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圍武當(2 / 3)

她不待卓少華開口,又道:“我看得出來,娘的心意,隻要報了仇,她就要解散芙蓉城,從此不出江湖,她老人家要替妹子挑一個佳婿,傳接嚴家的香煙,她要在晚年過平平凡凡的生活,抱抱孫子,好享含飴之樂,玉蘭若是給老哥哥領去了,娘這後半輩子,又去依靠誰呢?”

卓少華笑道:“這是姐姐多慮了,老哥哥告訴了玉蘭身世,她父母雙亡,依然是城主的女兒……”

嚴文蘭微微搖頭道:“不一樣,譬如我,知道不是娘親生的,我雖然一樣孝順,在娘和我之間,總是有著一線距離,玉蘭不同,她把娘當作生身之母,娘也把她當作自己生的,一旦揭開了玉蘭的身世,在玉蘭的心裏,就不一樣了。”

“姐姐說得也是。”

卓少華道:“隻是有一件事,隻怕姐姐還沒有想到呢!”

嚴文蘭道:“什麼事?”

卓少華道:“姐姐對小弟一片真心,小弟也不得不說了,就是咱們此行,城主這仇,隻怕不易報得成呢?”

嚴文蘭目光一聚,凜然道:“華弟弟,你說什麼?”

卓少華道:“城主此行,目標自然是武當山了,武當派數百年來,和少林寺一直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鬥,門人弟子,遍及天下,咱們這點人手,未必勝得了人家,何況……”

嚴文蘭目光如劍,盯著他問道:“何況什麼?”

卓少華道:“何況當年嚴大俠中毒,也絕不是武當派把他毒死的。”

嚴文蘭道:“你怎麼知道的?”

卓少華道:“這事情很明顯,武當派是名門正派,因為是名門正派,才重視他們的聲譽,處事就比較守舊,才會反對門下弟子和旁門左派的女子結婚,這是一定的,但嚴大俠既已和城主結婚,師長最多也不過訓斥幾句,如果認為有玷師門,最多把他逐出門牆,因為嚴大俠當時隻不過是一個俗家弟子而已,武當派絕不會因此一件小事去毒斃一個門人,如果他們真的會下這種毒手,那就不成其為名門正派了,因此小弟覺得此事大有疑問,或者另有凶手,也未可知。”

嚴文蘭聽得一呆,說道:“這凶手會是誰呢?”

卓少華道:“這就要問城主了,當時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

“唉!”嚴文蘭輕輕的歎息了一聲,道:“事隔三十年,當時就是有蛛絲馬跡可尋,現在也找不到了……啊!”

她目光又注視到卓少華臉上,問道:“華弟弟,你說一句真心話給姐姐聽聽,你對武當之行,究竟抱的什麼態度,會不會全心全意幫助娘呢?”

卓少華被她問得不禁一楞,抱抱拳道:“承蒙姐姐不棄,小弟也不敢隱瞞,城主茹苦含辛三十年,誌節清高,為夫報仇,題目也正大光明,隻是似乎略嫌偏激……”

嚴文蘭道:“你這是不肯幫娘了?”

“不是。”卓少華道:“小弟經姐姐這一席深談,得知城主的苦心,自然要盡我之力,協助城主,報雪此仇,但小弟說的並不是幫助城主盲目的去殺光武當派的人,咱們必須找出當年嚴大俠致死原因,找出真正的凶手來。”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嚴文蘭幽幽的道:“姐姐早就知道,你神誌已清,絕不肯盲目依附,怎麼說武當派總是名門正派,娘擄了這許(書缺517與518頁,有時間會補全的,請大家見諒,綠晨)

卓少華在床上坐下,含笑道:“我當你已經睡熟了呢!”

秋月含羞低低的道:“爺一個人出去了,小婢如何睡得著?”

卓少華柔聲道:“現在我已經回來了,你快睡吧。”

秋眨動眼睛說道:“爺還沒說那人是誰呢?”

卓少華含笑道:“你猜猜看?”

秋月看了他一眼,抿嘴道:“據小婢看,那人可能是個女的,而且和爺是很熟的人,對麼?”

卓少華道:“你怎麼知道的?”

秋月嫵媚的黠笑著,道:“因為爺回來之後,好像不想和小婢多說,如果是敵人,爺早就告訴小婢了。”

“你真是善解人意。”

卓少華一把摟住她嬌軀,低笑道:“你還沒猜她是誰呢?”

