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歡喜法王雙掌連環,出手快速絕倫,紫雲道長一劍複一劍的推出,雖在身前身後數尺方圓,布成了一個太極之勢,對方不易攻得進來,但自己好像是在汪洋大海中的一葉扁舟,四麵巨浪滔天,風雨飄搖,每一掌都像巨浪擊在船頭一般,自然十分吃力。
這樣一攻一拒,雙方又僵持了一刻工夫之久,歡喜法王已是漸漸不耐,口中洪笑一道:
“道兄再接貧僧三掌試試!”
笑聲未落,突然雙掌一收,腳下後退半步,兩手一拍,又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擊之聲!
紫雲道長忽見對方無故後撤,急忙舉目瞧去,隻見歡喜法王高舉雙手,一雙蒲扇大的手掌,在這瞬息之間,幾乎粗脹了一倍,掌指隱泛金光,大步逼來,心頭不由猛吃一驚,暗道:“金剛大手印!”
急忙凝神聚氣,振腕一掄,長劍嘶風,連續劈出了三劍,這三劍劍光綿密,幻起一片光幕,緊護全身。
“哈哈!”
歡喜法王狂笑聲中,右掌在前,左掌在後,朝他劍光中直劈過來!
“鐺!”“鐺!”兩聲金鐵狂震,他手掌竟然比鐵板還要緊硬,擊在劍上,直把紫雲道長連劍帶人震退了五步之多,一片護身劍網,也全被震散!
歡喜法王大笑道:“還有一掌!”
金黃右掌淩空揚處,又是一掌劈擊過來。
紫雲道長連退了五步,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一見對方又舉掌劈來,心頭大吃一驚,急忙舉劍,一劍橫掃出去。
“鐺!”又是一聲金鐵大震,紫雲道長長劍雖未脫手,但覺肩頭被一股強猛力道掃上,如中巨杵,一個人踉蹌連退。
這真是快速已極之事,步真子、玉真子一看師叔負傷,雙雙從旁掠出。
歡喜法王卻因他七把金刀被卓少華“穿雲箭”所破,怒哼一聲,淩空朝卓少華麵前飛落。
卻說歡喜法王搶手一掌朝卓少華迎麵擊來!
卓少華朗笑一聲:“在下正想領教。”
右手一抬,正待凝功擊出!
突見人影閃動,一下搶上兩個人來,大聲道:“卓少俠請退,讓咱們兩個來會會他!”
這搶出來的兩人,正是擅長掌功的血手煞神田無忌和翻天印陸浩!
歡喜法王雙目一注,竟然右手一抬,把劈出的掌力,收了回去,目中精芒閃動,瞥了兩人一眼,徐徐問道:
“爾兩人叫什麼名字?”
血手煞神田無忌右手一伸,一隻手掌登時腥紅似血,冷聲道:“咱叫血手煞神田無忌便是。”
翻天印陸浩同樣右掌伸出,掌指白得沒有一點血色,接口道:“咱叫翻天印陸浩。”
歡喜法王朝兩人手掌看了一眼,點頭道:“血手印,翻天印。”
田無忌道:“咱們可以和你大和尚對上幾掌吧?”
歡喜法王仰天洪笑道:“就憑你們兩個這點火候,敢來跟佛爺叫陣了麼?”
翻天手吉鴻飛和翻天印陸浩,同出崆峒門下,練的也是“翻天印”,聞言大笑道:“那就再加一個在下好了。”
他話聲甫落,隻聽廳外有人接口道:“不夠的話,再加一個雷某。”
接著又有一人接口道:“還有孟某。”
隨著話聲走進來的是淮南鷹爪門掌門人雷東平,和孟氏三雄的老大孟居禮。
這兩人的出現,大家就知道第五批的人已經趕到了,但進來的隻有雷東平和孟居禮,可見其餘的人均在外麵了。(第五批是由石開天領頭,計有孟氏三雄、陸鴻藻、劉寄生、雷東平、邵竹君、馮子材等九人)。
他們兩人的突然出現,是因雷東平精擅“大力鷹爪功”,孟居禮精擅“龍爪手”,都是徒手搏鬥中,別具威力的功夫,是以搶著進來,要會會使掌的歡喜法王。
隨著兩人身後走進來的還有一個,那是武功門掌門人陸鴻藻,武功門以“百步神拳”馳譽江湖,但他卻沒開口,隻是隨著兩人身後走入。
這分明是三人計議好的“百步神拳”,施展出來,最具威力的距離,約在十步左右,(百步當然是誇張之詞)
兩人(雷東平、孟居禮)參加戰團,他就不用參加,覷空可以施展“百步神拳”,使敵不備,措手不及,才能克敵。
歡喜法王大笑道:“看來你們都是使掌的了?”
