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回去查賬。”小哥的臉唰的更加紅了,逃跑似的走了。

“豈有此理。”父親立即舒了口氣,但目光落在我身後,眸子分明一凜,又不舒坦了。

我連忙介紹:“爸爸,這位是鄺世鈞,我的——男朋友。”

“伯父好。”鄺世鈞大方地探過身,伸手。

“男朋友?”父親哼了一聲,麵癱著一張臉,非但不伸手,還露出厭惡的目光。“曦曦,跟我回去!”

我為了成全他的麵子趕過來,可他老人家也太不給我麵子了吧。

“爸!”我叫了一聲。我鄺哥哥的手你去碰一下會怎麼的?

“回去!”父親霸氣地說,扭頭走開。

“CoCo,晚些時候記得給我打電話,用你自己的手機。”鄺世鈞謙和地一笑,舉手在耳邊做了個話筒狀。今天是周六,但他下午會有個應酬,不能耽誤太久。

我點頭,轉身跟上父親。卻聽見父親又重重地哼了一聲,負手氣昂昂地往前走。

嗷,臭粑粑!我衝他的背影呲牙,隨即轉頭對鄺世鈞抱歉地一笑。

“女孩子的父親都這樣。”他善解人意地微笑,比我父親那副臭臉子不知可愛多少倍。

屋裏到處彌漫著濃鬱的中藥味。我又看見了高巧惠那張蒼白如紙的臉。這個女人兩腮凹陷,鬢角有幾縷白絲,乍一看,眉眼和輪廓與我母親確有幾分相似。但公平的說,遠沒有我母親年輕漂亮,而且病怏怏的,何談美感?大概也隻有我父親看著才覺得美豔不可方物吧。

我淡淡地叫了聲伯母好。她努力笑得熱情,還替我倒了一杯熱茶,請我隨便坐,並告訴我鬱玉去超市買東西了,一會兒就回來。

“巧惠,你先回房間歇著吧,藥熬好了我告訴你。”父親殷勤地挽住那女人幹癟的手送進房間。

我想這女人還沒五十歲就虛弱成這樣了,挺可憐的,轉而又想,母親皆因她才背井離鄉,我也因此不得不淪為美國人,才會遇到Kevin這種人,才無法和鄺世鈞同城約會……一股怨氣頓時撲騰開來。

很少吸煙的父親點燃了一根香煙。我想他支開那女人就是為了方便教訓我吧。

他似乎先想了想才開口說話:“昨晚認識那個小子的?”

我感覺周圍冷颼颼的。“去年在紐約就認識了。”我可不會讓他抓住把柄指責我跟異性剛認識一晚上就廝混在一起。好說不好聽哪。

“發展到哪一步了?”問的真直接。

“拉拉小手,聊聊人生,談談理想。”我說謊了。還麵不改色心不跳。

“回去後就斷交,別跟他眉來眼去的,對你沒什麼好處。”

“為什麼?”我心裏窩火,但沒爆發。

“他不適合你!”父親擰著眉頭,“姓鄺的小子不配!”

我覺得父親話裏有話:“你怎麼知道他不配?你了解他多少?”哪有一見麵就將人家一棍子打死的。

“對他我比你了解的多得多!你這個笨丫頭!他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

看父親露出我所熟悉的跟母親吵架時才有的橫眉冷對,我笑了,從好的方麵說,老爸在擔心我這個寶貝女兒吃虧上當吧。正如鄺世鈞所說“女孩子的父親都這樣”。

“他的目的就是喜歡我!”我挑了挑眉毛,得瑟的說,“我願意他接近我,將來我還想嫁給他呢。”真心話。

父親卻更加嚴厲:“不知羞!這麼大點兒年紀就想著嫁人!聽爸爸的話,從今天起就跟他斷交!”

這也太不民主了吧!

我唰的站起來,“你憑什麼幹涉我的戀愛自由?”

父親噎住,瞪著眼珠子看我半晌。“就憑我對他家的了解!他爸是鄺大鱷,他爺爺是鄺老鱷,他是鄺小鱷,祖祖輩輩都是見錢眼開,見利忘義、凶殘成性的鱷魚!這個鄺小鱷更勝一籌,心機深,手段辣,才回國幾天,壞腦子稍一動,整個金融界都地震了好幾天。你這智商,怕是被他賣了都不知道!”

又來了又來了,仇富成這樣了。還嫉妒人家比他有才吧。

鄺世鈞明明是個淡泊寧靜,謙和溫柔的人,哪裏像他嘴裏說的那麼可怕?

“爸,您確定沒認錯人?”我懷疑地問。這男人就喜歡唬我,如今為了阻止我跟鄺世鈞來往竟不惜顛覆他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

我認定鄺世鈞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而且很有本事。他能叫不可一世的Kevin氣成內傷,僅憑這點我就佩服上他了。那次生日宴,別看Kevin踢他踢得凶,並沒能傷著他,反倒叫自己吃了啞巴虧。這就叫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