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賓館後,我隨手攔下一輛三輪摩托車,這種客運小車在我們那邊的鄉下很常見,唯一的好處就是能走街串巷節約時間。真想不到這種輕巧方便的小車在這燈紅酒綠的大城市裏也這麼流行。
這屁股墩子要是往上麵一坐,車子發動起來風也隨即拍打在人的身上,輕撫著人的頭發,要多涼爽有多涼爽。
開車的是一位大媽,她見我上車,便滿臉慈祥的問我:“小夥子,去哪兒?”
我點著一顆煙,輕描淡寫的說道:“哈爾濱藝術職業學院,開車吧,阿姨,我還趕著去學校報道呢!”
“好嘞,小夥子你可要坐穩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車子便已經駛出了市主幹道。這一路上我和這位開車的阿姨也沒少嘮嗑,但無非就是一些張家長李家短的,這裏不提也罷。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鍾後,我便到達了目的地。
幸好,當時是一年一度的大學開學季,在學校門口就有一個中年男人坐在臨時谘詢台上嗑瓜子,嫣然一副大爺相。
這種露天谘詢台無非就是由一張辦公桌和一張廣告牌以及幾把椅子臨時組成的。他們的身後或多或少的站著幾個好似馬仔的學生,廣告牌上的大字也格外紮眼,上麵寫著“**大學新生接待處”。
於是我也沒有多猶豫,擰著旅行箱朝那新生接待處走去,坐在椅子上的一個地中海男人見我朝他們這邊兒走來,便大手一揮,對其身後那滿頭黃毛的學生使了使眼色,這黃頭小子會意,也就朝著哥們兒我徑直走來。還沒等我開口發話,他便一把奪過了我的箱子將其抗在肩膀之上,我有些無語,心想:這學長也太熱情了吧?不過後來我大二才了解到,原來這些負責接待新生的學生是獎懲製度的,隻要達到了規定額度,不僅畢業證妥妥到手,而且還有固定的每接待一人還有一元的“獎金”拿,在當時,這平均一天下來也能掙到二三十元不等。
要知道,當時這二三十元還是挺抗花的,最次上個通宵也能綽綽有餘,所以當時把又愛上網又沒錢的窮學生注樂得夠嗆。
這黃毛小子接過我的旅行箱後也沒跟我搭話,反而堆了一副笑臉對著那正在嗑瓜子的地中海男人說道:“嘿嘿,張總,這個算我頭上。我先帶學弟去繳學費了哈。”
這地中海男人依舊磕著自己手中的瓜子,瓜子皮兒被他這麼順手一彈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他甚至都沒有正眼瞧過哥們兒我,便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這黃毛小子即使再不上路也沒必要再熱臉貼著孫子的冷屁股了,於是轉過頭對我尷尬的笑了笑,便匆忙地帶著我正式跨進了大學校園。
從跟這黃毛小哥的交談的中我得知,原來他的名字叫吳思聰,大學二年級環境藝術係學生,因其長期逃寢夜出網吧,不幸陰溝裏翻船被係主任逮了個正著,無奈之下隻好將功補過做了學校的廉價勞動力。我聽完了他的遭遇也有些無語,這事兒完全可以說是咎由自取還能怨誰呢?
這一路上咱倆沒少扯犢子,從半夜逃寢上網,再到如何調戲女大學生,這吳思聰絲毫沒有保留的與我分享了他的經驗與心得。本來嘛,大家都是同齡人,還沒聊上幾句大家便熟絡起來,心種也不免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如此這般在校園溜達了十多分鍾後,他便帶著哥們兒我來到了教務處進行交學費,由於已是下午五點多,這個時間段早已過了報名高峰,所以也很順利的完成了相關手續,緊接著吳思聰又帶我來到了男生公寓,遠遠的放眼望去,這男生公寓與周邊新建建築物相比是那麼的不入格調,保守估計起碼也有二十幾年的曆史了吧。牆體的白色塗料經過日月的洗禮早已破爛不堪,我撇了撇嘴,他大爺的,這與我心中之前所構想的落差也忒大了吧?
正所謂天降大任於廝人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不過好在哥們兒我也是農村的,承受能力並不比那些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大小姐差,還窮講究個屁呀,能有塊遮風擋雨的一席之地就很是不錯了。
很快,吳思聰帶著我停留在了編號為318寢室門口,推開門的那一刻我才注意到,原來裏麵還有三位光膀子仁兄正如火如荼的玩著歡樂鬥地主遊戲,他們三人看到有新室友的到來便也放下了手裏的紙牌,其中一個戴著眼鏡的夥計罵罵咧咧的調侃道:“嘿,這下人可都到齊了,正好******三缺一呢。”
我當時也沒明白這哥們兒嘴裏的三缺一是啥,於是對著他們尷尬的笑了笑,每人兒發了一顆煙後便自我介紹起來,一杆煙的功夫我們大家也相繼熟絡起來,感情也逐漸升溫。這裏關於我的室友也不便多做介紹,咱們後文會慢慢提到。
剛才衝我們眾人半開玩笑的那位戴眼鏡的仁兄便是我的第一號室友,顧名思義,他是我們四人最早到達寢室的,名曰秦彩霞,真搞不懂為啥大老爺們兒非一個小姑娘的名字,嘿,還別說,看他有時候扭扭捏捏的小樣兒還真挺符合他名字的風格。我的第二號室友名叫王大龍,留著一頭的板寸,一身的滾刀肉無一不顯示著咱們東北爺們兒的陽剛之氣。而我的第三號室友則有些與眾不同了,因為年紀輕輕的他卻擁有著花白的頭發,眼角也有些魚尾紋,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其名叫赫鼎宏,人稱外號“哈爾濱鶴頂紅。”真是夠一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