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路叛變(1 / 3)

賈嬤嬤答應一聲,舉步走出,從玄真子手中,接過黃布包袱,回身走近轎前,又把包袱雙手呈上。

芙蓉城主接過包袱,隻見上麵還貼著一張封條,上書:“轉呈嚴夫人親拆,紫霞道人手緘”字樣。

這就撕開封條,打開包袱,進入眼簾的是她還很熟悉的一件天藍長衫,摺疊整齊,中間果然還有一封已經發了黃的信封,上書:“回呈紫霞道長親啟”,下首還有“唐緘”二字。

這件衣衫,正是當年丈夫和她新婚三月後赴武當時穿的那件夾袍,芙蓉城主但覺說不盡的恩情,曆曆如在目前,但丈夫從此一去不回……

她心頭不禁起了一陣痙攣,一陣絞痛,淚水像斷線珍珠般連串滾落!

伸出顫抖的手,拿起信封,抽出一張發了黃的信箋,目光一注,臉上立時湧起一股濃重的殺氣,口中冷冷哼了一聲,抬目問道:“玄真子,你可知道四川唐門老莊主在信上怎麼說嗎?”

玄真子目光和她一接,心頭不覺暗暗一怔,忖道:“芙蓉城主好重的殺氣!”一麵打了個稽首道:“此信先師不曾讓貧道師兄看過,貧道不知信上如何說的。”

“哼!”芙蓉城主冷哼一聲道:“你拿去看看,就明白了。”

隨手一抬,把一張信箋、化作一道白光,朝玄真子麵前射去。

玄真子慌忙袍袖一拂,伸手接住了信箋,低頭瞧去,這一瞧不禁把這位武當派掌門人看得目瞪口呆,臉色大變!

你當信箋上寫了些什麼?原來信上隻有一行草書,那是:“衣領之毒,正是貴派特有之物,何勞下問?”下麵簽著名,那正是“唐宗堯”三字。

“這不可能……”

玄真子百思不得其解,武當派名門正派,從不使毒,唐宗堯怎會說“貴派特有之物?”

先師要二師弟持嚴師弟衣物去唐門,請求檢驗,正是為了要查出此毒來源,如果武當派真的秘製毒藥,就不會派人去四川唐門了。

先師看了這封信,認為可以澄清芙蓉城主(當日還是嚴夫人)的誤會,才派勝師弟持去的,如果信上寫的是這幾句話,那豈非火上加油,多增加一層誤會了?

後來勝師弟因嚴家已無一人,歸途中才捎回嚴夫人:“二十年血洗武當”的密柬,先師算定芙蓉城主二十年後一定會來,才把這個包袱和唐老施主的親筆函一起封存,囑咐自己當麵把這一個包袱親手交與,並說:“也許可以化解誤會”,如果是這封信的話.如何可能化解誤會呢?

想到這裏,心頭不由猛然一沉,忖道:“莫非這封信已經被人調換了不成?”

“如果被人調換,這人又是準呢?這封信由先師親手包在包袱之中,又加了封條,有人調換,是在勝師弟送去的途中?還是在自己保管的這些年中……”

“這都不可能,勝師弟是個謹慎而江湖經驗豐富的人,途中決不會出事,先師仙去之後,自己一直把此包袱,保存在自己雲房之中,武當派雖然並未有森嚴的戒備,但要進入自己雲房,調換書信,也絕無可能之事……”

芙蓉城主冷然道:“玄真子,你看完了麼?現在還有何說?”

“無量壽佛。”

玄真子打了個稽首道:“女施主可否容貧道一言。”

芙蓉城主道:“你說。”

玄真子道:“女施主想想著,唐老施主原函,果真如此,先師會把此信送交女施主嗎?”

芙蓉城主冷笑道:“你說這封信,不是唐宗堯的原函,有人調了包,那就奇了,包袱上不是有紫霞道人親自加的封簽麼?難道這封簽是假的了?”

玄真子道:“封簽絲毫不假,正是先師的筆跡,因此貧道百思不得其解。”

芙蓉城主冷笑道:“那麼依你之見,唐宗堯的原函,該當如何說才對呢?”

