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少華隨著道:“‘天’、‘地’、‘宇’、‘宙’四位隨同本座為中軍。”
獨行叟又“傳音”道:“你要‘元’(不明身份)、‘月’(血手煞神田無忌)、‘盈’(翻天陸浩)、‘昃’(笑煞人蕭道成)、‘辰’五位為後衛。”
卓少華接著道:“‘元’、‘月’、‘盈’、‘隻’、‘辰’五位為後衛。”
‘元’字等五人也躬身道:“屬下遵命。”卓少華道:“現在人手已經分配停當,四位前鋒,可以先走了。”
說話之時,朝紫雲道長等四人抬了抬手。
獨行叟在他說話之時,立即以“傳音入密’朝紫雲道長道:“道兄記住了,四位務必迅速上路,在中軍到達以前,四散開來,名為各據一方,守衛陣地,暗中可派歸真子進入紫霄宮裏麵見貴掌門人,但必須在初更以前回轉,才不致露了馬腳。”
紫雲道長等四人,等卓少華話聲一落,便自先行往外行去。
紫雲道長回頭以“傳音入密”朝獨行叟道:“敝派叛徒一塵,請老施主轉知卓少俠,務必代貧道清理門戶。”
四人走後,卓少華道:“現在咱們也可以走了,五位後衛,務必和中軍保持十丈距離,聽本座手勢行動。”
說完,帶著秋月和獨行叟、石開天、九眺先生、董仲萱等人往外行去。
一塵道人慌忙送了出來,說道:“貧道恭候王令主。”
獨行叟以“傳音入密”說道:“卓少俠,紫雲道兄臨行之時,托你代他清理門戶,咱們這番調度,確也不宜泄露,此人不用留他了。”
說話之時,一行人已經出了觀音廟。一塵道人連連打著稽首躬身說道:“王令主!請恕貧道不遠送了。”
卓少華沉喝一聲道:“一塵,武林中人最忌欺師滅祖,叛門背派,本座奉城主之命,將你處死,以謝武當,你可心服?”
口中說著,右手一指,朝他心窩點去。
一塵道人聽得大吃一驚,口中叫道:“令主……”
身形一閃,朝旁掠出。
卓少華這一指使的正是老哥哥傳他的“穿雲箭”指功,豈容你躲閃得開,身形堪堪閃出,人已往後跌倒下去。
卓少華一指點出,便已展開腳程,往前奔行而去,一行人無不是武林中的頂尖人物,輕功卓絕,這一全力施展,自然疾若奔馬。
不多一回,就已繞過三座山腳,一路上居然沒遇一個武當派的門人。如今巍峨高聳的紫霄峰已在麵前,夜色之中,看去朦朧而寧靜,好像絲毫沒有戒備一般。
卓少華率著大家趕抵東首一片懸岩之下,舉頭看看天色,還沒到初更時分。
正在打量之際,隻聽身後獨行叟低聲道:“卓少俠,咱們就在這裏歇一歇吧!”
現在一行人中,已經沒有外人,因此不用再以“傳音入密”說話了。
卓少華低聲道:“老前輩,紫雲道長他們怎麼一個不見呢?”
獨行叟微笑道:“他們就在前麵隱蔽之處了,你現在可以朝身後的後衛打出手勢,要他們停在稍後十丈之外,等待後命。”
卓少華點點頭,舉起左臂,往後揮了兩揮,大家就在右首一片林下停下來。
再說紫雲道長率同啟真子、歸真子和勝鎮山三人,為了時間迫促,一路飛奔,剛趕抵紫霄岩東麓,
隻見一名青衣道人從岩上飛奔而下,擋在四人身前三丈左右光景,打了個稽首道:“諸位施主,請留步了。”
歸真子掠到他前麵,喝道:“一靖,你連我都不認得了嗎?”
一靖道人目光凝注,打量了歸真子一眼,驚喜的道:“是五師叔,弟子……”正待拜了下去。
“快不用多禮。”歸真子伸手一指紫雲道長等三人,低聲道:“師叔祖和三師兄、勝師兄他們都已來了,今晚形勢十分凶險,這裏一共有多少人防守?”
一靖道人聽說師叔祖(紫雲道長)、三師叔(啟真子)、勝師叔都已來了,更覺驚喜,忙道:“回五師叔,由弟子負責,扼守東岩,共有本門弟子二十五人。”
歸真子道:“好,你在此守護,不可妄動,今晚這東岩已可無事,我要立即趕去晉竭掌門人。”
說完,提氣急掠,往岩上而去。
一靖道人急忙朝紫雲道長迎了上來,躬著身道:“弟子一靖,叩見師叔祖……”
紫雲道長擺擺手道:“一靖不必多禮,你速即回到崗位上去,我和你三師叔、勝師叔目前還不宜露麵,來敵太強,不可泄露了行藏,快去吧!”
