遠格不開的一般!

“九轉一掌”,這大概就是他說的“九轉一掌”了。

卓少華直到此時,才知道自己如果使出“連環三掌”,側身進招,第一記推不開對方掌勢,此時早已被對方的掌勢擊中了。

他既已試出綠袍老者說的不假,緊隨著“月移花影”

之後,就腳下斜退,身形微蹲,趕緊使了一沼“烘雲托月”,雙手往上托起。

這一下,雙手果然托住了綠袍老者的腕底,一時但覺壓力奇重,雖被托住,在對方掌力一震之下,幾乎站不住椿,急忙雙腳連移,身形輕悄往左閃出,使的也正好是“喜鵲轉枝”。這一閃出,正好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和綠袍老者對麵而立。

卓少華身為六合門弟子,對六合門的手法、身法,也已苦練了十一、二年,但他幾乎連想都沒有想到,自己依照綠袍老者說的三記掌法,一記身法,不僅輕而易舉的接下了對方神妙無方的一掌,而且還毫厘不爽,又回到了原地,一時不禁怔怔的望著綠袍老者,說不出話來。

綠袍老者已經收回掌去,朝他微微頷首道:“很好,你己經接下老夫一掌,可以走了。”

說完,轉身回到上首椅子上坐了下去。

卓少華耳邊又響起了他的聲音,叮囑道:“你記著老夫剛才的話,尤其今日之事,更不可和任何人提起,快些走吧!”

卓少華一時之間,敵友難分,但他可以確定一點,綠袍老者對自己手下留情,一再催自己快走,尤其和自己說的話,似乎不願他手下知道。

他是蘭赤山莊莊主,他手下的總管,副總管,對他不但恭敬而且十分懼怕,他何以又似有顧忌,要瞞著手下人呢?這又是謎。

他遇上的都是不可以常情忖度之事,心頭積壓的疑問,自然越來越多了,但他相信綠袍老者對自己沒有惡意,他說自己爹、娘不在這裏,似乎也應該可信。

既然他一再催自己快走,那就走吧。

卓少華望了已經回到交椅上坐下的綠袍老者一眼,抱抱拳道:“在下告辭。”轉身往廳外就走。

副總管吉鴻飛雖然口不敢言,心中也暗暗覺得奇怪:“莊主怎麼輕易放過姓卓的小子走了?”

綠袍老者徐聲道:“杜鵑,你吩咐下去,放行。”

站在他右首的綠衣使女躬身“唷”了一聲,蓮步細碎,隨著卓少華身後,走出大廳,嬌聲道:“莊主有令,卓公子離開本莊,一律放行,不得留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