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全山七處鍾聲,依然在混亂的交鳴之中,芙蓉城主還以為這是武當山的備戰訊號,聽得臉色微沉,哼道:“他們就是調集全山道士,今晚也要殺他個片甲不留,顧總管,你去向問他們,他們究竟作何打算?”一麵朝總令主嚴文蘭吩咐道:“總令主,要他們備戰,聽我手勢行事。”
顧總管躬身應命,筆直走上幾步,大聲道:“玄真子,你們調集人手,大概是想頑抗了是不是?”
獨行叟走在前麵,拱拱手道:“老夫請城主答話。”
“我是奉城主之命,要玄真子答話。”
顧總管沉聲道:“你有什麼事,和我說也是一樣。”
獨行叟雙目一睜,射出兩道攝人的神光,洪喝道:“你也給老夫退開,事關重大,你作得了主麼?”
顧總管臉色一沉,哼道:“獨行叟,你不過是芙蓉城北岩的一名囚犯,也敢對本總管如此說話?”
石開天大喝一聲道:“你不讓開,老夫就劈了你這個賊婆子。”
揮手一掌,迎麵拍了過去。
他身為形意門前輩名宿,這一掌看去不帶絲毫風聲,內勁隱而不露,正是形意門以意使形,氣化無形的上乘決要,掌力之強,如同無形。
顧總管不防他喝聲出口,一掌就拍了過來,口中哼了一聲,揮手迎出。
雙方掌力乍交,顧總管頓感對方果然不愧是形意門長老,自己在功力上,就輸給了人家,急忙往後躍退,還是遲了一步,一個人生似憑空被人推了一把,上身往後一仰,又是一個筋鬥翻出去了六七尺遠,才算站住,一張老臉登時脹得通紅,花白頭發,隨風飄動,冷厲的道:“姓石的,你也……”
芙蓉城主及時喝道:“顧總管,你退下來。”
顧總管聽到城主的喝聲,才重重哼了一聲,立即往後退下。
芙蓉城主道:“獨行叟,你找我何事?”
獨行叟洪笑一聲道:“城主方才似乎說過,等到三更為止,現在幾更了?”
芙蓉城主道:“二更才過。”
“這就是了。”
獨行叟道:“老夫等人,為雙方調解,誌在消彌誤會,避免雙方傷亡慘重,也是城主親口答應之事……”
芙蓉城主不耐道:“不錯,是老身答應的。”
獨行叟道:“那麼城主何以出爾反爾,另伏奇兵,同時偷襲武當七宮,教老夫等人,這調人如何作法?”
芙蓉城主一怔,沉嘿道:“獨行叟,你胡說什麼?老身帶來的四路人馬,全在這裏,幾時派人偷襲武當七宮了?”
石開天道:“城主難道沒聽到全山七處宮中響起的警鍾麼?不是芙蓉城另行派人偷襲,還有什麼人這般湊巧,正好在今晚偷襲武當七宮的?”
芙蓉城主冷笑道:“這鍾聲難道不是武當派調集全山弟子,要和老身一戰麼?”
獨行叟早就想到情形有些不對,因為芙蓉城主的實力,全在四路人馬上,她為夫報仇,光明正大的向武當拜山,似乎不可能另外派出大批高手,偷襲武當七宮,那麼這會是什麼人呢?”
七處鍾聲,連續響了一刻工夫之久,才算停住。
這一停下,頓時就使人有萬籟俱寂之感。
突聽石牌樓右翼第一路令主卓清華大喝一聲道:“城主莫要上了武當派的緩兵之計,咱們應該在他們人手尚未調集之前,把紫霄宮一舉攻破了才是!”
“嗆!”喝聲出口,右手長劍向空一揮。
這一揮不打緊,六合掌門高天祥、五師妹許瑞仙、高美雲、武功門陸鴻藻,九華劍派劉寄生、鷹爪門雷東平、太湖邵竹君、鄱陽徐桐、五龍山孟氏三雄等一幹江南武林同道,隨著紛紛亮出兵刃,朝紫霄宮衝了過去。
這下大出獨行叟意外,自己等人還在和芙蓉城主說著話,第一路人馬竟然一下衝殺過來,顯見這是芙蓉城主授意的了。心念一動,立即喝道:“截住他們,卓少俠快調第四路的人上來應敵。”
芙蓉城主似是也深感意外,沉聲道:“要他們退下。”
總令主嚴文蘭手舉小旗,喝道:“第一路令主聽令,城主要你們退下來。”
那知她喝聲未已,耳中隻聽一陣“鏘”“鏘”劍鳴,第二路令主三湘大俠張椿年,第三路令主金刀李千鈞各自率同本部人馬,繼卓清華之後,跟著朝紫霄宮左右翼殺上去。
這下已經很明顯是芙蓉城主有計劃的行動了,因為這兩路人馬,是總令主嚴文蘭揮動小旗才發動,她口中雖然喝著要第一路人馬退下來,但這焉知不是他們發動全麵攻勢的暗號?
