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神秘嫖客(3 / 3)

嶽秀道:“任何一件案子,必有原由。蘭妃出身風塵,算不得一株名花,縱然有幾分姿色,也不過中上之姿,而且自嫁七王爺,更是深居簡出,侯門深似海,別人難得一見,就算是一個武功高強的人,也不至身涉滅門的大險,隻為了一親蘭妃芳澤。在下沒有見過蘭妃,不知她生的是天姿國色,大人試作比擬,蘭妃比那四鳳肪四個丫頭如何?”

楊晉沉吟了一陣,道:“四風比蘭妃,伯仲之間,但四鳳比蘭妃年輕很多。”

嶽秀道:“這就是了,什麼人肯冒這大風險,去侵犯蘭妃呢?”

楊晉道:“老弟的說法,很有道理,不過,他們既是誌不在蘭妃,他的用心何在呢?”

嶽秀道:“這個,在下也無法知道它用心何在?不過,這件事決非偶然,而是出於預謀。”

楊晉道:“嗯!有道理,老弟,你能夠猜出一點蛛絲馬跡麼?”

嶽秀道:“很重大,輕者和武林大計有關,重者可能和國運有關。”

楊晉呆了呆,道:“這個,這個……”

嶽秀笑笑,道:“目下正是太平盛世,雖然北有強敵,但他們還未成氣候,他們要想興兵犯境,恐還在數十年後,倒是和武林有關的可能性大些。”

楊晉道:“老弟,你這麼一分析,這件案子算是無法破了。”

嶽秀豪壯一笑,道:“這件事表麵平常,內容曲折的案子,十分引人入勝,老前輩乃一代名捕,自應當仁不讓,查它個水落石出才是?”

楊晉道:“老弟,實在說,這件案子,我是越辦越沒有信心了,我跑了幾十年江湖,別的沒有學到,隻學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頗有自知之明,我不明白一個武林高手,怎會做出這等事來。”

嶽秀道:“所以,這中間可疑之處很多,我們必得想法子先找出這件命案的真正原因?”

楊晉點點頭,道:“老弟說的是,但咱們如何著手呢?事情愈來愈複雜,實叫人眼花繚亂。”

嶽秀道:“大人先請休息一下,譚雲答應了,一定會趕到,在下也先告辭。”

楊晉道:“老弟,你要到哪裏去?”

嶽秀道:“在下回到客棧中去,好好的養息一日,再對此事,作一深入的思慮,看看應該如何著手。”

楊晉道:“老弟,寒舍中還算寬闊,你可不可以留在這裏休息。”

嶽秀道:“我看不用了,我住在客棧中很好,耳目也可以靈敏一些……”

楊晉站起身子,道:“老弟一定要走嗎?”

嶽秀道:“我告辭了,大人太辛苦啦,應該好好的休息,咱們明天再見。”

在楊晉的感覺之中,那嶽秀對他,有如夜間明燈,這位年輕人有一股特異的氣質,堅毅不拔,難測高深,和他在一起時,楊晉確然感覺到有些倦意。

這一覺睡的十分甜暢,睡足了四五個時辰,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過後時分。

楊夫人為了愛女擔憂,一個人躲在後麵佛堂裏念經拜佛,對楊晉的事,不再聞問。

所以楊晉出入回府,都未見到過夫人。

楊晉為了耳根清靜,也很少到佛堂去見夫人。

匆匆洗過臉,楊晉忽然想起和駱天峰的約會,立刻動身,趕往春秋樓。

果然,駱天峰早已鵠候甚久。

見楊晉匆匆奔來,勉強笑一笑,道:“楊兄,敝幫總巡查,候駕很久了。”

楊晉道:“慚愧,慚愧。”

駱天峰帶路把楊晉領入了二樓一間雅室中,隻見年過半百,臉色紅潤,留著花白長髯,一頭亂發,身著灰色大褂,打著補綻的老者,端坐在一張木椅上。

此人相貌威武,長眉風眼,神情十分嚴肅。

楊晉一抱拳,道:“楊某晚來了一步,有勞大駕久候。”

灰衣老者緩緩站起身子,道:“楊總捕頭事忙,晚一步不要緊,請坐吧!”

目光轉到駱天峰的身上,接道:“駱舵主,要他們上菜吧!”

