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天下發生了什麼事,它永遠那麼熱鬧。
李大捕頭呆呆的看著窗下,這兒坐處可是京城裏著名的“龍飲茶樓”。
據說是當今皇上當太子溜出宮時常來之處。
三層建築,可氣派的了。
窗下,街道上的人來人往,好輕鬆的笑聲由他們的喉嚨裏發出來。
“直接去問慕容吞天,這老頭子一定會幹上了。”李嚇天皺起了眉頭,沉吟道:“怎麼來設計他?”
回到京城已經三天,卻半點辦法也沒有。
“天台山的惡人穀是一定要去!”魏塵絕緩緩道:“去了那裏也一定會碰上羽紅袖。”
他的眸子一直盯著刀鞘,好像可以讀出一些秘密似的,眨也不眨的接道:“但是,我相信在那裏麵我們一點成功的機會也沒有。”
說出這種話還真需要勇氣。
“我們和她決鬥的地方和時間隨時都可能是……”魏塵絕長長吸一口氣,道:“因為,我相信她在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
好驚人的結論。
李嚇天立刻明白了魏塵絕在想什麼。
“反正我們去找慕容老頭除了幹一架以外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對不對?”
董大盜爺也覺得充滿了活力,道:“慕容吞天願意說多少是我們得多少,如果半句話也不吭……”
“打完了就走!”李嚇天大笑道:“因為,他既然是屬於“羽令天下”中的一支,那個小女人一定會去找他!”
然後呢?大家就有戲可以看了。
魏塵絕的瞳孔縮收一線。
他可沒想到進入慕容世家看到慕容吞天的同時也看到了蕭輪玉。
“我們很久沒見了!”蕭輪玉淡淡一笑,眸子有光在閃,道:“差不多有九個月了吧?”
魏塵絕輕輕一嘿,緩緩道:“會嗎?前幾天不是在拒馬河畔見過一次?”
慕容吞天的臉色大變,嘿道:“你們也在那裏?”
他是指五天前發生大火的那一夜。
李嚇天一付捕頭的樣子又出來要嚇人了,道:“而且,我們還知道了一些很有趣的事。”
蕭輪玉的眼睛在閃,輕輕啜了一口茶,聽得慕容吞天在問:“什麼事?”
聲音是硬壓下憤怒的沉厚。
“可是我們也有一些想知道的事!”董斷紅一付精明的生意人模樣,道:“做個交易怎樣?”
慕容吞天老臉沉了下來,冷嘿道:“你們三個膽量倒夠,就這樣闖到慕容世家來談生意!”
“不好嗎?”李嚇天嘻嘻笑道:“反正大家都有好處的事,更何況我們的目標是你想擺脫的人。”
慕容吞天全身一震。手上青筋好一陣暴突。
良久的壓迫氣氛後,他才緩緩道:“好!老夫先聽聽你們的消息夠不夠格。”
“有一個叫裔衣的年輕人據說是你安插在武斷紅身旁的棋子?”
李嚇天的第一句話就嚇了慕容吞天差點連茶都吞不下去。
“可惜,你上了一個大大的當!”李捕頭笑道:“因為他帶了一個假的“武大小姐”。”
空氣中,忽然變的好奇怪。
是因為慕容吞天看向蕭輪玉的關係。
“這件事,好像是你們知道了武大小姐的“行蹤”前往埋伏狙擊……”李嚇天一歎道:“但是,天理會怎麼也會知道?”
“天理會的人也會到了那裏?”慕容吞天挑眉道:“做什麼?”
“他們想殺那位“武大小姐”,而你們想捉活的。”
所以兩方起了衝突。
衝突在黑夜,在高及頭頂的葦草內。
一陣的炸藥烈焰,真是絕極了的狠計。
“武斷紅!”慕容吞天的聲音讓每個人都很清楚的聽出來他的憤怒,道:“嘿嘿!這廝好狠!”
他是怒極反笑。
猛可一個長身而起,跨到了蕭輪玉的麵前,冷冷道:“嘿!你推薦的好兄弟”
蕭輪玉倒是鎮定得很,淡淡一笑,道:“這是個人吃人的世界,不是嗎?好好自己想想,不過是羽盟主對你一個小小警告而己!”
“集劍樓”也是“羽令天下”的分支之一?
蕭輪玉哈哈大笑的站了起來,冷冷朝慕容吞天道:“你敢對我出手?”
慕容吞天不敢。
因為,他唯一的兒子慕容玉樓在羽紅袖的手裏。
蕭輪玉大步的向門口走去。
慕容世家沒有一個人敢擋著路。
更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半句話。
但是,他的麵前忽然有一把刀不讓路。
一把不屬於慕容世家,也不屬於天下任何人的刀。
魏塵絕的刀隻屬於他自己。
因為,他是“大禪一刀門”唯一的傳人。
也是“大禪一刀門”的掌門人。
蕭輪玉握劍的手緊緊的扣掌著劍鞘。
他盯著對方的眼神,死緊。
“你想試試?”蕭輪玉問。
“你不想試?”魏塵絕淡淡的回答。
一年前在荊門山一戰時,蕭輪玉的劍也是插在趙一勝背後的兵器之一。
蕭輪玉也一直無法忘記,自己第一劍刺出時讓趙一勝輕易的架開時那種屈辱的感受。
一直忘不了,足足一年了!
“這完全隻是你跟我之間的一戰?”
“沒錯。”
“生跟死誰也不怨誰?”
“當然!”
“很好!”
“請!”