這一行動,看得芙蓉城主臉色大變,也看得總令主嚴文蘭目瞪口呆!
城主、總令主下的命令,居然全失了效用,這一點,也隻有她們心裏才真正明白!
芙蓉城主失色道:“文蘭,這是怎麼一回事?”
嚴文蘭惶然道:“娘,女兒也不知道,他們竟會不聽指揮……”
芙蓉城主跺足道:“隻怕事情有變,文蘭,快要咱們的人集中,暫且看清情勢再說。”
嚴文蘭應了聲“是“,於是嚴文蘭、顧總管、賈嬤嬤、杜鵑、畫眉、追風客鹿昌麟、翻天手吉鴻飛等人率同二十名黑衣大漢,圍著軟轎,布成了陣勢。
芙蓉城主一臉冷厲,以“千裏傳音”高聲喝道:“武當派的人聽著,他們三路人馬,此一行動,由他們各自負責,和芙蓉城無關。”
隻聽一片兵刃交接的廝殺聲中,傳出紫雲道長的聲音,憤怒的道:“芙蓉城主,你既已發動,何用再假惺惺說這些話了?”
芙蓉城主氣得身軀發抖,咬牙切齒的道:“文蘭,咱們中了別人的奸計,但這人會是誰呢?”
卓清華第一個手仗長劍,領先直衝過來。卓少華心頭一急,朝九眺先生道:“師傅,爹他……”
九眺先生明知他已不是大師兄了,但這話此時不能對卓少華直說,隻得低聲道:“你不用管你爹的事。”
這時紫霄宮內,搶出步真、玉真、啟真、清真四子,本來留在左翼的董仲萱、秋月得到卓少華的手勢,也率同“元”(不詳姓名)、“月”(血手煞神田無忌)、“盈”
(翻天印陸浩)、“昃”(笑煞人蕭道成)、“辰”(惡財神何三元)等五人趕了過來。
九眺先生急忙朝董仲萱道:“愚兄去接住掌門人(高天樣),四師弟去接住五師妹,務必乘機把她拿下,哦,少華,你去把美雲擒來,交給秋月,就不用再出手了,可機動接應遇上險招之人。”
這兩句話的工夫,卓清華已經奔近宮前,獨行叟早已聽九眺先生說過此人是假冒卓清華之人,在身份未明之前,九眺先生、卓少華自然不好和他動手,因此回頭朝步真子道:“步真道兄,你去截住他,不用顧慮九眺先生師徒、隻管出手,必要時可動用劍陣,把他拿下。”
步真子答應一聲,縱身而上,長劍劃了個圈,攔在前麵。
卓清華大喝一聲,奔行過來的人,奔勢未停,手中長劍突然一振,疾點而出。
步真子長劍再次一圈,“擋”的一聲,架開了卓清華的劍勢。
卓清華奔行而來,誌在速戰速決,率先衝破武當派的阻擋,步真子架開他的長劍,奔行之勢自然被阻攔了,但他也已衝到步真子的麵前,長劍雖被封住,左腕振腕一指,朝步真子眉心戳到。
步真子左手劃圈,朝左推出。
武當派“太極拳”是以意使氣、以柔克剛,為內家最深奧的武功,武當八宮宮主,自然自幼練功,積數十年勤煉精研武功,這一掌推出,立時有一股柔和內勁,應掌而生,一下推在卓清華左臂之上,把卓清華一個人推得向左撞了出去。
好個卓清華,他隨勢一個輕旋,右手長劍隨著橫掃過來,劍光如匹練橫飛,掃向步真子肩頸!
好狠辣的一劍,這一劍要是給他掃上了,步真子一顆腦袋,豈不滾出老遠?
