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芙蓉城中(1 / 3)

辛嬤嬤就是主持守護入山路徑的人,因為登峰的山徑,隻有一條,一人守關,萬夫莫入。凡是要上山去的人,先必須經過辛嬤嬤這一關,經辛嬤嬤認可,你必須喝下一盞茶,等你睡著了,再由辛嬤嬤派人送上山去,這是芙蓉城的規矩,二十多年來,什麼人都不能例外。

辛嬤嬤昔年是城主的貼自身丫頭,對主人忠心耿耿,最為城主所信任,所以才派她這個職務,名之為“前山總管”。

上山前喝的這杯茶當然是迷藥了,它是穆嬤嬤(穆七娘)配製的,藥量不重,但喝下去就會昏睡,它也不須要解藥,有一兩個時辰藥性消失,就會自動醒轉。

凡是練武的人,睡眠之時也特別警覺,稍微一些風吹草動,就會很快驚醒過來。(這是一般睡眠,喝了迷藥,昏昏睡去,當然不在此例)

卓少華練了“九陽神功”,又有三十年以上的內功火候,“九陽神功”原有諸毒不侵之功。(因為“九陽神功”

有祛除劇毒的功能,卓少華先服“無憂散”,再練“九陽神功”,如今神誌也已逐漸恢複到五成左右了,就算沒有解藥,再有五年苦練,也可完全恢複過來)這茶水中的迷藥,藥量既輕,對卓少華來說,自然不易迷得住他,他之被迷,隻是不曾防備而已!

就在他倚幾昏睡之時,突然覺得有人搬動他的身子,練“九陽神功”的人,隻要有外來的力道侵犯到身子,就會自生反應,真氣自動運行。

卓少華的被兩口茶就迷昏,就是沒有運氣行功,隻要真氣一經運行,區區迷藥,自可立即逼出體外。

如今就因有人搬動他的身子,真氣一動,人就立即警覺過來,但覺身子被兩個人抬著行走,心中暗暗覺得奇怪,但他被迷的神誌,終究隻清醒了一半(這是指“無憂散”迷失的神誌)心頭反應遲鈍,雖覺奇怪,卻並沒有立時掙動。(一方麵他喝下去的兩口迷藥,此時雖經真氣的自動運行,人已清醒,但藥力尚未完全消失)

在他感覺上,這兩人抬著他身子,走出了大門,把他擱在一張藤椅之上。接著隻聽一個老婆子的聲音說道:“這位王相公,是小公主帶他去見城主的,你們路上可得小心!”

卓少華立時聽出那是辛嬤嬤的聲音,心中暗想:“原來他們是送我去見城主的,城主不就是嚴兄的娘麼?”

接著隻聽兩個男人聲音應道:“總管放心,小的曉得。”

辛嬤嬤又道:“你們到了城中,不用按一般手續辦理,隻要交給顧總管就好。”

兩個男人聲音又應了聲“是”

辛嬤嬤道:“好,你們可以走了,小公主在山上,隻怕已經等急了呢!”

兩個男人聲音又應了聲“是”,卓少華就感到藤椅被人抬了起來,輕快的上路。

現在卓少華弄清楚了,他們是把自己放在一張藤兜子上(肩輿之一,亦稱山轎)由兩人抬著上山,心中更覺奇怪!

他想起方才嚴兄問辛嬤嬤,是不是可以和自己一起上去?辛嬤嬤說:這恐怕不成,這是老夫人的命令,老婆子不得不按規矩來,所以嚴兄一個人先走了。

難道他們的規矩,就是要兩個人抬著自己上去麼?好像他們把自己送到山上,要交給一個顧總管,這是為什麼呢?

哦,方才自己是喝了兩口茶,就昏昏欲睡,他們大概要等自己睡熟了,才能送上山來。

他睜開眼來,這時天色已黑,山路奇險,但兩個抬著藤兜子的漢子卻舉步如飛,履險如夷,載行得又穩又快,在許多斷岩危崖上,都配合得很好,輕輕一縱而過。

卓少華躺在上麵,倒看得有些驚心動魄,心想:“他們既然要等自己睡熟了才送上來,自己索性仍裝睡熟了,讓他們抬吧!”

他究是還有一半神誌,並沒清楚,思想比較簡單,是以沒想到自己喝了兩口茶,怎麼會睡熟的?這自然是有人在茶水中做了手腳。

她想到的隻是他們既然要等到自己睡熟了再送上來,自己就隻裝睡熟了好了,這想法雖然單純,卻也沒錯。

兩個壯漢抬著藤兜子一路上山,約莫奔行了將近半個時辰,腳下忽然一緩,隻聽有人問道:“你們送來的可是王相公麼?”

