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3 / 3)

“王雨辰,你別怪我,咱倆在一起這麼久,你給我打過幾次電話?我升職加薪我第一個想要告訴你,我給你打電話,你卻告訴我你很忙,然後就匆匆掛斷了電話。”王天顯然是喝了不少,走路都有些晃,但我肯定他說這些話是發自真心的,是我將他推離了我,我為自己關上了一扇門。

說實在的,我對王天真的有所愧疚,自從我回了長寧就沒有閑暇再顧及過他,每次他給我電話我都是匆匆幾句,敷衍了事。

“咱們算了吧,趁我陷得還不算深,趁你還沒有陷進來。”王天說完沒有再多一點留戀轉身搖搖晃晃又走進了酒吧。

徐雷看看我,“什麼關係?”猝不及防地來了一句。

在我心情這麼差勁的時候他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了,我拚命地把他推開,轉身就跑。

徐雷三步兩步就追了上來,“你上哪去啊,我送你回家。”

“你能不能不管閑事兒?”

“至少你得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兒了吧。”

“我跟男朋友分手了,你不是看到了麼?”

“他跟你分手就分手?你喜歡他,就跟他說你不要分手!”

“我不喜歡他,我不喜歡他!我也受不了背叛,我在乎他的不是他不愛我,我在乎的是他愛著我還背叛我。就在剛才,我本想給他個驚喜,確實很很驚,他在酒吧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女生接吻。”

徐雷不再說話,看來是無言以對。

“能不能不煩我,我要走了,回常寧。”我推開徐雷,攔了出租車。

沒有想到,徐雷竟然跟著我上車。

“我送你到車站。”徐雷不等我說話,便讓司機開車。

期間徐雷電話響了又響。我這才知道他今晚有演出,看來是耽誤了,剛開始徐雷一直道歉,賠罪,最後他也惱了,狠狠地把電話一摔,著實嚇了我一大跳。

我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徐雷,說實在的要不是看在我舅舅的份上徐雷他就是橫豎也不會管我的事兒,現在他這麼護著我,還得著我埋怨,真是為難他了。可惜,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對不起”這話我說不出口,覺得自己說了反倒矯情。

下了車,我買了當天最後一班到長寧的火車,淩晨開車。

還有還有一個多小時,徐雷沒有離開的意思,看來是要陪我等車,送我上車才肯走。

“餓了麼?我請你吃東西。”我仰頭問徐雷。

“還請我吃東西,你哪來的錢?”徐雷不屑的白了我一眼。

“這個你別管,你要吃什麼隨便你。”在大連我留下了一比訂金,口袋裏還是有千八百塊。

“那我可真點了?”徐雷好像不信,挑著眉頭,問我。

我拚命的點點頭,示意他不要客氣隨便點。就算現今不夠,我帶著卡呢。

徐雷並不說話,隻是將手指了指車站對麵高聳入雲的大樓。

好麼,乖乖,他要去吃超五星級酒店。那個酒店不是一般的貴,那種地方我父母是不可能帶我去,我也隻是聽過。

徐雷看我的臉色黑了下去,哈哈笑了起來,然後緩緩將手指下落,最後落在了那個酒店旁邊的肯德基的方向。

我欣然地答應請他大吃一頓,現在我才發現這肯德基是一個很平價的飯店,環境還比較優雅適合請客。我掙錢以後身邊的朋友確實對我不客氣,前幾日張曉雯帶著他不知道換了的第幾任的新男友來看我,順便參觀我的店。

本以為張曉雯要是找到個富二代什麼的,來看我能款待一番。沒想到她找的這個新一任是一個節儉持家型的,是個體育生,個頭一米八十多,小夥兒倍兒精神。

我一看這種情況我是宰不了這小子了,便說要請他們吃飯,張曉雯果真沒有把我當外人當晚又吃又喝,還唱歌到深夜,最後我們去賓館住了個最貴的套房。

我開始有點心疼了,一個月好不容易掙點錢,一個晚上就沒了近千塊。

我的人生第一次開始心疼花錢,從前我開玩笑說自己多窮多摳門,表現得多拜金,都是裝出來的,我對錢從來沒有概念,不知道掙錢的不易,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天我會因為從包包裏抽出幾張紅票子而心疼的半個月不敢吃好的喝辣的。

徐雷問我要吃什麼,我看來看去,隻點了一杯熱橙汁,徐雷也就要了一杯紅茶。

付賬的時候不出意外的徐雷跟我撕搶起來,最後我沒有搶過他,我轉念一想他也是掙錢的人,他一場演出能掙幾千塊,掙得比我輕鬆一些。

“最近演出多麼?”在肯德基裏一抬頭便能看到車站的大鍾,所以安心地抿著熱橙。

“多呀,有的時候一個晚上要跑三個場子。”

“那你不掙發了?”我故意打趣地說到。

“掙什麼掙,我掙的錢也就剛好跟我開銷扯平,現在唯一好就是不用再朝家裏伸手要錢,不然我每個月的花銷是家裏特別大支出。”徐雷一邊吹著紅茶一邊說。他的聲線很美,是那種毫無男人糙性的聲音,不是陰柔,但卻很溫暖。