吉鴻飛道:“不錯。”
歡喜法王道:“好極,佛爺和人動手,多多益善,你們上吧!”
血手煞神田無忌回頭一笑道:“咱們那就不用客氣了!”
五人(田無忌、陸浩、吉鴻飛、雷東平、孟居禮)下場之時,早就分別圍著歡喜法王四周,占了五行方位,陸鴻藻則站在和歡喜法王八九步距離,凝神以待。
田無忌話聲方落,突然一個仆步,矮身欺進,一下到了歡喜法王左側,一隻腥紅如血的手掌,疾快無倫,由下翻起,朝對方腰脅揮去。
其餘四人,早就各自凝足了功力,等待時機,在田無忌話聲出口之際,幾乎是同時出手,朝歡喜法王急襲過去。
這刹那之間,血手印、翻天印、大力鷹爪功、龍爪手一起出籠,掌風、爪影,交彙成一道無比的巨流,罡風迥旋,勁氣飛卷,聲勢之盛,當真淩厲之極!
“哈哈哈!”
歡喜法王口中發出一聲洪鍾的長笑,雙呈金黃的手掌,凝聚了“金剛大印手”神功,雙手一合,同時發出像兩塊鐵板拍擊般的金鐵之聲,再雙手一開,朝攻來的五人橫揮出去。
五人知他功力深厚,不願和他硬接,但因五人站的五行方位,並不在一起,你掌勢掃到之時,第一個人立時躍退,但等你掌風掃過,他卻又一退即上,掄掌便攻,五個人依次躍退,這一掌豈非白掃了?
尤其在第一個人躍退之時,露出了空隙,站在外圍的陸鴻藻就趁機發出一記“百步神拳”,一團拳風,乘隙而入,擊向歡喜法王的右脅。
這第一招上,歡喜法王根本沒占上半點便宜!
要知他練的雖是“大手印”中最厲害的“金剛大手印”;但田無忌的“血手印”,陸浩、吉鴻飛的“翻天印”也同屬於“大手印”功夫,各有所長,雖然歡喜法土的功夫比他們要深厚得多,也不無顧慮!
何況雷東平的“大力鷹爪功”和孟居禮的“龍爪手”,也是武林一絕,陸鴻藻的“百步神拳”,專震內腑,為外門橫練功夫的克星,這幾個人湊在一起,此進彼退,任歡喜法王功力蓋世,也大傷腦筋,雙掌揮舞,不時發出金鐵擊撞之聲,不但傷不了對方一人,有時幾乎還被鬧得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古瑤仙被顧總管激怒,口中一聲清叱,身形一個急旋,長劍連揮三揮,一道劍光像匹練般飛起,化作數丈長虹,繞著顧總管飛旋而來,一丈方圓全被她劍光所籠罩。
顧總管自然知道厲害,口中狂喝一聲,運起全身功力,揮動長劍,拚命攻拒,但是,她的劍上造詣差人家太多,對方劍勢像鐵桶般把她裹在裏麵,你就像壅中之鱉,左衝右突,還是休想衝得開人家劍幕半分。
古瑤仙冷笑道:“老虔婆,你此時棄去長劍,跪下來給我磕上三個響頭,跟姑娘救饒告罪,姑娘殺你汙了寶劍,就可饒你一命了。”
顧總管被她劍尖刺耳截牙,氣怒已極,這時也橫上了心,厲聲道:“老婆子技不如人你盡管出手,老婆子死而無怨,要我老婆子跪下來求饒,你丫頭當得起麼?”
“什麼?你還敢嘴硬?”
古瑤仙聽得嬌軀一陣顫抖,哼道:“那就莫怪我要開殺戒了!”