前麵一個抬藤兜子的答道:“是的,小的是奉辛總管之命,把人送交顧總管去。”

那人道:“方才顧總管已派人來問過了,你們快些進去吧!”

卓少華怕被人家看見了,隻是閉著眼睛不敢睜開來眼,兩個抬藤兜的漢子答應了一聲,繼續往裏行去。

片刻工夫,似乎進入一處房屋,又轉轉彎彎的走了一陣、隻聽一個女子聲音問道:“你們送來的是王相公麼?

往這裏來。”

兩個漢子已把藤兜放下,然後又抬著卓少華走入一間屋中,放到榻上。

那女子聲音道:“好,你們可以去了。”

兩個漢子口中應“是”,躬身而退。

接著卓少華聽到那女子的腳步聲,走近榻前,一手拔開自己牙齒,把一小杯甜甜的水傾入口中,心中暗暗忖道;“不知她給自己喝的是什麼甜水?”

過了一回,隻聽又有腳步聲進入,響起一個老婦人的聲音,說道:“小琴,山下已把王相公送來了吧?”

“是的。”那女子聲音道:“小婢已經給他服了醒神湯,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那老婦人道:“好。”她隻說了一個“好”字,就在室中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卓少華心想:“這老婦人大概就是顧總管了?”

“哦,那小琴說給自己服了醒神湯,那一杯甜汁,敢情就是醒神湯了,她說自己很快就會醒來,自己那就不用再裝睡了!”

想到這裏,立即雙目一睜,翻身坐起,目光一動,隻見自己對麵一把椅子上,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胖婆子,一雙熠熠眼睛,盯著自己直瞧。

卓少華問道:“老婆婆,我怎會到這裏來了?”

胖老婦並沒回答他,隻是望著他問道:“你叫王阿大?”

卓少華點點頭道:“是的。”

胖老婆子又道:“你如何認識小公主的?”

卓少華突然想起嚴兄在車上說過:娘問你話的時候,你除了自己叫王阿大,叫我小公主,別的都要裝作不知道,對她娘都要說不知道,對顧總管當然也要說不知道了。這就搖搖頭道:“不知道。”

胖老婆子問道:“你爹叫什麼名字?”

卓少華道:“不知道。”

胖名婆子微微點了下頭,又道:“那你認不認識穆嬤嬤?”

卓少華道:“那是小公主的奶娘,我叫她婆婆。”

胖老婆子道:“你到這裏來作甚?”

卓少華道:“是小公主叫我來的。”

胖老婆子似乎問得很滿意,站起身道:“你隨我來。”

卓少華跟著站起身,跟在胖老婆子身後,走出房門,折入一條長廊,穿行過兩處院落,到了另一進樓宇前麵。

胖老婆子在階前停住,卓少華也跟著停住。

隻見一名青衣使女從門中走出,朝胖老婆子躬躬身道:“顧總管可是領著王相公來了?”

胖老婆子點頭道:“你快去稟報一聲。”

青衣使女一雙俏目朝卓少華瞟了一眼,迅快的轉身進去,不大工夫,她勿勿回出,說道:“顧總管請進去吧!”

胖老婆子回頭道:“王相公跟老身進去。”

卓少華沒有說話,跟著她跨上石階,進入大門,中間一間寬敞的客堂,布置得極為精雅,但卻闃無一人。

胖婆子領著他走到東首廂房門口,一手掀起湘簾,說道:“老夫人就在裏麵,你自己進去吧!”

卓少華舉步跨入,隻見這間廂房略呈長方形,屋中燈光柔和,一張錦椅上端坐著一個花白頭發,皮膚白皙的老婦人。

這老婦人一張長型的臉上,嚴肅得沒有一絲笑容,一雙細長的眼睛,神光炯炯,朝卓少華投來,冷峻的道:“你就是王阿大?”

卓少華隻覺屋中空氣像凝結了一般,令人感到有些窒息,一麵答道:“是的。”

老婦人一拍手道:“好,你坐下來,我有話問你。”

卓少華在她下首一張椅子上落座。

老婦人道:“你從前也叫王阿大麼?有沒有別的名字?”

卓少華心裏緊記著嚴兄的叮囑:娘問你什麼,你都要裝作不知道,這就回頭道:“不知道。”

老婦人又道:“那你總認識穆嬤嬤吧?”

卓少華道:“那是小公主的奶娘,我叫她婆婆的。”

老婦人道;“你什麼時候認識她的?”

