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波瀾不驚地悄悄溜走,有些事情就在人們猝不及防的時候突然就發生了。那麼的突然。
這天早晨,他吃完早餐後,拿起當地的早報,翻到第四版的時候,手握緊了報紙邊緣,仔細地看著。
坐在對麵的顧念心裏納悶,平常他看報也就匆匆瀏覽一遍,沒這麼仔細。正打算起身,看看是什麼新聞這麼惹眼。不料,施向北已經將報紙折好,塞進餐桌下麵的收納盒內。
“我有事先去醫院,你送果果上學。”施向北抽出餐巾紙,抹嘴,笑著就轉身走了。
表情很正常,行為不正常。平常他都是搶著送果果的,說自己上班時間自由,遲到也沒關係。
待門關上後,顧念貓著腰,蹲在受納盒前,翻了許久,才在中間找到了今天的報紙。
打開一看,醒目的黑色粗體標題躍入眼底——仁愛醫院再出醫療事故!!!
顧念蹲在那,仔細地看完內容。
“媽,再不走,我要遲到了。”果果背著書包從屋裏跑出來。
來到台裏,人是坐下來了,可腦袋還在急速運轉,總覺得今天的報道並不像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她還記得自己以前去做仁愛醫院的醫患糾紛報道,同樣的題材,錄好了節目,愣是沒播出。當時何輝隻是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有些報道是不能報道的。
現在,是誰這麼大膽,敢在仁愛醫院頭上動土,顯然來勢凶猛,來頭不小。
整幅報道都針對仁愛醫院醫生的職業道德,醫院的管理水平,話裏話外還暗示仁愛醫院有後台背景。
這樣的報道已經不是一個普通的小記者可以做主的。
她有預感,這事沒完。現在隻是偵查部隊出馬,大部隊躲在後麵,還沒出來。
顧念不由深深地擔心。
想到早晨施向北瞞著她,顧念放棄了打電話給他的念頭,一切,靜觀其變。
施向北一來到醫院,就招來辦公室主任小劉。
“你去聯絡媒體,叫他們不要再亂報道了。當事人親屬都沒鬧,哪輪得到他們瞎攪和。”
小劉連忙點頭,小聲說道:“我覺得這事蹊蹺,早報和咱們關係一向良好,怎麼突然就來篇這樣的報道?”
施向北心裏已轉了幾個彎,麵上去笑著,“別想得太複雜了,先和記者聯係聯係。”
小劉心神稍安,“院長,那我去聯係了。”
施向北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片刻,就打電話叫來了外科王主任。
王主任五十多歲,幹了三十多年,是當初施向北從省醫院重金禮聘來的。平常施向北對他很尊重。
這次,手底下出了這麼大的事故,還連帶醫院名譽受損,他心裏也不好受。推開房門後,腳步都放輕了。
施向北睜開微闔的眼睛,“王主任,患者家屬那邊,談好了嗎?”
王主任站在辦公桌前,“我們提出賠付四十萬,他們不同意,提出最少一百萬。後來,我們加碼到六十萬,並堅持這是我們的底線,他們口風鬆動了,說考慮幾天,給我們答複。”
施向北看著他,沒有做聲。
“院長,我們是這樣考慮的,這次事故主要責任是我們,可他們病人也不能說一點責任也沒有。據我們調查取證,那位患者隱瞞了過往病史,對手術的治療也起到了反作用。再者他年約六十,也喪失了賺錢的機會。因此我們提出了六十萬的價碼。”
施向北笑著,很客氣地說:“王主任,我知道你是為醫院考慮。現在的關鍵不是省這點錢,而是如何及時地消除在社會上的不良影響。”
王主任點頭,“我知道了,我現在派人去和他們談,這倆天一定談妥。”
施向北揉揉太陽穴,放鬆心情,準備去做手術。換手術服的時候,他心想,這不過是一場普通的醫療事故,和以往一樣,很快就會過去的。
想象和現實總是有差距的,沒幾天,意外接踵而來。
這天上午,施向北剛做完手術,院辦的小劉就推門而進。
她的眼底有絲不意察覺的慌亂。
施向北露出鎮定人心的笑容,“小劉,有什麼事?”
見到院長表情如常,小劉的心跳漸趨平靜。太邪門,這幾天早報的記者,編輯,怎麼也約不出來。平常一個電話,屁顛屁顛就趕來了。後來一位和她關係良好的記者說了一句話:我們也是聽上頭的,沒辦法。”
聽她說明了情形,施向北的眉頭也不由地鎖緊了。事情不對勁,絕對不對勁,可哪裏不對,他現在找不到頭緒。
施向北假裝低頭看文件,待麵部表情平穩了,才抬頭,“小劉,不過一句話,別太緊張了。這件事,我會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