魏塵絕的話一定比對方少。
這好像是他的特色之一。
蕭輪玉的劍飄了出來。
飄?
因為,從拔劍到遞出簡直是無聲無息的。
劍光,在夏日下閃閃流動。
劍氣,比輕柔的風還要柔。
是已經接近歸璞返真的境界了?
“如果再過十年,他一定比他爹蕭滿月當年最盛的時候猶勝幾分!”
在這場決鬥過後不久,羽紅袖曾經感歎道:“隻可惜他糟蹋了自己的天份!”
因為,麵對著蕭輪玉的劍是一把刀。
一把絕對不是普通的刀握在一個絕不普通的人手上。
“魏小子這一刀真是開天裂地的經典之作。”李嚇天歎了一口氣,道:“如果說蕭輪玉的劍如拂過長江的風,那麼姓魏的這一刀就像砍斷江麵的電!”
董斷紅看著魏塵絕拔刀、揮出、破入劍光,歎氣道:“如果魏塵絕早一步有這等刀法,那一天姓羽的女人可沒那麼好看的走了。”
魏塵絕並沒有殺蕭輪玉。
因為“大禪一刀門”一刀刀法的最高境界是止殺!
佛禪隻會救渡人,又怎麼會殺人?
“我什麼也不會說,你可以殺了我,但是別想叫我吐出一個字來。”
“我不會問你!”
魏塵絕的話還是少。
但是,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這隻是你我之間的一戰!”一句早說好了的話。
“喂,姓魏的,那個蕭輪玉出劍時你第一個念頭是什麼?”
“一定要知道?”
“非知道不可!因為我們都想知道你怎麼砍出那一刀的?”
“如果達摩站在刀前!”
“什麼?”
“佛來殺佛,魔來殺魔!”魏塵絕隻有麵對他們兩個時話才會多那麼一點點,道:“這是禪宗最上境界成就佛證。”
所以,就算達摩祖師站在刀前,照樣一刀砍下。
砍向達摩的一刀!
這一刀並不是真的用力去砍。
而是用心,用心裏提升出來至上的智慧。
街道還是街道。
可是在不同的心情下走著也變得大大的不同。
“慕容老頭可說了不少事。”
“當然,他已經騎虎難下,而且為了救他的兒子。”
慕容玉樓很可能已經被送往惡人穀的半路。
李嚇天皺起了眉頭,道:“真搞不清楚為什麼非要三個臭男人才能對付那個女人?”
“喂,跟我們做朋友不好是不是?”董大盜爺瞪了一眼,道:“吃吃喝喝都比你以前自個兒炒的菜好多了。”
五月初二在妙峰山吃李大捕頭那一頓,咱們董大盜爺可謂“終生難忘”。
難忘這個教訓。
“我就是吃了你做的飯以後才知道你怎麼可能是“天下捕頭”的原因。”董斷紅大笑道:“因為,那個犯人隻要吃了一頓你李大捕頭炒的菜,那有不招的。”
李嚇天也笑嗬嗬的,心情顯然好多了,道:“魏小子好像還沒有福氣嚐到。”
“那是我的造化!”
魏塵絕竟然也會說笑!
當他們再回到“龍飲茶樓”最上頭那層時,已經是午時過後,一片暖洋洋的夏日午後。
他們三個就住在這裏,真是妙計。
因為這裏除了三張床以外,就是一張茶桌、三張椅子。
什麼也沒有,空空曠曠的,幹架很方便。
而且夜晚無論是誰來了都很難躲藏。
“龍飲茶樓”的主人會答應這件事,而且很高興的答應,當然是有理由的。
皇帝老子隨手一塊牌子就夠他抱著七天七夜睡不著覺了。
“我們現在有了惡人穀的地圖,總算篤定了一些。”李大捕頭沉吟道:“至於這一路上羽紅袖的基地、分舵也知道了不少。”
知道以後,自然進攻避守都方便得多。
魏塵絕嘿嘿笑道:“最好那裏頭有些可以看的東西。”
可以看的“東西”?
“喂,別偷!”李嚇天叫道:“哥哥可是捕頭!”
“捕頭有什麼用?”董斷紅笑道:“拿家裏的東西也犯法?”
是啊,惡人穀是董九紫的。
而董九紫又是董斷紅的兄弟,親生同胞同生的兄弟。
魏塵絕卻是在皺眉沉吟道:“這三天來為什麼羽紅袖沒動靜?難道以為我們非去惡人穀會她不可?”
李嚇天的眉頭挑得老高了,道:“當年蘇佛兒和大舞兩個為什麼非去羽紅袖的老巢不可?”
據說他們的老婆叫人家“請”了去。
想到這個“據說”,這三個男人開始不安了。
他們真是大笨蛋,在外頭團團轉。
結果呢?
人家很可能摸上了老家在挖牆根啦!
清靜本來不是一件壞事。
但是,如果太過於清靜而變得安靜無聲,那可不妙了。
因為三個女人住在一間屋子內,而且三個人又好像姊妹,怎麼可能一點聲音也沒有?
沒有聲音,隻有桌上的一封信。
信紙的紙質很好。
紙上的字不但娟秀,而且相當的成一家風範。
“請君三人一遊天台,談禪論佛,人生大樂也!”
信紙的後頭蓋了一個章印。
印是一個人像畫。
全部是黑線白描出一個婉約美麗的女子。
女子的手上執握著翎羽靠小臂飄垂著。
唯一的色彩,紅。
紅色的袖子。
“羽令天下”!
這個章印正是羽紅袖震憾天下的印章。
羽令天下,莫敢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