步真子身為八宮之首,自然不會如此不濟事,腳下倏地朝前跨出一步,反身出劍,“嗒”的一聲,長劍拍在卓清華劍身上,左手又是一掌,拍了出去。
兩人這一交上手,忽劍忽掌,各展所學,打得難解難分。
這時跟著卓清華衝上來的人,是六合掌門人高天祥、許瑞仙、高美雲三人,這邊九眺先生、董仲萱、卓少華三人跟著迎上。
九眺先生長劍一橫,低聲叫道:“掌門人。”
高天祥竟然視若陌路,連理也沒理,長劍一招“六合風雲”,劍光繚繞,朝九眺先生身前圈來。
九眺先生一見他出手就使出六合劍中殺著,心知掌門人定然是神誌受迷,才會如此。
老實說,高天祥雖是以三師弟身份繼任了六合門的掌門人,那是卓清華和九眺先生都有隱退之心,不願擔當掌門人的職務,論武功造詣,在六合門中,自然數大師兄和二師兄九眺先生高過一籌了。
此時一見高天祥揮劍圈來,也立即劍隨人走,出手化解,他雖不好還擊,但九眺先生以“擒拿手”三指功夫擅長,化解劍勢之餘,正好施展三指功,先把掌門人拿下了再說。
情況和九眺先生一樣的是董仲萱,他和五師妹許瑞仙,名雖師兄妹,實則是兩心相印,兩情相悅,隻差沒有成禮,如今一個神誌被迷,一味的揮劍猛攻,一個隻好處處化解,不好還手。
許瑞仙劍上造詣,並不在董仲萱之下,心無顧忌,自然把一柄劍使得天花亂墜,劍光繚繞。
這下可苦了董仲萱,他精研六合二十四手,隻要有機會,就可製得住許瑞仙,但他們一上手,使的是兵刃,他被許瑞仙劍勢所逼,除了封架,那裏還有出手的機會?
三人中,自然是卓少華最輕鬆了,高美雲剛衝到跟前,長劍還未刺出,卓少華已經右手一探,一下抓住了她執劍右腕,左手一指,就點了她的臂部穴道,出於之快,無以複加,回身喝道:“秋月快接住了。”
隨手一帶,就把高美雲交給了秋月,倏地轉過身去,看到師傅和掌門人,四師叔和五師叔,正在交手。因為雙方都是六合門的人,任你劍勢再淩厲,也都可以化解得開,但迷失心誌的人總歸和一般人不同,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遇上阻攔他的就是敵人,就得把他搏殺,就算打不過你,也要和你拚命。
在這種情況之下,師傅和四師叔那能還有餘力製得住人?
卓少華這一轉身,左手隨著淩空連點了兩點,他使的正是老哥哥傳他的絕技“穿雲箭”
(指功)。
顧名思義,指功而名“穿雲箭“,這就是說他一指點出,所發內勁,就像穿雲之箭。
箭可穿雲,可見勁勢之足,箭能百步穿楊,可見這種指功,能在百步之內,取人穴道了。
(寫到這裏,作者特別要表明一點,前幾天報上好像有幾位老兄,指摘武俠小說寫得荒誕不經,玄得離了譜,作者認為這就是小說咯,那位先生若是把武俠小說當二十五史讀,豈不是笑掉了大門牙麼?小說何病乎玄?君不見唐人的劍俠小說乎?聶隱娘、空空兒可以口吐白光,取人首級於百裏之外,君不見封神榜、西遊記乎?一個筋鬥可以翻出十萬八千裏,那豈不更玄了?所以小說之病,不在於玄,有些人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描寫得血淋淋的,有些人把男女愛情寫得黃到一塌糊塗,那就罪過了,但這些罪過,不一定是武俠小說作者的,好了,這是作者的一點小意思,予豈好辯也者?予不得已也,諸君一笑置之,可乎?何必太認真呢?)