卓少華道:“我不大清楚,聽婆婆說,是她把我帶大的。”

老婦人道:“你還認識一些什麼人?”

卓少華道:“婆婆,小公主,還有畫眉。”

老婦人問道:“還有呢?”

卓少華道:“沒有了。”

老婦人又道:“這次你在那裏遇上小公主的?”

卓少華道:“是在一家客棧裏,小公主要我陪她到杭州去……”

老婦人道:“你對杭州很熟麼?”

卓少華搖接頭道:“杭州這名字好像很熟,我……我……不知道。”

老婦人又道:“後來呢?”

卓少華道:“後來沒有了。”

老婦人道:“我是問你遇上小公主,後來又做了什麼?”

卓少華道:“吃晚飯的時候,婆婆來了,要我跟小公主從後窗跳出來,跟小公主走。”

老婦人道:“你可知當時發生了什麼事麼?”

卓少華搖搖頭道:“不知道。”

老婦人道:“你就這樣跟小公主一起來的?”

卓少華點點頭,應了一聲“是”。

老婦人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

卓少華搖頭道:“不知道。”

老婦人又道:“小公主有沒有告訴你,要帶你來見什麼人?”

“有。”卓少華道:“她說過要我來見你的。”

老婦人臉上微有笑容,問道:“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卓少華道:“你是嚴兄的娘。”

“嚴兄?”老婦人臉色微變,問道:“嚴兄是誰?”

“嚴兄就是小公主。”

卓少華道:“小公主在路上不準我叫她小公主,要叫她嚴兄。”

老婦人道:“小公主是不是對你很好?”

卓少華想起在車中自己和嚴兄很好的事情,不禁臉上一紅,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他究竟神誌還有些不清!

老婦人冷哼道:“你還沒有回答我問你的話。”

卓少華道:“她對我好,我自然也對她好了。”

老婦人神色冷厲的道:“你們如何好法?”

卓少華道:“沒……沒有什麼,我隻知道小公主對我很好。”

老夫人沒有再問,抬頭叫道:“顧總管。”

胖老婆子急忙在門外應道:“屬下在。”三腳兩步的掀簾走入,垂手道:“城主有什麼吩咐?”

老婦人一抬手道:“你把他領出去,讓他先住下來。”

顧總管應了聲“是”,朝卓少華招呼道:“王相公,隨我出去了。”

卓少華站起身,跟著她走出樓宇,走出一道月洞門、那好像是一個大花園,到處有蔥鬱的樹林,和一圈圈石砌的花圃。走在白石鋪成的路上,花氣襲人,隻是夜霧隙朧,看不清較遠的景物。

顧總管把他領到一處小庭院中,說道:“王相公,這就是你住的地方了。”

兩人剛剛跨進門,就有一個青衣使女迎了上來,欠身道:“小婢叩見顧總管。”

顧總管一擺手道:“你來見過這位王相公,他是新來的,城主指派他住在這裏。”

青衣使女又朝卓少華欠身一禮,說了聲:“小婢秋月,見過王相公。”

顧總管道:“你領王相公進去。”一麵又回頭朝卓少華道:“王相公有什麼需要,隻管吩咐秋月好了。”說完,轉身往外就走。

秋月在屋中點起了燭火,引著卓少華穿行客堂,進入一間臥室,一麵說道:“王相公,這是你的房間,你請坐,小婢給你沏茶去。”

放下燭台,轉身走出,不多一回,秋月捧著一盞茶送上,又道:“王相公還有什麼吩咐麼?”

卓少華道:“沒有了。”

秋月道:“小婢那就告辭了。”

回身退出,隨手替他掩上了房門。

卓少華心裏一直惦記著嚴玉蘭,他以為自己見過了城主,她一定會來找自己,那知坐著等了好一回工夫,依然不見她前來。

一盞新沏的茶,現在已經涼了,他好想念她,恨不得跑出去,到處高聲大喊,等她飛也似迎著自己奔來,一把擁抱住她,吻她令人迷醉的秀發,吻她喘不過氣的小嘴……

他一口氣把一碗涼茶喝完,心中失望的道:“她今晚不會來了!”

他連衣也沒脫,和身倒向床上,賭氣的轉過了身,麵向牆壁,闔上了眼睛。

他當然睡不著覺,在他麵前不時的浮現出小公主嚴玉蘭嬌麗的影子,和她在車上那種溫柔、嬌羞的模樣。

驀地,南首花格子窗前麵有一個人悄悄的挨近!

卓少華雖然身子背著窗戶,但他“九陽神功”已有四、五成火候,隻要有人潛入十丈之內,他可以清晰的聽得到,不覺很快的轉過身來,目光一下投到窗上,窗外月光如水,花格子窗上,正映照著一條黑影!

