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鄺世鈞陪他奶奶去英國探親,順便料理曼徹斯特的業務,回來後又忙著開董事會,為如何美化第三季度報表折騰下屬的腦細胞。我自然而然地被冷落一旁。
孟露倒是三天兩頭約我出來玩。她最近沒少騷擾我打聽鬱玉的八卦消息。可我知道的不比她多。鬱玉搬家了也沒通知我,電話換了也沒通知我,整個拿我當路人甲了,沒良心的!
這天,秋高氣爽的,孟露邀我逛街。我一個人閑得發悶,便答應了她。她又吼巴巴的跟我打聽消息。我向她攤手:“你好歹有個工作,可我一個五好愛國青年到現在還是個無業遊民。煩!”
“我精神上頂你。”她塞了包黃瓜味的薯片給我。
跟孟露相處幾次後,發現她這人就是個刀子嘴,心眼兒倒不壞,寂寞的我也不拒絕多個狐朋狗友,不觸碰底線的話大可以直來直去跟她聊。
知道我是美國籍後,她大咧咧地說我:“投靠了資本主義為美帝國主義獻智獻力獻計獻策的一個妞兒,還好意思說自己是五好愛國青年?”
“我不滾回來為繁榮社會主義事業添磚加瓦了麼。挖掘美國人民的智慧和精華,奉獻給我們偉大的祖國人民享用。再怎麼說我也是愛國華僑一個。可惜了,回來這麼久,才華無人賞識,NND!”
“你圖什麼啊,不會是在國外躲情債或者遭黑社會追殺,混不下去了才來國內發展的吧?”
我哈哈大笑,戳她的小平胸。“我是潛伏到水深火熱的資本主義的地兒替我們苦大仇深的社會主義討還血債、伸張正義的女英雄!英雄歸來,氣吞山河,什麼狗屁的情債,黑社會追殺!”
“你領了美國護照,明明變節了還往自個兒臉上貼金。”她哢吧哢吧咀嚼薯片。
“我那是策反去了,美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我不入地獄誰入?”我唱起了中國少年先鋒隊歌,“時刻準備,建立功勳,要把敵人,消滅幹淨,為著理想勇敢前進……為著理想勇敢前進,我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
“你回來一定有其他目的!”孟露拿狗仔的目光斜睨我,“國外條件多好,回來找工作傻不傻?我猜你一定是為了某個男人,說偉大點是為了愛情。”
被她猜中了,但我知道她對鄺世鈞有敵意,便懶得承認,隻說“美國法製太健全,想鑽空子都難,我就看中我們國家的發展機遇了,撈錢機會多大啊。”
“噗!早被******女人撈光了!你要是混娛樂圈,一準紅!”她擰了我的屁股一把。
不久,她男朋友過來接她,要搶個新聞稿。她立馬兩眼放光地跑了,再見都沒跟我說。
我含著話梅一路閑逛著回家。
父親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前方時,我本能地往一旁躲閃,心底還自我安慰:“他認不出我,他認不出我!”
盡管戴著墨鏡,父親還是一眼認出了我,“曦曦,給我站住!”
他是專程來找我的。
我沒告訴他我回來了,他是如何知道的,用腳趾頭也能猜得出。
歸國的這兩個月,我無數次被人錯認為是我那當明星的鬱玉姐。目光關注我也就罷了,不疼不癢的,可被她的粉絲堵截、索要簽名就難過了。盡管我多次解釋我不是鬱玉,沒法滿足他們的要求,但得到的隻是比小強更頑強的跟隨和訴求。大多數粉絲真誠而友好:“我好崇拜你,幫我簽個名好不好啦?”也有生氣了衝我發牢騷的:“傲氣得唻,不就簽個名嘛。”但見我堅持不簽,這些粉絲最後都遺憾地走了。
找不到工作的人是沒心情跟鬱玉的粉絲周旋的,因此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偶爾在報紙上看見自己拉長臉的形象不免咂嘴,“難看,真難看。”可一見內容都是以“女星鬱玉”如何如何報導的,心底便有了惡作劇般的竊喜。“叫你不理我,敗壞你的形象,嘿嘿。”
Allen知道真假,給我支招戴個墨鏡出門麻煩會少點兒,還狗腿的說鬱玉姐姐最注意形象了,隻要出現在公眾場合一定妝容精致,360度無死角。叫我別頂著一張“明星臉”“傷害”她的粉絲們。
我知道Allen拍作品時曾得過鬱玉的好處——免費擔任他的女主角——為她說好話也是人之常情,因此心底盡管有些抵觸和不滿,還是采納了他的建議,一出門就將一張臉遮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