言歸正傳,且說卓少華這兩指,出手何等快速,許瑞仙,高天祥在激戰之中,身軀陡然一震,淩厲攻勢刹那消失。
九眺先生和董仲萱自然更不待慢,探手扶住兩人,往後疾退。
卓少華慌忙從身邊取出“無憂散”解藥,交給了董仲萱,一麵低低的道:“四師叔和師傅守護掌門人三人,弟子去助步真道長把爹接下來。”
右手摘下竹笛,縱身飛撲過去。
原來此時第一路的人,業已紛紛衝了上來,第二路(令主三湘大俠張椿年)攻到紫霄宮東首,第三路(河北盟主金刀李千鈞)攻到紫霄宮西首,他們都舍了正麵,越牆撲入宮去。
獨行叟急忙朝武當門玄真子道:“道兄快退守大殿,可以督促貴派道友,分頭禦敵,目前芙蓉城親率的中軍尚未發動,這裏還有老朽和紫雲道長、石兄等人,暫時還可以支撐得下來。”
玄真子因對方業已發動總攻擊,敵勢還是甚強,點了點頭,就率同玉真、啟真、清真三子迅快的往後退入宮中。
獨行叟居中站在大門前石階上,他左邊是形意門的石開天,右邊是紫雲道長,和勝鎮山、秋月、“元”字(不知名)“月“字血手煞神田無忌、“盈”字翻天印陸浩、“昃”字笑煞人蕭道成、“辰”字惡財神何三元等人(因為對方第一路人馬,本在紫霄宮右首,所以大家也都移到右首來了)。
秋月如今可擔當了重任,卓少華已經把指揮被迷失心誌的使者的令牌,交給了她,歸她指揮,要她聽命於獨行叟。
雙方大戰序幕已啟,獨行叟果然不愧昔年指揮過十萬義軍的老將,他除了目光炯炯,凝注著前方,當真指揮若定,審視著對方衝來的人數,衡量來人武功的高低,兵刃的輕重,自己這邊應該何人出戰,都在目光一注之間決定著,口中隨著不停發出作戰命令:“勝鎮山,你去迎武功門陸鴻藻,此人一柄九環刀,切忌和他硬拚。”
“秋月姑娘,你要昃字笑煞人蕭道成接戰九華劍派劉寄生,快,他已經衝過來了!”
“好,現在快要月字血手煞神田無忌接戰鷹爪門的雷不平,就是左邊那個頭發花白,身材高大的老人。”
“再要盈字翻天印陸浩迎戰太湖震澤莊邵竹君、辰字惡財神何三元截住使紅色闊劍的徐桐。”
“那三個穿古銅長袍的是五龍山孟氏三雄,咱們目前人手不夠,你要‘元’字去截住他們。”
秋月依照他的指點,一手高持令牌,一手指點著衝來的人,口中不住的叫著某字、某字,這幾個迷失心誌的人,也均能依照著她的命今,一個個揮動兵刃,迎了上去。
獨行叟最後說道:“石兄,還有一個徽幫的馮子材,隻有你出馬一趟了。”
石開天大笑道:“兄弟領命。”大步迎了上去。
雙方的人,一遇上更不打話,就兵刃齊舉,展開了一場激戰,這一戰,當真是劍光刀影,一陣陣金鐵交鳴之聲,響澈雲霄。
這時,也正是卓少華出手製住了高美雲,九眺先生和董仲萱扶住高天祥、許端仙退下之時。
獨行叟急忙叫道:“司空老哥,快叫卓少俠退下來。”
九眺先生聞言,忙道:“少華,你回來。”
卓少華正待縱起,立即轉過身來。
獨行叟道:“芙蓉城中軍尚未發動,那是最強的一路人馬了,你和令師暫時留下來吧!”
接著又朝董仲萱道:“董兄,你把令掌門人三個先送入宮去,喂他們解藥,得有一盞茶的工夫,你守著三人,等他們清醒了再出來不遲。”
董仲萱答應一聲,當下由幾名武當弟子幫同扶著高天祥等人,徐徐退入宮去。
卓少華朝九眺先生,說道:“師傅,弟子去把爹接下來,用不著費多少工夫。”
用不著費多少工夫,就是說,以他目前的武功,很快就可製住卓清華穴道了。
卓少華方才正待縱身掠出,是獨行叟把他叫回來的,九眺先生自然明白獨行叟的心意,此時把這個假冒大師兄的卓清華的賊人擒下了,事情很難處理。
但眼看卓少華急著要去把卓清華接下來,他心中略為籌思,就望著獨行叟道:“前輩,依在下之見,就讓卓少華把他拿下來也好。”
獨行叟沉吟了一下,忽然改以“傳音入密”說道:“此時大局未定,把他拿下,老朽是怕卓少俠得知實情,一時心情無法平衡,會影響他的武功,大敵當前,令高足……”
“不要緊。”
九眺先生也以“傳音入密”說道:“先拿住他,在下會轉告董師弟,暫時把他押在宮中,等大局平定之後,再行和少華說明真相就是了。”
獨行叟點點頭道:“如此也好。”
卓少華發現師傅和獨行叟忽然以“傳音入密”說話,心中雖覺奇怪,但隻道他們商量對敵之策,也未在意。
九眺先生已開口了:“少華,你既然急於把大師兄接過來,那就快去,不過千萬注意,大師兄神誌被迷,你不可和他說話,出手要快,製住了穴道,立即交與為師。”
卓少華道:“弟子遵令。”
急忙身形掠起,朝步真子和卓清華兩人戰圈撲去。
步真子一柄長劍展開武當絕學,每一劍揮出去都劃著弧形,劍勢悠然,如白雲舒卷,如春水漾波。輕靈自然,不著絲毫力氣,但真氣所在,自然有力,深得一個柔字的決要。
卓清華劍勢大開大闔,每一劍都帶起嘶嘶嘯聲,劍光如長江大河,奔騰而出,勢道之強,可說淩厲已極!