駱天峰對這位灰衣老丐,似是格外敬畏,一欠身,輕步行出室外。

由於這灰衣老丐的過分嚴肅,頓使室中肅靜下來。

楊晉本是很會說話的人,但此刻,卻想不出什麼話說。

片刻後,酒菜送上,駱天峰才替楊晉引見,道:“這就是敝幫王總巡查。”

楊晉道:“久仰,久仰。”

灰衣老丐道:“王重九,江湖都叫我鐵麵丐。”

楊晉笑一笑,道:“王總巡查往年到金陵來嗎?”

王重九道:“不多,兩年左右來一次,敝幫分舵大多,事務繁忙,駱舵主是本幫後起之秀,金陵分舵中事務不多。”

楊晉道:“今日能得一晤王兄,楊某是三生有幸。”

王重九道:“客氣,客氣,老叫化不尚客套,聽說金陵出了一樁血案事關王府?”

楊晉道:“不錯,七王爺一位寵妃被殺,兄弟也被這樁血案,攪暈了頭,匆匆到湘西一行,昨宵歸來,今日一覺睡過了頭,致誤約時,這一點萬祈王兄海涵。”

王重九臉色微現笑容,但也是一現即逝,淡淡說道:“事情過去就算了,老叫化想知曉一點血案詳情,不知道楊總捕頭,是否方便相告。”

楊晉道:“方便,方便,……”

輕輕咳了一聲,道:“被殺的是王爺很寵愛的蘭妃……”

當下把詳細情形,很仔細他說了一遍。

王重九聽得很用心,聽完後點點頭,道:“那人能在警衛森嚴中,夜入王府,殺了蘭妃,武功不弱,但不知楊大人是否找出了一點眉目?”

楊晉道:“多承貴幫駱舵主相助,稍有進展,不過事情仍然是千頭萬緒,找不出真正眉目。”

王重九沉吟了一陣,道:“聽說,楊大人生擒了大洪門兩代師徒。但不知要如何處置這些人?”

楊晉道:“這一點,兄弟還沒有決定,王兄對此事,有何指教?”

王重九道:“指教倒不敢當,不過,老叫化希望在沒有證據之前,不要為難大洪門中人。”

楊晉道:“這個王兄放心,大洪門中人,雖然被軟禁起來,但他們的生活起居,都有著很好的照顧。”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王兄想已聽駱舵主提過,近日金陵城內,出現了一位金衣人的事情了。”

王重九道:“老叫化聽駱舵主說過了。”

楊晉道:“王兄足跡遍天下,見識廣博,當今江湖之上,有什麼人,是穿著金衣的?”

王重九搖搖頭,道:“老叫化也覺著奇怪,夜間行動,穿著閃閃生光的金衣,如不是故意的賣弄,便是確具絕高的身手,老叫化也想不出他的來龍去脈,大江南北,都未聽聞過有這麼一號人物。”

楊晉望了王重九一眼,低聲道:“王兄,你看那人是不是故意如此,以亂我們的耳目。”

王重九道:“大有可能,但無法生擒他求證之前,也不能視作絕對,可惜,老叫化晚來了一步,沒有法子會他一麵。”

楊晉道:“貴幫中耳目靈敏,如查其人,想非難事。”

王重九道:“這個,我們要查……”

端起酒杯,接道:“楊兄請!”

楊晉哪有喝酒的心情,但勉強一飲而盡。

王重九放下酒杯,道:“楊大人,老叫化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但卻又不知從何著手,楊大人可否明示一下。”

楊晉沉吟了一陣,道:“在下已借重貴幫很多,再要麻煩,有些不好意思了。”

玉重九道:“不要緊,老叫化既然說出口了,自然是誠意相助。”

楊晉道:“楊某這裏先行謝過。”

王重九道:“但老叫化希望揚總捕頭聽得什麼消息時,也知會老叫化一聲。”

楊晉道:“那是當然。”

駱天峰突然插口說道:“楊總捕頭,有一件事,不知你是否知曉了?”

楊晉道:“什麼事?”

駱天峰道:“江湖浪子歐陽俊,和墨龍王召,都還留在金陵。”

楊晉怔了一怔,道:“他們都沒有走嗎?”

駱天峰道:“沒有,而且,兩個人搬住一起了。”

楊晉哦了一聲,道:“他們住在何處?”

駱天峰道:“四鳳肪。”

楊晉道:“那江湖浪子歐陽俊,喜賭愛嫖,住在四鳳舫不足為奇,但那墨龍王召,一向不喜女色,怎麼也住在四鳳舫呢?”

