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世鈞的眼神純淨得像個傳教士,給人以安全的,可信賴的感覺。因此我一點兒不相信Kevin對他的那些評價具備客觀性。一道往電梯間走時,他告訴我金毛犬被送去寵物醫院接受最好的治療,還說給那隻狗起了個名字:CoCo。
“它好像挺喜歡。”這是他唯一的解釋。到底誰喜歡?
我本該生氣的,但看他那副認真的模樣完全不似在開玩笑,反倒生不出氣了。
心念一動,我大膽的對他說:“鄺先生的應酬不會很晚吧,我的意思是如果方便,我想搭你的車回市區。”相較於胖導演和嶽導演,搭這位帥哥的車更。
“沒問題。我的活動已經結束了,目前很空閑。”他爽快的答應了。
我的心又狠狠地蕩漾了一下,隨即告訴他我大約還要耽誤十幾分鍾,因為有些工作尚未敲定。他當即表示沒關係,會在大廳等我。
“鄺先生你真是太好了。”他很紳士,我也不能拿他當自家司機似的隨隨便便。
他微微一笑,小酒窩又起。“叫先生讓我感覺自己像個長輩,不如叫我世鈞或者Brad吧。”
“那麼,世鈞……待會兒見。”我心情愉悅地跨進電梯。
鬱玉的手機有短信進來,通知我房間換了。
我挨個找,來到703房門前。
房門虛掩,裏麵的燈光較暗。推開門的一瞬間有種奇怪的感覺從心頭升起。
“鬱玉,來這裏坐。”有人衝我招手,正是嶽導演。
我伸手摸向牆壁。
“等等。”他想阻攔,可我還是摁下了開關。
說了聲也好,他拍拍身邊的座位。
“其他人呢?孟露剛才還給我發短信呢,怎麼也不見了?”我盯著他正在整理的一遝合約,心跳加速。這會兒我倒寧願孟露疑神疑鬼的坐在某個角落裏揣摩我剛才跟帥哥又勾搭些什麼內容或者隻是饒有興趣的研究我的下巴是否再造過。
“他們各忙各的去了。露露也去趕通告了,隻有你拖拖拉拉的。來來,過來坐。”他和氣地說。
聽到“露露”這種稱呼,我忽然沒了靠近的積極性。在距離他一臂長的地方坐下,心下想孟露不是有男朋友麼,應該不會跟這位嶽導演發展敵情吧。回去後得提醒鬱玉一定小心她這個學姐——多半是克格勃轉世或者深宮穿越來的。
我可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片子,加上母親大人也有經驗傳授,防範意識一直很強。母親說在這聲色犬馬的世界裏從來不缺美豔如花,心如蛇蠍的女人,明眸酷齒,撩人紅唇遮擋住的往往是嫉恨的心靈,惡毒的口舌。
她告訴我人入江湖免不了交際,做的是事,處的卻是人。交際可以不論性別,不論長幼,不論等級,不論信仰,但不能不論善惡,一定要親君子,遠小人。親君子則一生蒙其利,因為君子往往盡量依靠周身的機緣積德行善,縱然利益當頭也不以損人為先。近小人則一生受其害,因為小人心性奸邪,利益當頭必然犀利,狠絕,不放過任何踩踏別人作威作福的機會。小人得到的機會越多,積惡越深厚。
孟露是善是惡,是君子還是小人僅憑一天的接觸尚無法蓋棺定論。或許她並不惡,但那副鬼兮兮的行為和稍顯扭曲的個性足以替鬱玉製造各種驚魂效果。
警惕她,提防她總是沒錯的。
“外麵溫度低,有沒有凍著?”嶽導演朝我挪了半臂,目光關切。
“沒有。”我本能地讓開一肘。這一讓令氣氛莫名的微妙起來,就像小時候坐在課堂上忽然聽到一聲怪響,隨即聞到一股怪味,於是同學們不約而同地靜了,思忖著這是誰製造的。你若此時不合時宜地扭動幾下,鐵定成為眾矢之的。
我有些後悔,稚嫩了吧,該不動聲色才對。挨近不代表冒犯,除非他有實質性動作,這麼一來,反而顯得我小人之心了。
可嶽導演又朝我挪了挪,愣是要驗證我這小人之心。
“鬱玉啊,露露跟我提到你很多次,把你誇得像朵花兒一樣。她那樣挑剔的女孩子會誇你,說明你真的很不錯。她——有沒有把我的情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