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將大伯母拉開,容我以同齡人的身份相勸,她這才作罷,嗚咽著離開了房間。
鬱玉看見我,冷笑著說:“你們誰也別想勸動我殺害自己的親骨肉!我就要把這孩子生下來,看他敢推卸責任說這孩子不是他的?我就是要搏一搏,看他能丟得起這個臉?”
她的模樣令我心底發毛。我倒了杯熱水塞她手裏。“那男人是不是有老婆?”我覺得有必要問清楚。
“有又怎麼樣?”鬱玉的回答令人難以置信。完全像中了邪一般。“我把一切都給了他,玩出火兒來了就想一腳把我踢開門都沒有!把我逼急了,一屍兩命,看他還能一輩子好過?”
她全然不像我認識的那個鬱玉了!她想見我就是為了讓我看見她這副歇斯底裏的模樣?
可我也明白:她打算孤擲一注,拿肚子裏的孩子賭一把。
“你這是負氣!”我叫道。女人一旦受刺激就失去理智,不顧後果。“先不論這個男人始亂終棄的行為有多卑劣,你該替自己想想為一個並不珍惜你的男人賠上一輩子的幸福值不值得?你的事業也不要了麼?小孩子一旦生出來可不是鬧著玩的,拿一個無辜的孩子當報複工具未免太瘋狂。如果他真想娶你還需要你以命相要挾?你這麼一鬧,那男人倒覺得自己很牛逼,好像你離開他都活不了了,蒙羞的究竟是誰?懲罰的究竟是誰?你冷靜點兒好不好?”
“你根本不懂我的痛苦!你想看我笑話?”
我反唇相譏:“這種事,本來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現在要求男人負責任早幹嘛了?非把肚子弄大了才知道維護自身利益?”
她陰冷的看著我,嘴唇咬得死死的。
我撓了撓頭,感覺說得過火了,便換了種溫和的口吻問她:“你想想跟那個男人發生關係時是痛苦的還是歡樂的?如果是快樂的,為何有了孩子就變得麵貌猙獰?如果是痛苦的,為何留下情種侮辱自己?建築在偷情基礎上的感情原本就是經不起陽光照射的,都是玩玩而已。你願意點綴那個男人花花綠綠的生命,不如讓他也成為你生命中花花綠綠的點綴,畢竟彼此都歡愉過,當一切都結束了不妨高杆點,瀟灑點,何必演繹為一場你死我活的拚殺?我覺得愚昧而無聊!如果我是你,吞得下苦果就能再吐出來,明天一樣帥哥滿地,激情遍野!”
“曦曦,你在嘲諷我!”她幾乎跳起來。
“我想讓你清醒過來!等你老了,我還是要拿這事揶揄你。生命苦短,還要拿生命做要挾手段太不可愛了。為何不能漂漂亮亮,自信自尊地活著呢。讓那個男人後悔死錯過了風華絕代愉快生活的你不比看見一個蓬頭垢麵,青麵獠牙的怨婦更有成效?”
鬱玉愣愣地坐在那裏,模糊的淚眼突然一顫,一道詭異的光芒射向我,將我震懾住,仿佛有股難堪的又似一股冰冷決絕的感覺發散過來,。
“你的口氣真像二叔,不愧是他的女兒。我沒你命好!你有人疼,有人愛!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輪不到你教育!”
“地球離開誰不轉呢?怕就怕鑽牛角尖,想通了其實就那麼回事兒。你是大明星,喜歡你的男人多了去,高富帥也少不了。重新開始吧,鬱玉。”
她背過身去,像尊木雕,孤美而孑然。也不知我的話她聽進去了沒有。
大伯母又衝了進來,扇她後腦勺。“死丫頭,不爭氣的死丫頭!那個男人是誰值得你這樣糟蹋自己?不說我打死你!”
我跟父親合力將她弄出去。關上門,我又勸鬱玉:“你媽身體不好,你就別固執了,我陪你去一趟外地吧,把孩子……”
“休想逼我拿掉孩子!”她從齒縫裏擠出話來,目光凶狠。
我歎了口氣,離開房間。父親進去接著勸。
也不知過了多久,父親神情疲憊地出來,讓我進去,說鬱玉有話對我說。
“曦曦!”她流著眼淚,手放在尚未凸起的腹部,“想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嗎?”
我拉住她的手,有些驚喜。“我很高興你願意相信我。孩子是誰的不重要,關鍵你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
她給了我一個毛骨悚然的微笑,櫻唇輕啟,說出一個人的名字。
而我,當場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