喝聲中,右手長劍突然一翻,“叮”的一聲把顧總管的長劍壓住。
不,顧總管的長劍被她劍光黏住,竟然半點動彈不得,連想抽回都辦不到。
不,右腕驟然一麻,好像通上了電流,整條右臂都使不出力來。
古瑤仙緊繃一張春花般嬌臉,一雙盈盈秋水射出懾人的殺機,右手一抬,長劍猛然朝上一昂,雪亮的劍尖,閃電般刺向顧總管咽喉。
就在此時,從廳外飄然閃進來一個清瘦的老人,他來勢不快,出手也並不迅速,並不像一般人那樣身法快到人影一閃即至,是以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隻是他行來有如行雲流水,步履從容,然後抬手一劍,“叮”的一聲,就把古瑤仙要點上顧總管咽喉的劍尖,一下蕩了開去。
卓少華、嚴文蘭、曾玉蘭,在破去歡喜法王七柄金刀之後,歡喜法王被田無忌等五人接了過去,堪堪退下,自然也看到了古瑤仙的劍尖直刺顧總管咽喉,他們和顧總管相距還有五六丈距離,雖然看到顧總管危急,正待縱身撲救,卻沒有這清瘦老者來得快速,才一現身,就把顧總管救了下來。
曾玉蘭喜道:“爹來了!”
是的,這清瘦老人正是曾玉蘭的生父曾子玖!
曾子玖的出現,可見第四撥人也已到了!(第四撥由獨行叟為首,計有勝鎮山、曾子玖、高天祥、九眺先生、董仲萱、許瑞仙和高美雲等八人。)
這一來,幾撥人已經全到齊了。
古瑤仙劍尖刺出之時,才看到廳外有一個穿青布長袍的人走入,朝自己這邊走來,但沒想到自己劍尖還未刺到,這人已經到了麵前,抬手一劍,了無奇處,卻把自己長劍蕩了開去,心頭不禁一怔,睜大雙目,問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出手攔我!”
曾子玖朝她微微一笑道:“小姑娘,老夫是什麼人,並不重要,練劍修心,練劍不是殺人的。”
古瑤仙盛氣的道:“你這是教訓我?哼,憑你也配麼?”
曾子玖居然含笑道:“老夫隻是阻攔你傷人,何況姑娘又幫了魔教,行走江湖,應該辨是非,明邪正,魔教……”
“不用說了。”古瑤仙冷哼一聲道:“我幫助魔教怎樣?你也管得著嗎,你既然會使劍,那就接姑娘幾劍試試!”
她是個急性子的人,也是自恃落花島劍法天下無雙,那會把曾子玖放在眼裏?話聲甫出,長劍一點,朝曾子玖就刺。
她因心中有氣,這一劍就使了全力,劍鋒刺出,手腕輕輕一轉,一支長劍漾起了九支劍影,居然分刺曾子玖身前九處大穴。
一個練劍的人,能在一劍之中,漾起九支劍影,在武林中已屬罕見!但一般來說,就算漾起九支劍影,真正刺出的,依然隻有一劍,其餘八支,全是虛張罷了!
劍術精湛的人,能在這一實八虛九支劍影中,虛虛實實互為連用,使你摸不清究竟那一支是真正刺出的一劍?
能練到這一境界,已是劍術的頂尖高手了。
但說來容易,真正要練到這一步就非有數十年勤修苦練不為功,古瑤仙看去卻不過隻有十八九歲,尤其她這一劍,也並不是像上麵所說的八慮一實!
因為曾子玖發現她分刺自己九處要害的九支劍影,竟然並無一支是幻影!
既非幻影,自然九支全是實質了!
一劍之中,九劍同發,武林中幾乎從未聽人說過,曾子玖心頭不禁暗暗稱奇,隨手揮出一劍,但聽一陣珠落玉盤的鐺鐺鐺九聲清響,把對方九劍一齊架開,口中喝道:“姑娘請住手。”
古瑤仙做夢也想不到對方隨手一揮,看去毫不起眼的一劍,居然能把她一招九劍,全化解了,心中更是不解,暗道:“爹明明說過,落花島‘九九劍法’,無人能識,無人能破,他方才一劍,根本攔不住自己劍勢,如何被他化解的呢?”一麵哼道:“你幹嘛叫停?”