玄真子稽首道:“女施主明鑒,貧道師兄弟雖然不曾看到唐老莊主的原函,但至少這封信上,有一點疑問,他說:“衣領之毒,正是貴派特有之物’,這句話,分明就大有問題,敝派立派以來,從不曾使用毒物,武林各大門派,都可以為敝派作證,貧道如有半句虛言,不但貧道甘願以死謝罪,就是整個武當派,也從此在武林中除名。”

他這話已說得極重。

芙蓉城主哼道:“我為夫報仇,二十年椎心瀝血,茹苦含辛,就是要血洗武當,從此之後,武林中根本就沒有你們武當派了。”

玄真子臉色微微一變,依然忍耐著道:“女施主替夫報仇,這是光明正大之事,如果嚴師弟確非敝派把他害死的,貴會縱然血洗武當,不過逞一時之快,對嚴師弟被害之仇,依然並未報雪,嚴師弟豈不依然沉冤莫白麼?”

芙蓉城主被他說得色然動容,問道:“嚴淩峰不是武當派害死的,那麼是什麼人害死的呢?”

玄真子道:“事隔二十年,貧道也說不出凶手是誰來,但證諸唐老莊主這封信上之言,顯然有人暗中調了包,覷其用心,正是有意嫁禍敝派,藉以引起女施主對敝派的誤會,進而演成雙方兵戎相見,兩敗懼傷,貧道不敢說此人想坐收漁人之利,至少此人是害死嚴師弟的凶手,應該毫無疑問了。”

芙蓉城主哼了一聲道:“玄真子,今晚之事,你就是舌燦蓮花,也沒用了,老身已經等了二十年,今晚不是你存就是我亡,老身若不能血洗武當,老身便當灑血武當山上,好了,咱們話已說完,玄真子,你要大家準備吧,老身要下令攻擊了,血洗武當,火毀八宮,武當派的人,一個也休想幸免。”

站在玄真子兩旁的武當六位宮主,莫不聽得個個變了臉色,但玄真子依然稽首一禮道:

“女施主大錯尚未鑄成,還請三思,一旦動上了手,武當弟子為保衛師門而戰,當然死而無怨,女施主帶來的人,也難免傷亡過半,在雙方死傷狼藉之後,女施主又得到了什麼呢?夫仇仍然未報,雙方生死存亡,全在女施主一念之間了。”

芙蓉城主聽得一怔,一臉厲色,大聲道:“你們武當派既說不出殺我丈夫的凶手是誰?

連你們師傅封存的信函,都被說成了有人調包,老身二十年的心願,難道就此罷了不成?”

話聲一落,回頭朝嚴文蘭吩咐道:“總令主,給我下令,殺!”

嚴文蘭從杜鵑手中接過那麵綠色令旗,左手向上一舉,揮了揮令旗,喝道:“第一、二、三、四路令主聽令,城主有……”

她底下的話,還沒出口,突聽有人朗喝一聲:“且慢!”

嚴文蘭聽到聲音,不用回頭去看,已知是誰了,心頭止不住一陣急顫,倏地回轉身去,目光一注,這發話之人,果然是第四路令主卓少華,他身後緊隨著四個穿黑衣的使者,一起走了過來。

嚴文蘭心頭大急,低喝道:“王令主,本座正在傳達城主之令,你快回到左翼去。”

卓少華朝她拱拱手道:“總令主且請暫緩下令,容在下麵陳城主。”

他自稱“在下”,已經不稱“屬下”了。

嚴文蘭望著他,目中流露出驚凜之色!

芙蓉城主想不到卓少華會在此時挺身而出,不禁臉色微變,一抬手道:“好,你讓他過來。”一麵沉喝道:“王大華,你有什麼話,要和老身說的?”

卓少華拱拱手道:“在下卓少華,和這四位老前輩,想在城主和武當派這場糾紛中,充個調人,不知城主意下如何?”

芙蓉城主聽得臉色大變,怒哼道:“你果然並未迷失神誌,是什麼人給你的解藥?”

卓少華微微一笑道:“城主息怒,在下被穆嬤嬤迷失神誌,解藥是老哥哥給我的。”

芙蓉城主道:“你老哥哥是誰?”

卓少華道:“老哥哥就是昔年江湖上人稱飛天神魔的謝長風便是。”

他把事情推到老哥哥身上,正是獨行叟教他如此說的了。

“飛天神魔謝長風“這幾個字,聽得芙蓉城主心頭狂跳,厲聲喝道:“是他要你到芙蓉城去臥底的麼?”

“在下並非臥底。”

卓少華依然拱拱手道:“在下是奉老哥哥之命,替城主和武當派調解糾紛來的。”

芙蓉城主哼道:“憑你夠資格跟老身說調解二字麼?”

