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她的最好法子便是裝蒜:“咳咳,學姐,這話很像所羅門王說的‘凡事皆有定期’啊,既然哭有時,笑有時,哀痛有時,跳舞有時,蹲坑這種事當然也有時,急不得。”

“簽約也有時,有本事你一直不急。”她不屑地扭了扭脖子。

“謝謝提醒。”這妞兒好煩,叫她“嶽二導”“嶽狗腿”是否更貼切?

“我是等等你呢,還是先幫你把包和外套帶上樓?”她疑神疑鬼的看看我,又看看我身邊的男人,仿佛發現了不為人知的秘密,笑容曖昧而玩味。

“我和這位先生還有幾句話要說……所以,麻煩你了。”

正常人聽了這話都會知趣的回避,但孟露是個例外,磨磨蹭蹭,欲走還留,忽然說“我去洗一下手。”找這麼個爛借口一頭鑽進女廁所。

我很想如實回答帥哥“是我”,可眼下不方便承認,正如兩個小時前也不得不裝作不認識他、回避這個問題一樣。然而我對他委實有好感,斷然否認未免有些困難。“哦,你呀——你不是那個誰麼。我在狗肉店附近見過你。”

帥哥摸著下巴,欲言又止,仔細看了看我才敢再說話,“不方便嗎,我是說跟你一道來的那些人?”

孟露一陣風似的出來了:“我先走了啊,惹導演生氣可不是好事。”

走就走唄,回頭朝我擠眉弄眼做什麼。身子拐過牆角消失了,卻又鬼鬼祟祟的探出頭來晃一下,好像殺個回馬槍就能抓到頭條新聞一般。

我擔心她在偷聽,便稍稍提高聲音:“認識一下吧,我叫鬱玉,鬱金香的鬱和玉米的玉,音樂學院影視表演係三年級學生。你呢?”一本正經的問他,並大方的伸出右手。

他伸出修長幹淨的手,握住,雪霧一般輕柔溫和的目光裏帶著一絲探究,“鄺世鈞,去年回國的。你——英文名不是叫CoCo嗎?”

原來他叫這個名字,很美,人如其名。可他為何總盯著CoCo不放?

滿打滿算我跟他隻碰過三次麵而已。紐約初見那次,我留著男孩般的短發,沒化妝,如今我發髻高綰,妝容濃豔,扮相成熟。他不可能有那麼犀利的眼力吧。

第一次近距離打量他,意外的發現他笑起來竟有兩個淺淺的小酒窩,真令人著迷。

我衝他熱情洋溢地笑,搖晃著他的手不放:“海龜兄啊,敬仰敬仰,CoCo聽上去很可愛,嗯,我可以考慮取個類似的藝名。”他的皮膚像女孩子,細膩嫩滑,溫溫潤潤,摸著好舒服。

可我為何頭重腳輕了?

借助他的手站穩,弄不清自己是蹲坑太久、大腦缺氧了呢,還是見他特意過來找我興奮所致?

他是我喜歡的類型,高高帥帥,身姿挺拔,氣質好好,越看越順眼,越看越……不對,保持冷靜別走神!

鬱玉說過:“成名之前誰都別跟我談感情,傷錢!”我現在就是鬱玉,思維當然得跟她保持一致。但多年之後,當我發現她在忽悠我,已是曆盡萬水千山隻等閑了。

“那隻金毛犬還好吧?”我扯了個話題。

沒錯,是那隻神勇的金毛犬促成了我倆傍晚的碰麵。

碰麵,自然會有暴露的風險。

說來話長。

彼時,那隻金毛犬縱身躍出高高的鐵柵欄,竄至後街,引發載著我的這輛車發出刺耳的刹車聲。兩個係著橡膠圍裙、穿高筒雨靴的男人手執凶器追上來,一個高呼站住,一個罵死狗往哪裏逃?若是死狗,如何逃得了?能逃,自然是活的,否則狗肉館後門口發生的一切隻能算靈異現象了。

這一急刹車令我前仰後合,差點扭傷頸椎。眼見那凶神惡煞的二人從車頭穿過,追趕那隻貪生怕死、拒絕豐富人類之盤中餐的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