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叫廉曦,是鬱玉的堂妹。去年六月初我剛參加完高中畢業典禮便利用空檔年機會來中國旅遊探親,順便學幾招中國功夫回去好在大學裏顯擺兩下,賺取人氣。時間飛快,一晃半年過去了,原本計劃過完春節就回紐約,為了鬱玉的事兒才推遲了行程。

她寒假接拍一部劇時摔傷了自己,尚未完全恢複。三天前,我最後一次探望她順便跟她告別,她將我拉到鏡子前,靦腆地說咱倆多像雙胞胎。

原來,有個姓龐的導演約她拍一組廣告,薪酬挺高,還推薦她去自己一個同學兼同行——嶽導演——那裏試鏡。嶽導演正在為一部青春偶像劇物色演員,條件是英語一定要說的溜。鬱玉家裏有困難,不想舍棄這次大好機會,靈機一動想到了我,於是央求我代替她去拍廣告並參加麵試。她的傷再鞏固一周便不再有任何問題,因此缺的就是這麼個時間差。

我對表演藝術一知半解的,見她這麼信任我,隻好懷揣著我不入地獄誰入的大無畏精神答應了。

接受緊急培訓兩天後,我穿上鬱玉的衣服,梳了她的發型,挎著她的包包,連她的手機都掛脖子上了(那時特流行),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眾人眼皮底下。

一天觸電下來,我開始替鬱玉擔憂。

在我看來,她屬於那種性格內向,膽小怯懦還有點缺心眼兒的女孩,否則怎麼出道兩年了連個像樣的角色都沒搶到?她自己也說很少像其他同學那般積極主動地找劇組遞資料和照片,哪怕有劇組去她們學院挑選角色她也是最落後的那一個。

新年撞鍾時,她還祈禱自己的名字能盡早在百度百科裏搜索到,並實現這一欄的滾動條如連載的穿越小說——久不見底。

我看懸哪。

自打考入音樂學院影視表演係,她的明星夢便像誇父追日,意誌堅強;又如老婆婆看兒媳的肚子,日日迫切。可令人糾結的是她從小被她父親灌輸了太多書香門第觀念,父親去世後家道縱然中落也很難放下身段為自己謀取角色,如今再攤上我父親這麼個精神衛道士替她層層把關,因此跟那幫寒門出身、寧可脫光也要放光的同門一競高下,她算弱斃了。

片場撞見孟露後,我的麻煩也來了不是?她十分健談,我十分健聽,但這個和諧的過程偶爾令人有點憂心。

她說:“噯,鬱玉,上次跟我們一道做綜藝節目的那個超模賈凝你還記得吧。”

媽欸,又是個不認識的,但憑直覺判斷她說的那個模特應當與雄性無關。

她一撇嘴:“一米八一的個頭才86斤,我坐在她邊上都擔心她哢嚓一下就散架了。昨天我去醫院開藥遇到她還以為她去治療閉經她卻說贈書給一位朋友,然後也送了我一本。你猜怎麼著,她居然出版了一本自傳體散文集《我不是衣架》爆料自己擁有36D的傲人胸圍,並否認動過手腳。鬼才信哦,自愚自樂也就罷了,還好意思忽悠大眾智商!我最看不慣這類玩虛假炒作的女人。她幹嘛不爆料《我本是男人》?不更抓人眼球?”

為了表示自己沒走神,我誇張地哦了一聲。她又說:“鬱玉,你一看就是實在人,跟她們不一樣,隆胸就隆胸唄,又不是隆肚子那種沒皮沒臉的事有什麼不能承認的?對我們混娛樂圈的女生來說豐胸,隆胸,整形不都很正常嘛。誰有本事保持骨感的同時那裏還波濤洶湧呢?”她指著我的胸,看那眼神很想親自驗證一下。“上次我就想問你,這裏隆過的吧。”

我幹咳了幾聲,“其實是我爹娘的功勞。”

她顯然沒有領會我的含蓄和幽默,十分羨慕地說:“你爸媽好開明哦,我爸媽就堅決不同意,好像我會死在手術台上一樣。”

輪到我試鏡時,她用力握住我的手鼓勵我:“別緊張啊鬱玉,無論失敗多少次都要拿出百分百的勇氣樂觀地迎接挑戰。記住,失敗乃成功之母。”

被她無端這一刺激,我發揮得異常好,原本隻盼望著在導演跟前混個臉熟的,卻拿下了戲份很足的女二號!

試鏡成功後,我跟她說see you,她大概太喜歡我或者跟嶽導演不一般的熟,聽說導演晚上請大家吃飯立馬積極地跟來see me了。我納悶的是她那錄音棚不去了?

連我酒席上假裝內急躲避喝酒,這妞兒居然也尾隨來,可見有多難纏了,我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讓她抓住把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