卓少華仰首向天,發出一聲嘹亮的長笑,目光一睜,射出兩道奇亮無比的神光,朗聲道:“就憑在下是長風子的口盟兄弟,和江湖各大門派上代掌門人都有資格說話,跟武當派和城主作個調人,還會不夠格麼?何況還有家師和三位武林前輩同來,城主豈可小覷了人?”

芙蓉城主冷哂道:“他們四位,隻不過是老身的階下囚而已,敗軍之將焉能言勇,老身會聽他們的麼?”

獨行叟洪笑一聲道:“城主不擇手段,以迷神藥物,暗下在老夫等人日常飲食之中,再派人把老夫等人偷偷運上芙蓉城,照說以城主這等行徑,已犯江湖大忌,但老朽等人,體念城主為夫報仇,不予計較,卓少俠要老夫等人替你調解和武當派這場誤會,並非偏袒武當派,而是真正協助城主,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城主既然口口聲聲說是為夫報仇,你總不願意夫仇未報,真相未明之前,先和武當派拚個兩敗俱傷吧?”

芙蓉城主道:“你們能把真相弄明白麼?”

紫雲道長打了個稽首道:“城主放心,貧道紫雲,願以生命擔保,武當派不會用毒,毒害嚴師侄的必然另有其人,隻要城主能平心靜氣,就事論事,找出疑點,共同偵查,自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玄真子眼看師叔已出麵,急忙躬身行了一禮,說道:“此事能由師叔和幾位前輩出麵調停,那是最好不過之事,弟子懷疑先師封存的唐老莊主那封原函,已經為奸人調了包,才加深了女施主的誤會,這封信,應該是極重要的線索了。”

他手中拿著唐宗堯的信函,親自走下石階,送到紫雲道長麵前。

紫雲道長立即把信函遞給了獨行叟說道:“道兄請看。”

獨行叟隻看了一眼,就把它傳給石開天和九眺先生,一麵說道:“這封信果然大有疑問。”

芙蓉城主心中暗自盤算,卓少華和獨行叟等人,既已完全恢複清明,第四路人,自然全已服了解藥。

這四路人馬中以第四路實力最強,真要和自己作對,就是合三路之力,也未必能把他們全數除去,何況他們之中,又有武當紫雲道長等人在內,自己若和他們翻臉,勢必和武當派聯手,那就更棘手,自己不如暫且忍耐為是。

心念這一轉動,就冷冷的道:“好,獨行叟、石開天、紫雲道長、九眺先生,老身暫且接受你們的調停,但你們必須對老身有個交代,至少能把我先夫致死的毒藥,證明不是武當之物,老身不遠千裏,勞師動眾而來,總不能憑幾位幾句空話,就偃旗息鼓的退走,這樣好了,目的不過初更才過,老身等到三更為止,若是到了三更,諸位還不能對老身有一個圓滿答複,老身就要下總攻擊令了。”說完,右手一抬,喝道:“咱們且退到牌樓外麵去!”

嚴文蘭手中綠旗一展,喝道:“城主有令,要大家退到牌樓外麵去。”

她此言一出最先後退的是芙蓉城主的座轎,和中間一行人馬,接著第一、第二、第三路人馬,也一同相繼後退到牌樓外麵去了。

隻有第四路的人,因卓少華和獨行叟等四人出麵調停,由左首走到了紫霄宮門前,卓少華已把指揮眾人的令主金牌,交給了秋月,要她一切聽四師叔董仲萱的指揮,因此三路人馬退出石牌樓以外去了,他們依然站在那裏,沒有移動。

紫雲道長回身道:“啟真、歸真、鎮山、你們也過來吧!”

一麵朝玄真子道:“掌門人,第四路中尚有五人迷失神誌,而且這五人均為黑道高手,不可不防,你速派本門弟子,過去予以監視,以防意外。”

玄真子躬身道:“師叔說得極是。”

這就回身朝青衣小童低低說了幾句,小道童立即領命而去。

這時啟真子、歸真子和勝鎮山三人,也已一同走了過來,朝玄真子行了一禮,同聲說道:“小弟見過掌門人。”

玄真子也稽首道:“自從師叔和二位師弟無故失蹤之後,勝家堡也傳來消息,說勝師弟久出未歸,行蹤杳然,愚兄曾要本門弟子在江湖上明查暗防,迄無消息,如今總算都回來了。”

紫雲道長道:“掌門人,愚叔給你引見,這位是峨嵋獨行叟前輩,這位是形意門石開天石老施主,這位是六合門名宿九眺先生,這位是卓少施主,九眺先生的高足,咱們此行,全仗卓少華施主之賜,不然還是全被迷失神誌,今晚形勢,就不可收拾了。”

玄真子一一稽首為禮,一麵也向獨行叟等人介紹了六宮宮主,接著說道:“師叔,諸位老施主,此地不是談話之所,還是請大家到宮中待茶吧!”