秋月柔順的偎入他的懷裏,低著頭,幽幽的道:“小婢猜想是小公主了,對不?”

卓少華道:“差不多,隻是沒有猜對。”

秋月螓首微抬,詫異的道:“那會是誰呢?”

卓少華道:“是大公主。”

秋月吃驚道:“是大公主.她找爺做什麼?”

卓少華道:“她改扮男裝,化名藍允文,還和我結為兄弟,方才她就是以藍允文的身份,約我出去的,敢情她不相信我們之間,沒有燕婉之私,這裏的一切,就是她故意布置的,所以一見麵,故意拿話套我,我因她是結義兄長,就把實情告訴了她,她才相信。”

秋月問道:“爺早知他就是大公主麼?”

“不知道。”

卓少華道:“還是後來老哥哥製住了顧總管,現出身來,才把她揭穿的。”

秋月吃驚的道:“顧總管也去了?”

卓少華道:“顧總管好像是跟蹤大公主去的。”

秋月問道:“後來呢?”

卓少華道:“後來老哥哥挾著顧總管走了。”

秋月一顆頭躲在他懷裏,低聲笑道:“那就剩下爺和大公主兩人了,你們……你們說了些什麼呢?”

“你想知道麼?”

卓少華把她一顆頭輕輕抬了起來,自己一顆頭也漸漸低了下去。

“爺……”秋月嬌軀一陣輕顫,就默默的承受了一切。

第二天早晨,秋月臉上閃發著青春的嬌豔,內心也有著喜悅充實,隻是有些嬌羞不勝。

兩輛馬車繼續上路,卓少華沒有把昨晚大公主找自己的事情告訴師傅,因為那是私情,隻是兒女之私。

第三天、第四天……每天行程,都是按照總令主那張行程單上規定的地點打尖、住宿,所謂有話即長,無話即短。

第五天下午,兩輛馬車一過石花街,車把式就接連揚鞭叱喝,兩匹馬本來跑得已經不慢,這一來馳行突然轉速,一路急馳,車廂也隨著不住的顛簸搖擺。

秋月低低的道:“令主,咱們快要到啦!”

卓少華回頭以“傳音入密”朝獨行叟退:“老前輩,咱們等到了之後,該當如何?”

獨行叟也以“傳音“答道:“少俠隻管照密柬行事,等到了紫霄宮再說。”

這樣急速行車,約莫弛行了半個時辰,就漸漸緩慢下來,接著便自停住。車把式一躍下車,找開了車門,躬著身道:“王令主請下車了。”

卓少華當先一躍下車,秋月和車上諸人,也相繼下車,第二輛車上的人也跟著一齊下車。

卓少華舉目四顧,隻覺停車之處,已在一處小山麓間,正想回頭問問秋月,自己一行人該當如何走法?

隻見第一輛車上的車把式已經走上兩步,躬著身道:“小人替王令主帶路。”

卓少華問道:“你知道路麼?”

車把式道:“小人是今日中午行尖時,奉到顧總管之命,要小人替王令主帶路,趕到象山,就沒小的事了。”

“好,你就在前麵走吧!”

卓少華朝他揮了揮手,心中卻在暗自尋思:“那晚老哥哥把顧總管帶走,原來沒要她的命。”

車把式答應一聲,就走在前麵引路。

卓少華回身道:“諸位使者,請隨本座來。”說完舉步跟了上去。

你別看那車把式隻是趕車的,這一上路,隻見他灑開大步,在前麵走得極快。

山徑一路往上,走的都是上坡,連上十八盤,車把式居然奔行如飛,絲毫不慢。

卓少華率領的第四路人馬,個個都有絕高武功,自然走得毫不吃力。

隻有秋月,雖然也有一身武功,但女孩子家內功較遜,一路跟在卓少華身後,不住的提吸真氣,這一陣工夫下來,已經臉紅氣喘,鬢發邊上也有了汗水,差幸這樣奔行,不到半個時辰,便已趕抵象山。

卓少華抬頭看看天色,正好是黃昏時分,心想:“密柬上寫著,限日落前抵達’,果然分毫不差,看來顧總管辦事,連裏程都算得極準了。”

車把式領著一行人繞過一片竹林,但見翠樹林中,矗立著一座小廟,那是觀音堂。

車把式走近廟前,腳下一停,躬身道:“小的領到這裏為止,小的告退了。”

卓少華看了觀音廟一眼,問道:“咱們就在這廟中休息麼?”