他使的似非“六合劍法”,因為“六合劍法”是以精氣神為內三合,手眼身為外三合,內外相合,才是六合,因此六合門注重內外兼修,剛中有柔,但此時卓清華使出來的,卻全是剛猛路子,劍勢雖然淩厲,總是缺少剛柔相濟的六合原理。
卓少華身法極快,堪堪掠到,卓清華已是警覺,倏地回過頭來,大聲喝道:“少華,你出來要做什麼?”
這聲大喝,聽得卓少華一證,旋即驚喜的道:“爹,你沒有迷失神誌?”
卓清華一麵和步真子雙劍交擊,一麵洪聲喝道:“你還不幫為父把這牛鼻子製住了?”
卓少華為難的道:“爹,你老人家快住手……”
卓清華大喝道:“孽畜,你聽不聽為父的話?”
九眺先生聽得心頭大急,到了此時,再也顧不得了,口中大聲叫道:“少華,快製住他,他不是大師兄,他隻是賊人假扮的,快把他拿下了。”
卓少華心頭感到驚異,望望爹,又望望師傅,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九眺先生大喝道:“少華,不論他是什麼人,你先把他拿下,就不會錯了。”
這時,雙方搏鬥十分激烈,已進入決戰階段,但芙蓉城主那邊,除了高挑著二十四盞紅燈之外,一幹人圍著軟轎列陣,隻是隔岸觀火,坐山看虎鬥,依然並沒有向紫霄宮逼進的跡象!
此時,她手下那一、二、三路人馬,卻都已遭受到強烈的抵抗,而逐漸呈露了挫折之象,芙蓉城主依然冷漠視之,也並沒有增援之意!
日月雙環勝鎮山首先迎住衝上來的陸鴻藻。
此人是江西武功門的掌門人,身材高大,麵如重棗,手中一柄九環鋼刀,重有四五十斤,走的完全是剛猛路子。
勝鎮山雙環一擺,大喝一聲:“姓陸的,你還不給我站住?”
陸鴻藻提刀奔來,洪笑一聲:“勝鎮山,你接著了。”
九環刀一記“逢山開路”,一道刀光,直劈過來。
他刀勢雖然沉重,但勝鎮山的雙環也並不輕,一對鋼環重逾四十斤,隻是兩手分握,把重量分開了。
勝鎮山是武當俗家名宿,武當派雖然號稱內家,可是他這對日月雙環,卻純走剛猛路子。
有人問他:“武當派都是運柔若鋼,以氣使勁,你使的雙環如此力沉勢猛,武當派也有剛猛的路數麼?”
勝鎮山笑著說:“武術一道,並不能以外內家兩字來分,也不能以剛柔二字來形容,任何手法中要有剛也要有柔,本門武功,以太極為名,就是剛柔相濟之意,我這日月雙環,名為日月,就含有陰陽二義了。”
用他這段說法,他日月雙環,外形雖剛,內勁實柔,也正符合武當派的武術原義。
獨行叟要他來接戰陸鴻藻,自然是最恰當的人選了。
陸鴻藻九環刀不說他刀光如雪,光是劈出來的風聲,劃空呼嘯,夾著九環震動,發出嗆嗆環聲,就已使人心神為之震懾,他一陣搶攻,當真刀勢如山,功力精純,非同小可。
勝鎮山展開雙環,有如日月雙懸,環中套環,時開時闔,變化無窮,同樣使得虎虎有聲,不論陸鴻藻刀勢如何沉猛,均被他以攻還攻,逼了開去。
最使勝鎮山感到意外的,是陸鴻藻神誌顯然並未迷失,武功門在江湖上也算得是正派門戶,何以會附和芙蓉城主,和武當派作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