紫雲道長朝獨行叟等人打了個稽首道:“諸位施主,就請到裏麵再作計議如何?”

於是由玄真子陪同眾人,進入紫霄宮,穿過一座大天井。

獨行叟道:“咱們就在大殿上坐一會好了,這裏視線較廣,也可以支援各處,應付變局,才不致失誤。”

紫雲道長道:“老施主認為這裏好,那就在這裏請坐吧!”

大殿左首靠壁處,本來就放著一張八仙桌,履真子立即命人搬了過來,放在中間,又去搬了幾條板凳,好讓眾人落坐。

玄真子請獨行叟、石開天、九眺先生、卓少華等人坐下。

卓少華本來有師傅在座,是不好坐的,但如今他是這一場行動的主要人物,九眺先生含笑道:“少華,你跟為師一起坐吧。”

卓少華應了聲“是”,才傍著師傅坐下。

玄真子等眾人落座之後,又朝紫雲道長和啟真、歸真二子道:“師叔和二位師弟,請入內更衣,勝師弟,宮中沒有俗裝,隻好委屈你了。”

勝鎮山道:“掌門人怎麼和小弟也客氣起來了,師叔和二位師兄隻管進內更衣,小弟這身衣衫,除了顏色有些像黑道中人,倒是挺合身的,掌門人不用替小弟操心了。”

紫雲道長這就和啟真子、歸真子兩人,由紫霄宮主履真子陪同,入內而去。

道士們送上香茗。

獨行叟手中拿著四川唐門老當家唐宗堯的那封信,朝玄真子道:“道兄認為這封信,不是唐家老當家的原函了?”

玄真子頷首道:“老施主說得極是,先師當日囑咐貧道二十年後,親手交與嚴師弟夫人,曾有或可化解誤會之言,若如這封信上所說,不但不可能化解誤會,倒反而承認武當派真的有毒藥了,因此貧道認為這封信一定是被奸人調了包了。”

獨行叟道:“道兄認為是什麼時候被人調的包呢?”

玄真子道:“這很難說,二師弟從四川回來,顯然是唐老施主原函,後來先師派勝師弟護送嚴師弟靈柩回去,曾把這個包袱攜去,那時已由先師親手加了封條,勝師弟因沒找到嚴師弟夫人,又把它帶回來,交回先帥,直等先師仙逝前才交與貧道,這中間就一直沒有動過它,若說什麼時候被人調包,這就無法可以確定,不過有一點,這封偽造的書信,紙張業已發黃,可見被人調包,已經很久了!”

獨行叟點點頭道:“可惜事隔二十年,有許多旁證都已無法追究了!”

玄真子道:“如能查出嚴師弟衣領上之毒,就有線索可循了。”

九眺先生道:“毒由衣衫傳入玉枕,必先延及啞門,毒藥而能輾轉相延,那極可能是沾衣毒了。”

他博覽群書,見聞較廣,由衣領傳毒,就想到沾衣毒。

“沾衣毒?”

玄真子道:“這會是什麼人使的呢?”

他身為武當掌門,從未在江湖上走動,是以並沒聽說過“沾衣毒。”

勝鎮山矍然道:“對了,隻有沾衣毒才能很快傳到肌膚,透入內腑,那是魔教獨門秘製的毒藥!”

剛說到這裏,紫雲道長三人已經換了道裝走出,紫雲道長聞聲問道:“鎮山說的是什麼毒藥?”