車把式道:“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

卓少華點頭道:“好,你去吧!”

車把式再一躬身,就轉身奔行而去。

秋月道:“顧總管既然要他把我們領到這裏來,廟中可能已有準備,也說不定。”

卓少華頷首道:“不錯,現在時間尚早,咱們就到廟中休息去。”

當先舉步,跨入廟門。

隻見一名身穿青灰道袍的中年道人迎了出來,打著稽首含笑道:“諸位施主,大概就是結伴遊山來的了,三日前一位顧施主派人前來,定了幾間客房,說諸位施主今日傍晚可到,還要小廟準備了兩桌素齋,施主們請隨貧道到裏院奉茶。”

他這話說得含含糊糊,但一聽就知是顧總管給自己一行人準備的。

獨行叟有意無意的看了紫雲道長一眼。這意思是說:“武當山上的道士,莫不是武當門人,看來他早已被芙蓉城收買了。”

紫雲道長微微點了下頭,心中歎息不已!

一行人隨著中年道人直入後進一座跨院之中,這裏一主兩廂,足有七八個房間。中間一個客廳上,早巳放好兩張八仙桌,桌上也沏好了兩壺熱茶。

中年道人陪笑道:“諸位施主請用茶,貧道就要廚下開上素齋來。”

獨行叟立即以“傳音入密”向卓少華道:“卓少陝,你要他叫廟中當家前來見你。”

卓少華大不刺刺的朝中間一坐,說道:“道長去請寶廟當家的前來見我。”

中年道人稽首道:“回施主,貧道一塵,就是小廟的當家。”

獨行叟道:“少俠問他顧總管可有什麼交代?還有,他可是武當弟子?武當山近日有何動靜?”

卓少華道:“道長既是此地當家,不知顧總管可有什麼交代麼?”

一塵道人道:“三天前是一位姓顧的施主派人來定的,貧道不知她是不是總管?”

卓少華臉色一沉,探手取出令牌,喝道:“你見了本座,還吞吞吐吐作甚?”

一塵道人一呆,連忙陪笑道:“令主說得是,顧總管昨晚確實有一封密柬,要小道麵呈令主,本來小道準備等令主用過餐,再單獨呈給令主的。”

秋月替卓少華倒了一盅茶,卓少華喝了一口,說道:“這裏除了本座,就是各位使者,並無外人,你把密柬呈上來就是了。”

一塵道人應了聲“是”,從懷中取出一封密柬,雙手呈上。

卓少華接到手中,並未立即拆開,抬目問道:“道長可是武當門下麼?”

一塵道人躬著身道:“是、是,小道是武當第十九代,一字輩。”

卓少華又喝了一口茶,才回頭問道:“近日武當山可有什麼舉動麼?”

一塵道人道:“這幾天掌門人似是已經得到了風聲,要各處道觀、廟宇、嚴加戒備,但不準露出半點形跡,如有不明來曆的香客、遊人,都要嚴密注意,隨時向紫霄宮值日師傅稟報。”

卓少華心中暗道:“芙蓉城行動再隱秘,武當山卻也早已有了準備,看來紫雲道長說得不錯,武當派若是毫無戒備,那就真該覆亡了。”一麵頷首道:“好,道長請退。”

一塵道人應了聲“是”,打著稽首退去。

不多一會,幾名香火道人在廳上點起燈燭,陸續搬上酒菜。一塵道人口中說是素齋,搬上來的是大魚大肉。

卓少華舉起筷子,說道:“諸位使者請用酒菜,飯後,還可略事休息,初更前出發。”

說完,眾人也隨著開餐。

飯後.卓少華才取出秘柬,打了開來,隻見上麵寫著:“各位使者應用兵刃,已預置在居中,可按號自取,此次進攻武當並非偷襲,令主所率第四路為左翼,初更抵達紫霄宮東首,路上毋須掩蔽行蹤,遇有武當弟子攔截,一體可格殺勿論。”看完之後,就站起身道:

“諸位使者,現在可以回房休息,各位應用兵刃,也均已放在房內,按各人字號取用好了。”

大家依言站起,各自往房中行去。

卓少華也接著走入房中,果見臨窗一張半桌上放著一柄綠鯊皮鞘的長劍,配著淡青色的劍穗,看去極為古樸淡雅。

秋月跟在他身後,說道:“這口劍大概是給爺準備的了!”