駱天嶺道:“兄弟也覺著有些奇怪,聽說,四鳳舫今晚初更之後,將有一場豪賭,不知王召此人,是否也愛賭?”

楊晉道:“這麼說來,兄弟非得到現場瞧瞧他們賭的什麼東西。”

三人邊談邊吃,用過了一頓酒飯。

楊晉站起身子,道:“王兄還有什麼指教嗎?”

王重九道:“不敢當指教二字,總捕頭有什麼需要老叫化幫忙的地方,但請吩咐一聲就是。”

楊晉道:“駱兄,在下告辭了。”

王重九道:“駱舵主,代我送客。”

駱天峰應了一聲,站起身子,送楊晉到飯莊門外。

楊晉轉身直回楊府。

他急於會見嶽秀,把經過之情詳為奉告。

但嶽秀住處神秘,無處可尋,楊晉隻好回到家中等他。

奇怪的是每一次,楊晉感覺中要見嶽秀時,嶽秀就及時而至。

這一次,也未例外,楊晉回到府中,嶽秀已在書房等候。

楊晉吩咐過看門的蒼頭,和府中丫頭,嶽秀來時,可以直接把他引入書房中見麵。

嶽秀手中端著一杯茶,麵帶微笑,坐在一張靠背的大木椅上。

楊晉急步入室,拱手說道:“老弟,事情果然如你所猜,武林道上沒有這一號人物。”

嶽秀點點頭,站起身子,來回在廳中走了兩步,道:“那老叫化子還說些什麼?”

楊晉道:“丐幫和大洪門似是有些關連,那老叫化子親口告訴我,要我照顧。”

嶽秀道:“大人,沒有問那金衣人的下落嗎?”

楊晉道:“駱天峰沒有提起來那金衣人的下落。”

嶽秀話題一轉,道:“那你們談論些什麼事?”

楊晉道;“駱天峰告訴我一件消息,說是四鳳舫今夜中有一場豪博,江湖浪子歐陽俊和墨龍王召,都參與了這場豪博。”

嶽秀微微一笑,道:“楊大人對四鳳舫今夜中一場豪賭,有什麼看法?”

楊晉道:“我準備去瞧瞧,這場豪賭也許和王府血案扯不上什麼關係,但我要去瞧瞧他們鬧的什麼把戲。”

嶽秀道:“大人如是這樣去,隻怕未至四鳳舫,所有的賭徒,都已經散了夥。”

楊晉笑道:“老弟,這個我明白,我會安排一下。”

嶽秀站起身子,道:“在下也會去瞧瞧,咱們四鳳舫見,大人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但一代名捕的稱號太著,使大人忽略了一件事情”

楊晉道:“老弟,不要客氣,什麼事,你盡管說在當麵,我是洗耳恭聽。”

嶽秀道:“一件事,如著想使它十分機密,不為人知,最好的辦法,就是別讓人知道,所謂法不傳六耳。”

楊晉一抱拳,道:“多承指教。”

嶽秀一拱手,告辭而去。

天色一黑,楊晉就改換了一身裝束,臉上也經過了一番化妝,暗帶了兵刃,直趨四鳳舫。

這時,夜幕初展,秦淮河畔,十餘艘書畫舫上燈火點燃,數十盞各色走馬燈,幻起了一片醉人的夜景。

楊晉招招手,叫來了一艘小舟,行近四鳳舫。

他為了故示大方,一出手,給舟子五兩紋銀。

數丈距離,得五兩銀子價錢,那是大手筆,舟子連聲稱謝中,楊晉卻登上木梯。

兩個年輕體壯的小伏子,攔在樓梯口處,四道目光在楊晉身上打量。

大約是兩個人沒有瞧到暗記,一橫身,攔住了去路,道:“這位大爺,今兒個來的不巧的很。”

楊晉想到上一次,自己以應天府總捕頭的身份,來到四鳳舫時,**們那份巴結,此刻所遭的冷眼,不禁心頭有氣,冷笑一聲,道:“怎的不巧了,難道逛窯子還得陰陽先生看個日子不成?”

兩個大漢臉色一變,左首大漢冷冷說道:“四鳳舫不是一般的花舟,你閣下想真刀真槍的找樂子,最好是換一家去。”

楊晉心中一動,道:“怎麼?四鳳舫不留客人?”