玄真子道:“九眺先生認為嚴師弟衣領上可能是沾衣毒,勝師弟說沾衣毒是魔教秘製的毒藥。”

“魔教!”紫雲道長驀地一怔說道:“五十年前,魔教最猖獗的時候,他們的勢力由河南延伸到江蘇北部,逐漸蔓延江南,正是江南嚴家首先發難,最後聯合九大門派和各省武林同道,予以圍剿,才把那股勢如燎原的邪惡勢力一舉撲滅,當年因為江南嚴家首當其衝,故而出力最多,魔教餘孽,自然對江南嚴家,銜之入骨。”

他望望獨行叟,又道:“如果咱們能確定嚴淩峰衣領上的是沾衣毒,那就可證明殺害他的凶手是魔教中人了。”

石開天道:“說不定唐宗堯信上就指出是沾衣毒,才被魔教凶徒給換了包。”

獨行叟道:“咱們想的,或許已經逐漸接近,隻是事無佐證,說了豈不是白說?”

石開天道:“那還有一個辦法,把那件衣衫再送請四川唐門去查證了。”

卓少華道:“隻是據晚輩看來,此事有兩點可疑。”

石開天道:“少俠說的是那兩點?”

卓少華道:”第一,此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唐老莊主的親筆函換去,是不是也會把那青衫換了呢?第二,就算那件青衫還是真的,經過了二十年之久,衣領上的沾衣毒,是否猶存?也是問題了。”

九眺先生點頭道:“不錯,少華這顧慮,倒是……”

話聲未落,突聽遠處傳來一陣“擋”“擋”鍾聲!

這鍾聲聽來還在甚遠,但卻響得甚是迫促,獨行叟等人雖不知其中含意,但也聽得出是遠處發生了緊急事故的警鍾!

玄真子聽得臉色大變,凜然道:“這是太和宮發出來的了?”

守真子應了聲是,望著玄真子,說道:“掌門人……”

他隻說了三個字,接著另一遠處,也響起了隱隱的一陣迫促鍾聲!

全真子變色道:“這是玉虛宮。”

但在頃刻之間,遠遠近近至少有六七處鍾聲,接二連三的陸續響起,整座武當山,在這一瞬工夫,全都被一片混淆、急迫的鍾聲,敲得響澈雲霄,使人頓生風雨飄搖之感!

這本是武當八宮傳警之聲,一宮發生事故,其他七宮可以聞警弛援,如今這一片鍾聲,連續響起,豈非是說除了紫霄宮,其他七宮全都發生了變故?但紫霄宮前,同樣麵對強敵,隻是此時還沒有發動而已!

武當道士,包括紫雲道長,玄真子和八宮宮主,莫不悚然動容,一個個臉色大變,坐著的人,不由自主的全部迅快的站起身來。”

不但是在座的武當派這幾位首腦人物,大概齊集紫霄宮的門人弟子,聽了一片混亂的警鍾,誰都會心生凜惕,人心惶惶,好像武當派今晚當真大難臨頭一般。

步真子鐵青著臉,滿腔氣憤,急急說道:“掌門人,對方一舉偷襲七宮,咱們要不要派人馳援?”

七宮精銳,齊集紫霄,如今既然七處同時遭遇襲擊,自然要分派人手,趕赴援救。其他宮主一個個望著掌門人,等待掌門人發令。

玄真子怒容滿臉,口中“唔”了一聲,說道:“咱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武當派八宮被人一一毀去,你們各率門人立即趕去馳援……”

“且慢!”獨行叟雙手一搖,含笑道:“這是對方動搖貴派人心之計,如果道兄們此時各率門人,趕赴各宮,那就真正予敵以各個擊破的機會了。”

紫雲道長道:“掌門人,老施主之言甚善。”

玄真子望望獨行叟,疑惑的道:“依老施主之見,咱們難道就坐視不救麼?”

獨行叟道:“以不變,應萬變,目前情況未明,不宜自亂步驟。”

勝鎮山道:“芙蓉城主方才曾說等到三更為止,如今不過二更方過,她居然派人偷襲七宮……”

獨行叟沒待他說完,搖手道:“芙蓉城主統率的四路人馬,全在宮前,這情形似乎不像,咱們出去問問她。”

石開天道:“不錯,芙蓉城主這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她在前麵按兵不動,故示大方,卻去偷襲武當七宮,江湖上講的是信義,她這樣做法,未免太絕了,咱們應該去問問她才是。”

獨行叟朝紫雲道長道:“玄真道兄是貴派掌門,自該和咱們一起出去,八位宮主可分率貴派弟子,機動增援,就不用再出去了。”

紫雲道長道:“老施主說得是。”

於是由獨行叟為首,和石開天、紫雲道長、玄真子、九眺先生、卓少華、勝鎮山等七人,一同走出紫霄宮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