一靖道人唯唯領命,心中卻也止不往暗生疑竇,忖道:“師叔祖和三位師叔怎麼都穿了一身黑衣?神色又如此詭秘,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當下行了一禮,就匆匆回上岩去。
紫雲道長也朝啟真子、勝鎮山二人打了個手勢,三人立即分散開來,隱入了黑暗之處。
卓少華和獨行叟等人剛走近右側林下,紫雲道長已飄閃了過來。
獨行叟連忙問道:“道兄,歸真子道友可是已上去了麼?”
紫雲道長微微頷首道:“已經上去了,目前芙蓉城主尚未發動,三處人馬大概都已抵達她的指定地點了,今晚武當派能否安然度過危難,全仗老施主諸位大力回天了。”
獨行叟道:“道兄毋須客氣,隻不知貴派是否已有準備?”
紫雲道長點頭道:“看來掌門人早已得到警訊,單以這裏來說,岩上就有二十五名弟子扼守,應該已有準備,隻是力量仍嫌單簿,如果咱們這一行人沒有卓少俠的解藥,這二十五名弟子就不堪一擊了,咱們這裏如此,其他三處的情形,就可想而知了。”
石開天道:“幸好歸真道友及時趕去,貴掌門人聆悉之後,必有適當安排,依老朽看,芙蓉城主已在密柬上說明了此行並非偷襲,自然要和貴派明夥交戰,討回公道。
因此咱們這四路人馬,分由四個地方逼近紫霄岩,隻是要助長聲勢,給貴派來個先聲奪人,真正的主力,還是在芙蓉城主了。”
卓少華望望師傅、師叔,朝獨行叟問道:“老前輩,咱們這第四路,是不是在雙方爭執之時,出麵調解呢?”
獨行叟道:“這話目前還言之過早,總之,這要看當時的情況而定,少俠不必焦急,到時老朽會通知你的。”
卓少華道:“老前輩說得極是,隻是晚輩還有一點顧慮之處。”
獨行叟一手捋須,微笑道:“少俠倒是說說看?”
卓少華道:“晚輩顧慮的是那五個神誌尚未恢複的人,咱們如果另有舉動,他們該如何處置呢?”
獨行叟笑道:“你是令主,你就帶著他們去好了。”
剛說到這裏,突聽“嗤”的一聲,一道紅色火花,衝天直上,接著又是“叭”的一聲,爆出漫天花雨!
獨行叟道:“芙蓉城主已經到了。”
卓少華攢攢眉道:“歸真子道長不知回來了沒有?”
獨行叟道:“現在信號已發,你快發令登上岩去,也許他會及時趕回來的。”
卓少華右手摘下竹笛,向空一揮,大聲道:“諸位使者隨本座登岩!”
當先往前急步行去,秋月緊隨他身側跟了上去。
隻見前麵黑暗處,人影連閃,迅快閃出四條人影,向卓少華麵前集合,那正是紫雲道長、啟真子,歸真子和勝鎮山四人。
卓少華急忙朝歸真子低聲問道:“道長已經見過貴掌門人了麼?”
歸真子點點頭,低聲道:“多謝卓少俠,貧道已把咱們的情形,稟報過掌門人了。”
“如此就好。”
卓少華道:“咱們快些上去吧!”
一行人由卓少華領先,展開輕功,縱躍如飛,不過片刻工夫便已登上紫霄岩東首一片危崖。
扼守岩上的一靖道人和二十五名同門師弟,已奉到掌門人的諭令,不戰而退,朝紫霄岩左首退去,但依然一字排開,嚴陣以待。
卓少華舉目看去,這崖上是一片廣大的石砌平台,自己一行人登上之處,正好是這片平台的東首,也正好是紫霄宮的左翼。
這時扼守平台西首的一批武當門人也同樣不戰而退。
跟著逼上的是第一路令主卓清華和江南武林同道。四路人馬中,以這兩路的實力最強,故而擔任了左右兩翼。
石砌平台最前麵,是一座高大的石牌樓,現在牌樓前麵也正有一行從牌樓底下魚貫進入廣場。當前一人是綠袍白髯老者,腰佩綠鯊皮鞘長劍,履聲囊囊,顧盼自豪,正是總令主嚴文蘭。她身後緊隨著青衣勁裝,背插雙劍的是使女杜鵑,右手執著一麵綠色三角小旗,中間繡著碗口大的白底黑字一個“令”字。
總今主後麵是蘭赤山莊總管追風客鹿昌麟、副總管翻天手吉鴻飛、和二十名一式黑色勁裝,手抱撲刀的彪形大漢。
稍後分為兩行,右邊是第二路令主三湘武林盟主鐵指綿掌張椿年率領的三湘武林同道。
左邊是第三路令主河北武林盟主金刀李千鈞率領的河北武林同道。
總令主嚴文蘭率著兩行人一直走到離紫霄宮七八丈距離,才行停住。
紫霄宮兩扇高大的大門緊緊閉著,隻開了左右兩側的邊門,從東西兩岩退下來的武當門人,就像雁翅般分別守住了兩側邊門。
雙方並未發生一點戰鬥,芙蓉城的人馬,已經順利的逼近紫霄宮前!