曾子玖含笑問道:“姑娘一發九劍,武林中已是不可得見,不知姑娘尊師是誰?”
“我沒有師傅。”
古瑤仙一招九劍被他化解,心頭自然並不服氣,哼道:“看劍!”
右腕一轉,又是九支劍影,密集刺出。
這回出手當然比方才第一劍更為淩厲,九劍甫發,手腕再轉,又是九支劍影,飛射而至,根本使人無法接應得下來,因為任何人都沒有這麼快速的封解之方。
曾子玖喝道:“姑娘小小年紀,有此造詣,已是難得,但也不可過份逞強!”口中說著,又隨手揮出了一劍。這一劍劍勢更見古拙,看去幾乎連她一劍都封不住!
隻聽“鐺”的一聲金鐵大震,他果然隻擋住了一劍,但擋住了一劍就夠了,先後兩排劍影同時消散,古瑤仙一個人被震得往後連退了三四步。
曾子玖緩緩說道:“姑娘現在總該知道了,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不可徒逞意氣,魔教為惡武林,覆敗在即,姑娘有此身手,必然係出名門,不可助紂為虐……”
“好個老賊!”
古瑤仙未受過挫折,不禁柳眉倒豎,叱道:“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雙足一點,身形急撲而起,手腕一振,又閃出九道劍光,連人帶劍一起撞了過來。
曾子玖喝道:“姑娘,老夫一再手下留情,你莫要不知進退。”
長劍輕輕往上揮起,又是“鐺“的一聲,把古瑤仙一個人震得在空中連翻了幾個筋鬥,摔出一丈以外。
古瑤仙站定下來胸口起伏,長發披散,一張臉更氣得通紅,大聲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和你拚了。”
一麵回頭道:“姐姐,你看我被老賊欺負,還不來幫我,把他殺了?”
古瓊仙一把把她拉偏,低聲說道:“這位老丈,劍術勝過我們甚多,他幾次出手,都是留了分寸,我們和婆婆(九盤婆婆)雖是素識,但對他們雙方都知道得不詳細,不過據我看,雙方人中,還是他們這一方的人較為正派,我們不該聽信婆婆一麵之詞,瞞著爹跟她來的,我們還是回去的好。”
古瑤仙道:“旁的我不管,我今天非殺了這老頭不可,他欺負我,你一定要幫我把他除去。”
古瓊仙道:“妹子,你不可任性。”
古瑤仙道:“你不幫我,我一個人也要和他拚,我不回去了。”
“好妹子!”
古瓊仙道:“我就是幫你,也不是人家對手呀!”
古瑤仙道:“爹不是傳了你‘落英指’麼,我們可以雜在劍陣中使呀!”
“啊!”古瓊仙道:“那不成,爹說……”
“我不管!”
古瑤仙道:“我們就使劍陣。”
古瓊仙道:“這樣好不?我們先使劍陣,因為人家沒有傷到你,我們也不能傷了他,我隻幫你發指把他長劍震斷,就適可而止,你看如何?”
“好!”古瑤仙道:“就這樣。”
曾子玖眼看兩人附耳細語,不知商量什麼?心中暗道:“這兩個姑娘,英華內斂,身上不帶絲毫邪氣,不知究竟是何來曆?”
古瑤仙忽然轉身道:“喂,老頭,我們姐妹聯手,你敢不敢和我們打?”
曾子玖看她臉上猶有稚氣,不覺正容道:“二位姑娘有如明珠玉露,絕非沒有來曆之人,依老朽相勸,不宜淌這場渾水,但二位姑娘既然有意賜教,老朽倒有一個主意,不知二位同不同意?”
古瑤仙道:“你有什麼主意?”
曾子玖道:“咱們不妨賭上一賭,二位姑娘依然勝不了老朽,就聽老朽相勸,退出這場是非如何?”
古瑤仙道:“我們若是勝了呢?”
曾子玖一呆道:“老朽為武林除害而來,自然不能退出了。”
古瑤仙道:“你輸了,我要你自斷一條右臂,你可敢答應?”
曾子玖嘿了一聲道:“好,老朽答應。”
曾玉蘭道:“爹,還是由女兒來和她們分個高低。”
“不!”曾子玖道:“為父已經答應她們,一言既出,豈可反悔?”