卓少華心中暗道:“是嚴兄來了。”一念及此,一個人從床上一彈而起,迅快掠近窗下,伸手去推窗戶。

那悄悄掠近窗下的黑影,聽到室內有了人聲,迅速往後退去。

卓少華推開兩扇窗戶,目光一掠,不見了人影,立即一提氣,身如箭射,穿窗飛出,口中叫道:“嚴兄……”

喊聲未落,突覺身後疾風颯然有人發掌朝自己肩後切來,他連想也沒想,右手一記“迥風舞柳”,手掌一反,往後撩去,人也隨著轉了過去。

那人切來的掌勢,被他指風掃中,整條手臂,驟然感到一麻,心中暗暗一驚,身形斜退,右手又是一掌,朝剛轉過身來的卓少華當胸拍到。

卓少華怒聲道:“你是什麼人?”

他右手一圈,手掌朝前一抬,正好把對方來的手掌接住。

不!從他掌心湧出去一團無形內勁,“砰”的一聲,把那黑影憑空震出去一丈來遠。

那人在花叢中打下一個滾,一溜煙的逃走了。

卓少華望著逃走的那人後影,憤憤的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不聲不響的偷襲我,又不聲不響逃走了,這是……”

話聲還未說完,突覺身後似是又有人欺了過來,急忙一個輕旋,隻見一個矮胖蒙臉黑衣人,正欺到離自己身後不到兩丈來遠!

這人頭上套著一支黑布袋,隻露出兩個眼孔,眨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他似乎對卓少華反應敏捷,(他隻欺到卓少華身後二丈光景,就被卓少華發覺)感到有些驚訝!

卓少華在這一瞬間,雙目射出兩道寒電般的光芒,冷然道:“你是顧總管!”

他從對方矮胖而臃腫的身軀,看出這蒙臉黑衣人極像顧總管。

那矮胖蒙麵人一言不發,雙乎如爪如鉤,迎麵撲攻過來。這一撲竟然爪挾風聲,十分淩厲!

卓少華怒聲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偷襲我?”

他在說話之時,右手已疾揮而出,直向矮胖蒙麵人左腕抓去,左手化掌,向外一揚,架開了對方抓來的右手,他身子不動,隻是輕描淡寫的兩下,就把對方淩厲攻勢消解開去。

矮胖蒙麵人左手一縮,身形倏退暴進,依然欺身直攻而上,雙爪如鉤,連環擊出,手法快捷無倫!

卓少華心頭十分憤怒,大聲道:“好,你要打,我就教你見識見識。”雙手連揮,反擊過去。

那矮胖蒙麵人似是想不到卓少華的武功,竟有這般高強,他雙爪攻勢,雖然快速淩厲,卻記記都被卓少華的手勢化解無遺。

驚駭之餘,驀地攻勢一變,化雙爪為雙掌,掌似鐵板,上下翻飛,記記不離卓少華要害大穴,掌風如濤,使的竟是內家掌力重手法。

卓少華雙手開闔,從容流利,忽揮忽切,忽挑忽拂,變化迅速,攻拒之間,神妙無方,任你矮胖蒙麵人攻勢如何淩厲,掌勢如何沉重,隻要卓少華手勢劃出,就立被破解,有時還被逼得無法招架,往後躍退。

瞬息工夫,兩人已打了二十多個回合,卓少華精神越打越好,手法變化也越來越奇,矮胖蒙麵人的掌式卻愈來愈加展不開!

敢情那矮胖蒙麵人打起了真火,口中怒嘿一聲,腳下疾退兩步,右手直豎,一掌朝卓少華迎麵直劈過來。這一掌他似乎用出了八成真力,掌勢出手,一道強勁的掌風,宛如一道洶湧的怒浪,呼嘯撞來!

卓少華喝道:“來得好!”

右手一揚,揮手就往前迎拍出去。

兩道破空勁氣,乍然一接,激起了一陣飛卷的狂飆,但聽蓬然一聲大震,卓少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矮胖蒙麵人卻被震得退了三步,兩個黑布眼孔之中,不期流露驚詫之聲!

適時隻聽一聲極輕的口哨,傳了過來?

矮胖蒙麵人突然雙腳一頓,往後暴退,轉身飛驚而出!

卓少華怒喝一聲:“你想走沒有這般容易。”

身形如風,一閃而至,矮胖蒙麵人身法雖快,但卓少華使的是“天龍馭風身法“,比他更快,一下搶出,攔到了矮胖蒙麵人麵前。

矮胖蒙麵人一時情急,左手迅疾拍出一掌。

卓少華右手一探,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說道:“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麼人?”