左首大漢道:“留客人,但要看看那客人什麼身份。”

楊晉笑一笑,道:“嫖客嘛?有銀子就行,難道還要家世清白不成?”

左首大漢道:“話是不錯,但四鳳舫有些不同。”

楊晉道:“嗯!四鳳舫的姑娘漂亮一些,但還不是小窯姐罷了,難道是名門閨秀不成?再說,開飯店的不怕肚子大,隻要有銀子,……”

左首大漢接道:“你閣下口口聲聲說有錢,但錢也有買不到的東西,四鳳舫見過了幾個有錢的主兒,你老兄請到別處去吧!”

楊晉心中暗道:平日裏行經之處,受盡了奉承、禮遇,想不到一旦放下總捕頭這塊招牌,嫖窯子也會有這多的麻煩,辦完了王府血案,非得整整秦淮河畔這些畫舫不可。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這真是天下奇聞,開窯子的還有不要銀子的,兩位如是想弄點好處,更不用這麼發狠,開個價錢出來就是。”

左首大漢心中已有些著火,冷冷說道:“小老頭子,有錢到別處去花,也是一樣,咱們四鳳舫不賺你這幾個錢,別再窮磨菇了,早些請便吧!”

原來,楊晉改裝易容,把自己打扮成一個五十三四的老頭子,想到年老多金,正是花舫中歡迎的客人才是,想不到的是,竟有些弄巧成拙。

想一想自己也覺得好笑。堂堂應天府的總捕頭,拿錢買氣受,竟然連花舟也上不去。

但四鳳舫非上不可,又不能放手大鬧,隻好低聲下氣,說道:“兩位兄台幫個忙,在下是久聞四鳳舫的豔名,特來相訪……”

左首大漢接道,“那麼你明天來吧!今晚上咱們四鳳舫被人包下來了。”

楊晉探手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道:“在下明天就要離開金陵,這一去,說不定要一兩年才能回來,兩位行個方便,這點意思,給兩位買杯水酒吃。”

左首大漢望望楊晉手中的銀錠子,足足有十兩之重,不禁有些心動,沉吟了一陣,搖搖頭,道:“你老兄還是別處去吧!錯開今晚上,你哪一天來都行。”

呆了一陣,又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道:“兩位無論如何請幫個忙吧……

小老兒久聞四鳳姑娘的豔名,就算不能一親芳澤,但願能瞧她們兩眼也行。”

右首大漢低聲道:“老大,看在銀子的份上,叫他上來吧!”

左首大漢接過銀子,道:“你上船可以,但是不能進入艙內,站在窗口瞧兩眼,就得下去。”

楊晉一路行過來,發覺這四鳳舫上有著很森嚴的戒備,除了船頭,船尾之外.連畫舫中間,也有人守望。

守在船尾的老二,為人似乎厚道一些,回頭打量了楊晉一眼,搖搖頭,道:“老兄,你今年貴庚啊?”

楊晉化妝的老一些,笑笑道:“再過一年就六十啦!”

老二道:“唉!你老兄這年紀,還跑的什麼風月場啊?俗語說的好,少不進賭場,老不入花業,你者兄這把年紀,走馬章台,那不是找罪受麼?”

楊晉心中一動,暗想,這家夥心地渾厚一些,也許可從他的口中問出一些情由。當下歎口氣,道:“兄弟說的是,但小老兒久聞四鳳姑娘的豔名、殊色,到了金陵城來,如不來四鳳舫中瞧瞧,豈不是空入寶山而回。”

老二搖搖頭,道:“老兄,你做什麼營生?”

楊晉道:“販米販布,什麼都幹。”

老二道:“賺錢很多吧?”

楊晉道:“一年賺它三五百兩。”

老二道:“生意不錯,偶爾涉足花業,也還算有點底子,不過,四鳳舫這地方不是你呆的。”

楊晉道:“為什麼了?”

老二道:“四位鳳姑娘誠然標致,也因身色藝俱佳,四鳳舫才豔名遠播,你老兄這份生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在四鳳舫來說,那是上不得台麵的客人。老實說,來四鳳舫的客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有錢有勢,一晚上花上百兒八十兩銀子,不算回事,你老兄這年紀,這家當,老實說,玩不起四鳳舫這等所在,聽上勸吃飽飯,我說的都是金玉良言,你老兄跑跑別的地方吧!”