不!三麵包圍了紫霄官;但紫霄宮卻似乎十分沉著,除了兩拔弟子退守側門,宮中不聞絲毫動靜。
嚴文蘭麵向紫霄宮,凜然而立,右手微微一抬。
追風客鹿昌麟立即舉步走了上去,直到離紫霄宮大門兩丈光景,方始站住,高聲說道:
“芙蓉城主會同江南、河北武林盟主,暨各路武林同道,前來拜會武當掌教,請貴宮道友進去通報一聲。”
他果然功力深厚,這幾句話,就說得聲音鏗鏘,已不需門人弟子進去通報,大概住在後進的武當派掌門人也可以聽到了。
他話聲一落,過了沒有多久,紫霄宮兩扇大門,已在緩緩開啟,接著走出八對藍袍佩劍道人,像雁翅般朝大門兩邊分開。
接著走出一個頭簪白玉如意,身穿紫色道袍,臉色紅潤,頦下留了一把花白長髯,年在六旬以上的老道人來,他正是武當派掌門人玄真道長。
在他身後分兩行緊跟著六位道人,全是身穿天青色道袍,頭挽道髻,頦留長須,看去一派道氣,那是武當八宮宮主,計為淨樂宮主步真子、迎恩宮主玉真子、(五虎宮主為啟真子)遇真宮主清真子、(南岩宮主為歸真子)紫霄宮主履真子、玉虛宮主全真子、太和宮主守真子。
這邊武當掌教率同六宮宮主從紫霄宮大門走出,廣場對麵的牌樓前麵,這時忽然號炮連聲不絕,出現了兩排紅燈,冉冉而來!
紅燈一共有二十四盞之多,現在已經進入牌樓,那是二十四名身穿大紅衣絝的少女,左手高挑紅色紗燈,右手叉腰,步伐整齊,款款行來。
這兩排紅衣少女後麵,則是身形矮胖的總管顧嬤嬤、和北岩管事賈嬤嬤兩人。接著就是兩頂紫紅色的軟轎,由八名大腳婆子抬著緩步進入牌樓。
總令主嚴文蘭立即趨了上去,走近第一頂轎前,躬著身道:“屬下見過城主。”
軟轎坐的自然是芙蓉城主了,她沉聲問道:“都到齊了麼?”
嚴文蘭道:“都到齊了。”
芙蓉城主道:“很好。”
軟轎一直抬到離紫霄宮五丈來遠,才行停住,由跟在轎後的兩名青衣使女打起了轎簾,兩人就手捧一長一短兩柄古劍,分左右站停。
軟轎中端坐著一個一身縞素,麵披青紗的老婦人。
第二頂軟轎也相繼停下來了,跟在轎後的則是畫眉,她迅快來至轎前,打起了轎軟,小公主嚴玉蘭一躍而下,走到第一頂簾轎前麵,站在右首,(左首站的是總令主嚴文蘭)下首則是顧總管和賈嬤嬤。
玄真子道長麵含微笑,舉步跨下石階,打了個稽首道:“女施主賁臨寒山,貧道玄真子,恭迎來遲,多多恕罪,女施主請到觀內奉茶。”
芙蓉城主沉哼一聲道:“不用了。”
她兩道棱棱如電的目光,從蒙麵青紗中透射出來,就隱含著無比的怨毒和仇怒之色,冷然道:“道長可知老身是什麼人嗎?”
玄真道長單掌當胸,說道:“女施主不是芙蓉城主麼?”
