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的站了很久。明明是我打發走鄺世鈞的,可心底被人遺棄的感覺一點一點漫上來,居然比置身於荒漠找不著水源還叫人絕望。
心跳也仿佛慢了下來,失去了活力。
塞在沙發縫裏的洋酒被我摳出來,一同被摳出來的還有人類貪杯的若幹借口。
躺進浴缸裏,我一邊喝酒,一邊做深刻的自我反省。
“你這丫頭有什麼資格談情說愛?隻不過外表成熟,內裏隻是個沒有擔當的懦夫!鄺世鈞是什麼男人,怎會看上你?你不就是眼睛媚點兒,胸前鼓點兒,屁股翹點兒麼?況且他還沒看見你屁股有多翹……”
我不住地歎氣,不住地搖頭,將指甲油剝落得差不多的腳蹺高,塗抹鬱玉送我的金棕色指甲油。
眼皮越來越沉,手也握不住酒瓶。我頭一歪,就拿浴缸當床睡下了……
電話驟然響起,害得我撲騰了幾下,以為是morning call,但又覺得自己剛剛睡著,不應該是。
掙紮著將自己從水裏撈上來,我摘下牆上的話機。
是一位酒店保全打來的。他先道歉打擾了我,接著問我是否認識一位姓鄺的男人,還將他的外貌
特征細細描述一遍。
“他怎麼了?”我首先想到他可能像鑽孔機一樣接連撞破幾道牆咆哮著離開了希爾頓。那是綠巨人一般的危險,因而驚動了所有保全將他拿下。
可鄺世鈞很溫柔,最多緊抿著他那迷人性感的唇一聲不吭,奢華而低調地從正門離開。
然而我聽到的回答是:“他就躺在過道裏,您的房門外。有房客報案20樓過道裏有具屍體,我們都嚇了一跳。”
我也嚇了一跳,渾身一激靈,一道冷氣嗖地直竄背脊。酒醒了一半。
使勁揉了揉酸澀的眼皮,我口齒不清地問保全:“那、那、那他……究竟是不是具屍體?”難道他因為失戀一時想不開輕生了?不能不能!
難道他從我這裏離開後正好在過道裏碰上個見色起意的向秀色可餐的他伸出了魔爪?不能不能!
媽誒,我神經錯亂了,瞎想什麼呢!
我寧願自己被人劫色也不要鄺世鈞遭遇任何不測。
保全的回答讓我舒了口氣,他十分客氣的說:"當然不是。不知道是不是您請他守在過道裏的?如果不是,我們必須請他離開,以免驚嚇了不知情的客人。如果是,請您放他進房間守護您吧,進了門內隨便怎麼躺都比在外頭躺著強。您覺得呢?”
腦袋繞了幾圈,我總算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脫口而出:“天哪,這個男人發什麼神經?”立即告訴保全我會讓他進來,但需要給我兩分鍾。
誰叫我赤條條的一身無牽掛呢?
門剛開了一道縫——連外麵有多少人圍觀都沒看清——鄺世鈞便被兩隻手塞了進來。那位保全用念叨阿彌陀佛的語氣向我道了聲“祝您晚安”便主動替我關了房門。仿佛鄺世鈞是個嚴重影響酒店聲譽的垃圾,被他及時妥善地處理了一般。
鄺世鈞進來後一直憂鬱地坐著,頭發蓬亂,極像個處於人生低穀期的文藝青年。
我挺心疼,但又怕自己控製不住變成吃回頭草的劣馬,於是幹脆裝啞巴,扔了一床被子給他後立即鑽進套間不再管他。
極瞌睡,偏偏又睡不著。
我輕輕下地,將耳朵貼門上聽外頭動靜。奇怪,仿佛隻有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