九盤婆婆白發飛揚,她施展的竟是魔教“潛形挪移大法”,白發晃動,可以化作一片輕雲,一個人影也隨著時隱時現,正因她身形飄忽不定,一柄彎刀也就隨著變幻無常。
芙蓉城主和她打過數十招之後,已經漸漸明白魔教使的隻是藉著白發作幌子的幻術而已,其實對方身形飄忽,但並不是隱身法,依然有跡可求,一個人不是朝左閃,便是朝右閃,自己隻要以不變,可以應萬變,因此她不論九盤婆婆身形忽隱忽現,隻是澄心淨慮,耳目並用,一意運劍。
這一來,果然生效,要知九盤婆婆縱然施展魔教“潛形挪移大法”,但一個人在移動時,總不會像封神榜上一樣,化作一道清風,就算真的化作一道清風,也還是有風,隻要有風,就瞞不過芙蓉城主的耳朵。
因為聽風辨位,仍可察知你人在那裏?往往九盤婆婆堪堪欺近,芙蓉城主的淩厲攻勢已經攻到,每次使得九盤婆婆都措手不及,迫得旋身遊走,封閉不迭。
這一陣工夫,芙蓉城主顯然占了上風,隻聽九盤婆婆厲喝一聲,刀勢倏轉,乘隙而入,一鉤銀光,朝芙蓉城主肩頭劈去。
芙蓉城主眼看這一記刀勢,來得古怪,一時回劍封格不及,足尖一點,斜退了數尺。
九盤婆婆得理不饒人,如影隨形,直欺而上,芙蓉城主一著失機,頓時攻守易勢,九盤婆婆彎刀電閃,一連劈出七劍,把芙蓉城主逼得連連閃避。
芙蓉城主一連退出了五步之多,也是一聲猛喝,長劍忽展絕學,隨著喝聲,劍光左右連閃,身形離地飛起,宛如青鳳展翅,朝九盤婆婆撲來!
這一招非但拆解了九盤婆婆的刀勢,而且劍光籠罩了九盤婆婆全身,劍風嘶然,銳不可擋!
九盤婆婆驚怒交迸,急起彎刀護身,飄身往後疾退,左手悄然拍出一掌。她雖然退得極快,但聽一陣“嗤”然輕響,數尺長的白發,劍光閃過,幾乎全被截斷!
芙蓉城主早已動了殺機,身形飛起之時,左手蓄勢,掌心暗藏天山三十六飛刺,在劍光截斷她白發之際,悄悄打出。
這回雙方都暗存機心,芙蓉城主堪堪飛刺出手,突覺一團陰寒之氣撞上了胸口,她身子離地數寸,不是實地,一時避無可避,口中悶哼一聲,不覺跌墮下來,雙腳移動,搖搖欲倒!
九盤婆婆厲笑一聲,正待欺上,同時發出一聲驚“啊”,身上三十六處大穴,全被飛刺刺入!
這天山三十六飛刺,如針中空,專破氣功,九盤婆婆“啊”聲出口,除了雙目閃動,一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雙腳一軟,“砰”然一聲,委頓在地。
雙方的人,急忙湧出,把兩人救護退下。
嚴文蘭心頭大吃一驚,和曾玉蘭二人攙扶著芙蓉城主在大廳角落坐下,一麵急著問道:
“娘,你傷在那裏,怎麼了呢?”
芙蓉城主但覺全身陰冷,嘴唇發黑,打著冷噤,說道:“娘中了老妖婆一掌,她使的好像是‘玄冰掌’一類陰功。”
顧總管道:“這該死的老妖婆,屬下去殺了她!”
話聲一落,轉身欲走!
芙蓉城主笑了笑道:“顧總管別忙,她已中了老身三十六支天山飛刺,破去一身武功,最多也挨不過十二個時辰……”
嚴文蘭道:“娘,快別說話了,先運功要緊!”
