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吐出一大團煙霧睥睨我:“我還沒老年癡呆呢。站那麼高幹什麼?給我坐下!”
“爸,”我舔著臉兒,打算中和一下他這股仇富心態。“說真的,我不太了解他的背景,您讓我多長長見識?”
見我態度卑躬,父親氣順了些。“你別被他的表麵蒙蔽就行。這隻小鱷魚二十三歲就念了博士回來,新聞報紙都把他吹捧上天了,溜須拍馬的更是不計其數,什麼神童啦,少年英才啦,還不是他家花錢造聲勢在先?我兢兢業業教學這麼久,不過是個副教授。他呢,隨隨便便的,就當上我們學院的經濟對外交流中心主任了!豈有此理!”
原來鄺世鈞這麼牛X啊!我聽得芳心蕩漾,難怪老爸這麼嫉妒他。
“能被您老嫉妒的人可不多。是不是間接說明我太有眼光了?”
“少貧嘴!”父親眯著眼睛說話,拂開眼前的煙霧,“我警告你,鄺小鱷就是一個被商業資本牢牢綁架的印鈔機!甚至他的婚姻也像台曆一樣早就安排好了隻等印刷製作!你以為自己是誰?紐約來的大小姐!得了吧,等你母親的那位老頭被掛在牆上隻能緬懷之後你再考慮幸福的可能****。你母親運氣不錯,可我不敢恭喜你!”
說的真難聽。
“鬱玉想當明星你怎麼從不說她,還樂顛顛的幫忙找關係?你不是最看不起戲子的麼?”我一邊轉移視聽一邊發泄不滿。可憐我的母親早早放棄了戲劇事業,就為了消除他那莫名其妙的歧視,可換回來什麼?不照樣被他拋棄!
父親冷笑一聲:“她不是我生的,若是,我打斷她的腿也不準她學這種不務正業的專業!你也不許跟姓鄺的來往。哪怕跟洋鬼子談戀愛都不許跟他談!”
“爸,我認認真真跟您說,我愛鄺世鈞!我愛他!”我必須說清楚,誰也別想阻撓我。
“混賬!趕緊滾回美國去!”
“你叫我滾我就滾了?告訴您,我這樣執著這可是您的遺傳基因決定的。我第一眼就愛上他了,會一直愛,永遠愛下去!”他不就被高巧惠迷成一根筋了麼?我也一根筋。
父親氣得哆嗦,香煙也拿不住了。
高巧惠在房間裏呆不住了,出來打圓場:“鬱佑,曦曦還小,別把老一輩的恩恩怨怨傳給孩子們。這樣不好。”
“恩怨?”我愣了愣,心底驟然一驚。不會是血海深仇吧,這個狗血劇情怎麼輪到我頭上了?
“巧惠!”父親的眼神顯然有阻止之意。
是又如何?我才不管!國與國之間,民族與民族之間那麼多的仇恨還沒法算清,憑什麼要我這個
小姑娘記住老一輩的仇怨?我可不會當朱麗葉。鄺世鈞也一定不想當羅密歐。
高巧惠歎了一口氣,看著我的目光有些憐惜。
門鈴恰在這時候響起。是鬱玉回來了。
“怎麼了這是?”她不得不裝作步履輕盈。因為受傷一事隻對我說過,大概拍被長輩們尋根究底吧。
“爸爸不許我跟鄺世鈞交往。”我低聲說。
“就是你說的那個很好的男人?”鬱玉也壓低聲音。
父親猛然站起身:“幼稚!你確信他愛你還是隻想跟你玩玩?你以為自己是七仙女,他拚了命也要上天找你?盡做白日夢!”
“我不是七仙女,更不是你用來發泄的出氣筒!”我抓起自己的手機和包準備離開。
“站住!”父親擋在我麵前。“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怎麼會害你?你跟他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不信!”我的倔勁兒上來了。
“小東西,翅膀硬了是吧。有本事別認我這個父親了!有本事你永遠也別回來看我!”
“鬱佑,別逼孩子了。我知道你心裏一肚子怨氣。”高巧惠又過來勸,
我推開她:“沒你的事,歇著吧。”用力大了點,這個紙糊般的女人趔趄了一下。
父親連忙扶住她,卻甩手給了我一巴掌。“滾!”
鬱玉嚇傻了,張著嘴愣在那裏看我,動也不動。
我氣糊塗了,捂住火辣辣的臉,吼道:“不回來就不回來!這個女人就夠你操心一輩子的了!除了她,你誰也不放在眼裏!我礙眼,我滾!”
“滾!我沒你這樣的女兒!”父親再次揚起了手臂,被高巧惠死死抓住。
人沒滾,眼淚先滾了出來。“我不是你親生的,不是!”我一甩頭,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