這樣一副好聽的聲音,唱起歌來卻是收放有度。徐雷今天穿的挺帥的,黑夾克,短靴,身後背著吉他,這來來往往的女生都要看上他幾眼。

第一次覺得這個冤家其實長得真是英俊,不是奶油小生,是俊逸少年。

怪不得有那麼多人喜歡他,比起唱功他不如我舅,但是我舅的粉絲顯然沒有他的癡狂。要說這長相是父母給的,好了壞了的怨不了別人。可是這個世界真的很不公平,就拿我說吧,為什麼每一次我都輸在長相上。

小的時候又胖又醜,不論我做什麼,多優秀,都不會有人注意。小朋友們圍著我笑話我是個大胖子。

後來又戴上了牙齒矯正器,我便成為了不折不扣的超級無敵鐵金剛。小朋友都不願意跟我玩,不是鋼牙妹,就是死胖子的叫著,剛開始心裏很難受,漸漸的就習慣了。

習慣了考到第一名後短暫而虛偽的奉承,習慣了各種才藝很好卻永遠隻能做幕後。最讓我難過的是有一次學校要舉行藝術節有一個節目需要鋼琴配樂,那個時候還很窮,鋼琴不好弄,後來決定用電子琴。

我是電子琴彈得不錯還得過獎,我和另一個女孩子被老師推薦到校長室裏。那個女孩子是全校長得最漂亮的女孩子,她會彈琴但是彈得不好。

校長權衡了好久,決定我們兩個都要用。漂亮的在台上假裝彈琴,我在後台,街上揚聲器給她做幕後槍手。

當時我覺得真是莫大的諷刺,眼淚在眼圈裏轉了好久,就那麼忍著不讓它流出來。走出校長室之前,校長拍拍那個女生的肩膀,告訴她好好表現,然後看了我一眼,把目光移到了別處告訴我要加緊練習不能給學校丟臉。

太搞笑了,就因為我長得不好看,我做什麼都得小心,做錯了不能被原諒。

那個藝術節意料中的非常圓滿,像我這樣的人輸不起,因為我之能擁有一次機會。我做的好大家也許並不會讚揚,但是如果我做的不好,一定會遭來謾罵。

你個死胖子,不行你逞什麼能?!

就怪你,我們還得從來,你拖了後腿你知道麼?

胖子吃就得了,還管那麼多閑事,越幫越忙。

我是胖子那幾年,哪怕我做錯了一點點事,都會被人指責。

不知道何時開始我體重幾個月間就恢複了正常人的狀態,個子長出一大截。眼看著所有的衣服穿著都小了,褲子遮不住腳踝,毛衣遮不住肚皮。

人生第一次走進專賣店,買下了一件件自己平日裏覺得漂亮的不得了的衣服。

也是從那時開始,周圍人對我的態度漸漸改變,不再叫我死胖子,就算是表示親昵也是叫聲“小胖子”。

牙齒矯正器摘掉,我的人生好像完成一次醜小鴨向白天鵝的蛻變。

經曆這樣的一次蛻變,我終於看到了美麗的強大。

都說心靈美才是真的美,那都是放屁。心靈再美長得太醜總有一天也會讓世界逼瘋的,我就是一個例子。

有多少次我都想問問,我到底錯在哪裏?

而當我變得稍微漂亮點,或者說我變成正常人了以後,我才發現,我一直錯在,我太醜,我不好看上。

看著身邊的徐雷,再想想我的舅舅,我更加堅定了自己不能沉淪下去,一定要變漂亮。

漂亮可以擁有很多便利,擁有了外表的敲門磚才能讓別人看到你內在的美。

和徐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個小時,徐雷目送我進了檢票口,我回頭對他微笑揮手,然後不回頭地走進了站台。

我留給徐雷的是個笑臉,因為我一停止笑容就會落下淚來。

靠著冰涼的窗戶我咬著手背,害怕自己哭出聲來。轉身離開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我的心痛,很痛。

就像袁帥又一次離開我一樣,這一次不同的是,我痛的是自己不長記性,同一個地方摔了兩次。

我總會拿王天同袁帥相比,總覺得王天是袁帥的替代是上天為了彌補袁帥對我的虧欠所以特地安排的。王天的越是輕而易舉揮手把我甩開,我越是覺得他跟袁帥沒有不同。

火車開得很慢,搖搖晃晃好似不知道該到的方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第二天五點多才到常寧。

下了火車,雖說已經是四月份了,天氣還是很涼。還好皮夾克擋了些風,我壓低了帽子點燃一顆煙,一邊走著一邊吸,不著急攔車。

過一條街道就可以到批發市場,這個時間正好去進些無關緊要的貨。

在這種大市場進的貨基本上不會叫賣,我挑幾件自己喜歡的,賣不出去的大多都留著,想著有一天給男朋友穿。

有時候我也買幾件女裝,自己穿,自從我開始做上買賣我就再也沒進過裝賣店。什麼only,歐時力,在我身上已經絕跡很久。

我穿著大市場批發價淘來的幾件衣服,自己搭配一下倒也挺搶眼。

就是一張灰青色的臉和深深的黑眼圈比較嚇人。

回到學校風平浪靜的過了些日子,每天在店裏的時間比在學校長的多。我把店裏麵存貨的一個倉儲室收拾了一下,擺上了一張床,把筆記本電腦也搬了過來,每天在店裏吃著住著。

偶爾張茜玩得太晚會在我這裏擠上一晚,跟旅店差不多的環境,但是至少幹淨。我沒提王天的事兒,她也心知肚明我和王天已經分手,不提大家麵子上都過得更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