芙蓉城主果然沒再說話,盤膝坐好,徐徐納氣。
嚴文蘭、曾玉蘭、顧總管、賈嬤嬤、秋月、釧兒、杜鵑、畫眉等人全部長劍出鞘,緊護在她身邊防人襲擊。
但芙蓉城主練的是旁門“玄陰真氣”,比起九盤婆婆的“玄冰掌”來,自然還要遜上一籌,何況九盤婆婆在內功修為上,也比她深厚得多,以旁門陰功,治療旁門陰功,以不如對方功力的人,想運功療治比她功力高的人的掌傷,自然不可有結果。
芙蓉城主越運功,越覺得全身發冷,身軀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冷顫,隻是她乃心高氣傲之人,縱然自知運功無濟於事,依然緊咬著牙關,沒有作聲。
她縱然不說,嚴文蘭也自看得出來,轉身朝卓少華悄聲道:“華弟,我看娘傷勢不輕,隻怕憑娘自己運功療傷,一時不易奏效呢!”
卓少華道:“伯母被老妖婆‘玄冰掌’所傷,小弟練的‘九陽神功’正是這類旁門陰功的克星,待小弟給伯母運氣試試。”
曾玉蘭道:“你怎不早說,那就快去給娘運氣呀!”
嚴文蘭道:“隻怕不成呢!”
卓少華道:“為什麼?”
嚴文蘭道:“娘練的是玄陰門功夫,也是屬於陰功,你‘九陽神功’可以克製‘玄冰掌’,不是連娘練的真氣都要被克製了麼?”
卓少華一呆道:“那怎麼辦?”
嚴文蘭道:“娘內腑負傷,功力大減,依我看確需有人相助,才能把‘玄冰掌’寒氣練化,大概除了你,隻要修為深厚的人都可以,你出去找找,像獨行叟、和石開天二位老前輩,有一位就夠了。”
卓少華點頭道:“我立時就去。”
立即轉身舉步朝外行去。
大殿上雖然雙方旗鼓相當,已經打得十分激烈,廊下守著芙蓉城二十四名紅衣少女,和二十名黑衣劍士,還有武當派二十五名藍袍弟子,因為沒有得到命令,依然各自抱劍肅立,沒看到一個魔教弟子和茅山門人。
除了殿上傳出來的激戰拚搏之聲,殿外居然一片靜寂。
卓少華心中暗暗感到奇怪,照說,曾子玖、孟老大(孟居禮)、陸鴻藻、雷東平,已經來了,獨行叟老前輩率領的第四拔人,和石開天老前輩率領的第五拔人,都該到了,怎會一個不見的呢?莫非他們隱藏在觀外不成?
心念這一動,不覺迅快掠出觀門,凝目四顧,還是一個人也不見,正在趑趄之際!
突聽有人低喝了聲:“快隨我來!”
卓少華方自一怔,不知這說話的是誰?瞥見十餘丈外,飛起一道灰影,快得如同浮矢驚空,往北激射而去!
卓少華有此發現,豈肯錯過,急忙雙足一點,長身掠起,劃空追了下去。
他在百丈岩跟老哥哥練功之時,就要學老哥哥會飛的本領,老哥哥號稱飛天神魔,就是以輕功冠絕武林,也就是“天龍馭風身法”。
卓少華這一展開身法,雖然沒有老哥哥的功力;但身形之快,並不在前麵那條灰影之下,隻是前麵那人比他起步得早,因此縱然你快得如同流星追月,也隻能保持不被前麵灰影逃出視線,卻永遠有十數丈距離,無法拉近。
不過一陣工夫,已經從通天觀前麵,繞過通天觀左側,追上一條曲折山徑,轉過山腰。
卓少華突然心中一動,暗道:“此人敵友未分,莫要是誘敵之計?”
腳下方自一停,前麵灰影也忽然住足,轉過身來,伸手朝山坳間指了指,又朝前奔去。
他這舉動,甚是奇特,卓少華心頭泛疑,忍不住又縱身追蹤下去。
這回隻追了一箭來遠,前麵灰影忽然不見,卓少華不覺又停下步來,就在此時,他突聽頭頂響起一陣風聲,似有飛鳥掠過,舉頭望去,隻見一道灰影,疾若流星,朝自己來路方向投去,身法之快,眨眼之間,就已飛出老遠。
這道灰影,不就是方才一路把自己引來的那人麼?一時不禁呆得一呆,心想:“除了老哥哥,還有什麼人有這高的身手?啊!莫非會是醉道長不成?他把自己引到這裏來,究竟有什麼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