“不錯”。芙蓉城主道:“老身不妨明白告訴道長,老身就是嚴淩峰的未亡人。”
玄真道長稽首道:“城主是嚴師弟的夫人,貧道已略有所聞。”
芙蓉城主一怔,冷哼道:“那你應該知道老身的來意了?”玄真道長道:“先師遺命,曾說女施主二十年後,會上武當山來,如今正好是二十年了,貧道知道女施主近日必然會來。”
芙蓉城主冷然道:“你們既然知道我的來意就好。”
玄真子道:“隻是……”
他將語氣拖長,看了芙蓉城主一眼,徐徐說道:“隻是先師遺命,等女施主來了,要貧道奉告女施主……”
芙蓉城主冷冷的道:“紫霞道人怎麼說?”
玄真子稽首道:“先師是說:嚴師弟是他老人家的門下弟子,他老人家當時雖然不讚成嚴師弟娶女施主,但他既和女施主結婚,做師長的也不好反對……”
芙蓉城主怒聲道:“那他為什麼要毒死嚴淩峰?”
“善哉!善哉!”
玄真子稽首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先師豈會不擇手段,去毒害自己門下的弟子,何況敝派從不使毒……”
“住口。”芙蓉城主叱道:“我丈夫活著走上紫霄宮,但卻中毒死在紫霞道人麵前,這總不是假的吧?”
“女施主說的沒錯。”
玄真子徐徐說道:“當日貧道和幾位師弟,全都伺立在先師身側,嚴師弟是好好的,走進先師雲房,朝先師跪拜下去,口中說道:“弟子叩見師傅’六個字,就伏地不起。先師言道:“嚴淩峰,你起來,為師有話問你。’嚴師弟依然跪伏不起,先師又道:“為師叫你前來,隻是要問問你經過情形,你隻管起來再說’,嚴師弟依然一動不動……”
芙蓉城主切齒道:“他已中了你們毒害,如何還起得來?”
玄真子道:“女施主不可如此說法。”
芙蓉城主道:“那要老身怎麼說?”
玄真子道:“女施主且勿動怒,聽貧道把話說完了。”
他單掌打了個稽首,續道:“先師看出情形不對,問道:“嚴淩峰,你可是負了傷?’一麵回頭吩咐九師弟道:“守真,你快去看看他傷在問處?’九師弟,現在你來說吧!”
太和宮觀主守真子稽首領命,走上兩步,朝芙蓉城主稽首一禮道:“貧道當時站在最下首,和嚴師弟距離最近,急忙走過去,俯身把嚴師弟扶住,嚴師弟身軀已僵,經貧道這一扶,忽然側身倒下,口中流出黑血來……”
芙蓉城主目中已是含了滿眶淚水,問道:“後來呢?”
守真子道:“貧道當時大吃一驚,先師也已看出不對,問道:“中了毒?人還有救嗎?’貧道因嚴師弟身軀已僵,再一探胸口,心脈早已停了,先師吩咐道:“守真,你查查看,他是中了什麼毒?竟有如此快法?經貧道細心檢查的結果,嚴師弟身上並無傷痕……”
芙蓉城主冷哼道:“在武當山方圓百裏,有什麼人下了毒,你們還會不知道麼?”
守真子沒有作答,隻是續道:“當時在場師弟都認為嚴師弟是被人在飲食之中,下了奇毒,惟有先師搖頭不語,經他老人家親自檢查的結果,那奇毒是由嚴師弟‘風門穴’傳入的,因此可以推斷,可能有人把毒粉彈在嚴師弟的衣領上,遂把嚴師弟長衫脫了下來……”
芙蓉城主問道:“他的長衫呢?”
玄真子道:“為了此事,先師特命二師弟(淨樂宮宮主步真子)持了嚴師弟的長衫,親去西蜀,請唐門老莊主唐宗堯老施主代為鑒定。”
芙蓉城主問道:“唐宗堯去世已有十幾年了,他怎麼說呢?”
玄真子道:“唐老施主檢驗之後,有一封親筆信給先師的,當時先師命勝師弟(日月雙環勝鎮山)護送嚴師弟靈柩回籍,曾把嚴師弟的長衫和唐老施主回先師的親筆函,包成一包,麵交女施主,但勝師弟到時,嚴宅已經剩了一座無人的空宅,因此隻好把原物送回先師。先師仙去之時,曾留有遺命,等二十年後,女施主找上武當,把這個包袱,交給女施主驗看。”
芙蓉城主道:“東西呢?”
玄真子朝身後一招手道:“鬆鶴,把包袱送上來。”
一名身穿青衣的小道童口中應了聲“是“,手捧一個黃布包袱,急忙走出。
玄真子接過包袱,說道:“唐老施主這封信,就在包袱之中,先師當日並未讓貧道過目,貧道師兄弟均不知信中如何說法?請女施主自己過目吧!”
芙蓉城主一抬手道:“賈嬤嬤,去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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