左手閃電朝矮胖蒙麵人罩在頭臉上的黑布抓去。

就在此時,突然又有一道人影,宛如大鵬淩空,朝卓少華身後撲攫而至,人還未到,十道銳利的爪風,已然先人襲到!

來勢之猛,快速如電,卓少華若是伸手去揭矮胖蒙麵人的蒙頭黑布,那麼就無法自救,把整個背後都買給了人家。

自救,當然比揭開矮胖蒙麵人的蒙麵黑布重要得多!

卓少華右足迅疾往前跨出一大步,身子隨著向左疾轉,右手扣著矮胖蒙麵人左腕不放,輕輕一帶,就把矮胖蒙麵人朝背後襲來那人推了過來。

他這一手使得輕快已極,矮胖蒙麵人左手被扣,身不由已朝撲來那人撞去。

撲來的那人武功極高,他看到卓少華把矮胖蒙麵人朝自己推來,撲落的身形微微一偏,左手一揮,就把矮胖蒙麵人向外推出。

矮胖蒙麵人趁機雙足一點,從斜刺裏飛掠出去,一下隱沒不見。

卓少華推出矮胖蒙麵人,有這一瞬間的緩衝,他已和飛撲過來的那人對了麵,這人依然是個黑布蒙麵人,隻是身材略為瘦高,一雙亮若寒星的目光,正向自己投射過來。

卓少華氣憤已極,怒聲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襲擊,你說,這是為什麼?

你不說出來,今晚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了。”

蒙麵人口中冷哼一聲,抬手一揮。朝卓少華迎麵拂來。

他這一拂,手背向外,五指由下而上,使的正是內家“拂脈手”,專鎖敵人經穴。

卓少華右手一探,大拇指和食、中二指箕張如鉗,迅向對方拂來的手腕扣去。

他這一手使的是六合門的“擒拿手”,叫做“三指功”,是他師傅九眺先生司空靖的拿手絕技!

蒙麵人冷笑一聲,突然掌指齊施,欺身朝卓少華突襲過來,這下雙手齊發,忽掌忽指,不但出手奇快,而且,變化無窮,掌拍指戳,無一不是人身必救的大穴。

卓少華少年氣盛,大聲道:“你冷笑什麼?你也未必能夠勝得了我!”

口中說著。雙手跟著揮起,朝蒙麵人搶攻過去。雙手開闔,一手出手封解,另一手就因對方的攻勢已被封架而反擊。

他出手封架和出手反擊,使的招數,都是各大門派常見的招術,並無出奇之處,但在他手中施展出來,就發揮了極大的威力,好像這些普普通通的招式之中,含蘊神妙的手法,不論蒙麵人掌指變化如何精奇,如何快速,都被卓少華這些從各大門派撿來的”雜錦“招數,化解無遺!

片刻工夫,兩人已交手了二三十個回合,蒙麵人的手法處處受製,顯然已被迫落了下風,隻是並未落敗而已!

被迫落下風,當然會有縛手縛腳的感覺,蒙麵人越打越覺奇怪,心中忖道:“他使的這一路手法,並非六合門武功,這是什麼手法呢!”

這正是老哥哥教他的“長風子十三破”中,專破掌、拳、手、指的用法,這是精研各大門派手法精華連綴而成的散手,應用之法,變化由心,長風子(飛天神魔謝長風)已有數十年沒有在江湖露麵,蒙麵人自然不認得了。

何況卓少華又經老哥哥輸給了他二十年功力,有時他對手法適應不及(終究還有一半神智被迷,思考不夠敏捷)稍露破綻,被對方指、掌掃上一點,也並不覺得如何。

蒙麵人身手在武林中已是首屈一指的高手,如今竟連一個神誌已被迷失的六合門門人都勝不了,心頭自然漸被激怒,口中又是一聲沉嘿,手法突變淩厲,左掌右指,左指右手,(“手”與“掌”,出手招式並不一樣)交相擊出,攻勢快得像雨點一般,朝卓少華攻來。

這一輪急攻,手法、掌法,無不極盡詭異,攻出來的一掌一爪,莫不狠毒辛辣,記記都是足以致人於死地。

轉眼之間但見掌影翻飛,指影參差,縱橫交叉,盡是蒙麵人的手影。但不論你攻勢毒辣淩厲,如何快速,卓少華在他掌指交逼之下,雙手使的依然是各大門派的雜錦招式,也依然把攻到他身前的手法一一破解,好像極為從容,毫無吃緊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