楊晉道:“小老兒偶爾來一次,花上個百兒八十兩銀子,也不在乎。”

老二歎口氣道:“怎麼?你老哥,可是覺得花上個百來兩銀子,就能稱心如願了,告訴你邊也沾不上啊!”

楊晉道:“那!那得多少銀子啊?”

老二道:“四鳳舫的姑娘們,都很出色。百兩紋銀,可能碰碰別的姑娘,你老兄如是真要想,化錢受氣,等一會兒我就幫你個忙,替你給二娘說點好活,選一個姑娘給你!”

楊晉接道:“可是四鳳之一?”

老二輕輕咳了一聲,道:“你是吃了燈草灰啦,說話輕飄飄的,四位鳳姑娘,也是你這等客人玩的麼?別說百來兩紋銀就是用你一年賺來的家當,也是難親芳澤,老兄啊!

你死這條心吧……”

楊晉心中又是一動,說道:“怎麼聽老兄口氣,四位鳳姑娘的身價很高了。”

老二道:“高!高的你這輩子是寡婦死兒子,沒有想頭啦!四位鳳姑娘才貌雙絕是不錯,但她們是天鵝,你老兄這副癩蛤蟆的德行,隻怕求遠吃不到天鵝肉。”

楊晉道:“我說老兄啊!你如是誠心幫忙,那就指我一條明路,四位鳳姑娘究竟是賣不賣,多少銀子,才能使她們留客?”

老二冷冷說道:“你既不聽勸,我也懶得費口舌,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楊晉心中暗道:如是我再接著強問下去,隻怕要惹來一番爭執,當下閉口不再多言。

一麵卻暗中運足目力,四下探看。

足足看了一個更次之久,才見一艘小舟,馳近四鳳舫。

楊晉伸手摸出了一塊銀子,遞給那稱為老二的大漢,道:“這些客人,怎的來這麼晚,為什麼我卻等這麼久。”

老二收了銀子,口氣也緩和了很多,但說話卻十分低微,道:“今晚上,四鳳舫早被客人包了,定然是老大,老三收了你的好處,才把你放上來受罪。”

楊晉道:“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老二沉吟了一陣,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大概來的人,很有點頭腦,今夜四鳳舫八麵有人守望,不許閑雜人等接近。”

楊晉點點頭道:“這麼說來,我來的是真不巧了。”

老二道:“怎麼?我們老三沒有告訴你?”

楊晉道:“說是說過了,但在下有些不信,所以,花錢上來瞧瞧。”

老二道:“這就叫花錢買罪受,我瞧你老兄不錯,血汗錢賺的不易,還是早死了這條心好,拚上你的家當,也未必能把四位鳳姑娘勾上手?”

楊晉道:“為什麼?四鳳雖有豔名,但說上天,它也是一個班子啊?”

老二道:“你這人是吃了迷心灰麼?班子和班子不同,人和人也不一樣,武大郎玩夜貓子,什麼人玩什麼鳥。”

這時,又有一艘小船馳來,靠近了四風舫。

楊晉不再多言,暗中留神查看。

老二低聲說道:“老三告訴我,你隻要瞧瞧鳳姑娘就走?”

楊晉道:“是!”

老二道:“你先躲到後艙去,等一會,我會招呼你出來。”

楊晉笑一笑,躲入後艙。

但他很快的出來,提氣輕行,直奔大艙。

這時,正有幾位客人,步行入艙,楊晉混入行列,進入艙中。

大艙內和艙外,簡直是兩個世界。

艙內早經布置,酒菜都擺在靠艙邊處,流水席,誰高興誰就去吃。

艙中間,卻擺了一張長形桌子,鋪著雪白單子,兩廂排滿了木椅。

楊晉目光一轉,發覺艙中到了五個客人。江湖浪子歐陽俊,墨龍王召,和一個身著青綢子長衫,留著及胸長髯的中年人,另一個全身黑衣,四十多歲,手提藥箱子的郎中,但最使楊晉驚訝的譚家寨的二公子譚雲,竟然也在場中。

楊晉這番易容,用了不少工夫,江湖浪子歐陽俊和譚雲等都未瞧出楊晉的身份。

這不是楊晉的易容術高明到瞞過了這幾個武林高手的眼睛,而是這船艙中有一股冷肅的氣勢,使得這些人,都沒有心情留神分辨來人的身份?

楊晉心中有些奇怪,想不到這是怎麼回事,在場的五個人,他有兩個不認識。

看起來這五人相互之間,也並未有著明顯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