卓少華伸手從桌上取起寶劍,輕輕一按劍口,但聽“錚”的一聲,抽出劍來,但覺青光瑩然,森寒奪目,映燭生輝,不禁讚道:“果然是一口好劍。”

秋月欣喜的道:“這大概是城主收藏的幾口名劍之一了,也隻有爺才配使這柄劍呢!?”

卓少華淡淡一笑道:“可惜,我現在不使劍了。”

秋月一怔道:“那爺使什麼兵刃呢?”

卓少華用手輕輕拍了下懸在腰間的竹笛,笑道:“我的兵刃就是這支竹笛了。”

秋月輕哦一聲道:“對了,爺這支竹笛,一直隨身不離,爺若是愛吹笛,小婢從來也沒聽爺吹過,原來它是爺的隨身兵刃,小婢直到今晚才知道呢!”說到這裏,接著又道:“但這口劍是城主賜給爺的,又是一口名劍,爺佩著不好麼?”

卓少華點頭道:“這樣好了,我看由你佩在身邊,遇上有事,你也可以使用。”

秋月柔順一笑,道:“小婢跟在爺身邊,還用得著使劍麼?時間還早,爺還可以到床上去運一回功呢!”

卓少華道:“不,我坐一會就好。”

說完,走到窗前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秋月倒了一盅茶,雙手奉上,說道:“爺請用茶。”

卓少華道:“今晚情形如何,此時還不知道,你去休息一會吧!”

秋月嫣然一笑道:“小婢不累。”

卓少華知道自己不休息,她是不肯休息的,也就隻好由她,一麵端起茶盅,輕輕喝上一口,心中隻是盤算著芙蓉城主今晚進攻武當,自己這一行人該當如何?

他究竟對此種大舉進攻,缺乏經驗,越想越覺得茫無頭緒,甚至連自己怎麼辦,都沒有一點計劃了。

再繼而一想:“自己一行連師傅都要聽獨行叟老前輩的,何用自己操心?至於自己該如何脫離芙蓉城,自有師傅和四師叔決定,更不用自己多想了。”

一念及此,心頭不覺稍寬,又取起茶盅喝了口茶。

秋月隻是靜靜的站在旁邊,她看卓少華似在想著心事,她就不敢開口,直等卓少華又取起茶盅來,才伸過手來接住茶盅,說道:“小婢給爺倒茶去。”

“不用了。”

卓少華站起身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動身了。”

秋月笑道:“時間還早著呢!”

“不!”卓少華道:“時間充裕,咱們可以走得慢些,不用急著趕路,我心裏一點準備都沒有,在路上大家可以商量。”

秋月道:“既然如此,那就早些走也好。”

她隨手取起長劍,替卓少華佩在腰間,就隨著卓少華走出房間,在走廊上嬌聲喊道:

“諸位使者,令主請大家上路了。”

大家聽到秋月的喊聲,紛紛佩帶兵刃,走了出來。

芙蓉城主確實做過一番調查工作,對每個人的兵刃特徽,都有詳細的記錄,因此送來的兵刃,都適合每一個人的習慣。

其中隻有三個人沒有兵刃,第一個是“天”字獨行叟,他一生從不使用兵刃。第二個是”月”字血手煞神田無忌。第三個是“盈”字翻天印陸浩,他們都是以掌力擅長,自然不用兵刃了。

卓少華道:“目前離初更還有半個時辰,咱們早些上路,免得誤事,隻是咱們是四路人馬的左翼,此去紫霄岩,隨時都會有武當派的人攔截,因此咱們也應該把人手分作三股,互相掩護,才不致首尾不顧……”

他是故意把話聲說得極緩,好藉機聽聽獨行叟有什麼指示。

果然在他說話之時,耳邊傳來了獨行叟“傳音入密”

的聲音說道:“少俠要‘黃’(紫雲道長)、‘洪’(武當啟真子)、‘荒’(武當歸真子)、‘日’(武當俗家日月雙環勝鎮山)四人做為此行前鋒……”

卓少華就跟著道:“現在本座指派‘黃’、‘洪’、‘荒’、‘日’四位使者為前鋒,遇有故人阻攔截擊等情,一體格殺勿論。”

紫雲道長等四人一齊躬身道:“屬下遵命。”

獨行叟又以“傳音”道:“你要老朽(天)、石開天(地)、令師(宇)、令師叔(宙)四人隨同少俠為中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