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凶蠻地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再說話:“謝謝你讓我明白了很多事!謝謝你!拜托你別這樣,好像是我拋棄了你!再見!”
據說謊言與誓言的區別在於:一個是聽的人當真了,一個是說的人當真了。可在鄺世鈞這裏不成立,他能把自己當眾說過的話當謊言徹底推翻,再說出比誓言還真誠的謊言讓你信以為真,因而我隻能告訴自己他一直是個陽痿患者,沒本事活蹦亂跳的進行任何床事,所有發生過的事隻是全民******產生的種種逼真的幻覺。
“你不明白!”他目光愴然,仿佛下一刻便會暈倒,手勁卻不減,勒得我胳膊都快斷了。
我不得不糾正自己的謊言:他從不陽痿,他隻是偶爾性變態,鬱玉恰好路過……
那又如何?我隻是一個人,鬱玉卻是兩個,加上她病怏怏的母親和我那情比金堅的父親。一比四,無論從數量還是道義上衡量,我都不能再攙和進去。這與我是否原諒鄺世鈞已無半點關係。
“CoCo,”他深呼吸幾次後再次說話,“你我之間的緣分早已注定,無論你在什麼地方,環境怎麼變化,你始終是我的唯一,這一生都不會改變。除非,我死了。”
他這話說得太嚴重了,表情也很配合,我再也貧不出一個字兒來。
倘若撇開鬱玉和孩子,這番話太美好,牽上她倆,這番話太虛偽,還不如看通宵免費電影來得提煉表情肌。
“隻要你還愛我,再糟糕的事情我也能扛過去。”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可笑容一如往昔般溫暖。
他的眼神和他的微笑,曾是與我心意相通的標記,是治愈我一切負麵情緒的靈丹妙藥,那裏有愛的陽光和養分,通過看不見的血管輸送至我這裏,令人莫名心安。
我木愣愣的看著他,大腦空蕩蕩的,直到他幹裂的唇在我的唇上蓋了一個戳記,身體裏那根緊繃著的弦錚的一聲,斷了,刻意封存的往事狂瀉而出……
想起兩年前的聖誕夜,他突然打來電話,“CoCo,出來看上帝!”一句搞怪的話便將我之前因為聯係不上他產生的氣惱驅散,半小時後,我在一片絢爛中被他擁抱入懷。這個傻瓜居然千裏迢迢趕來美國就為了放一場璀璨煙花給我看,而且第二天還要趕回國協助經貿廳接待一個日本經濟專家訪問團……想起我請他在費城吃現場烹飪的鐵板燒,我趁他不注意將芥末擠在他的白葡萄酒龍蝦內,廚師不停地擠眉弄眼,他卻吃得津津有味突然將我的下巴扣住,唇貼上來反哺,我眼淚橫流大罵他狡詐……想起去年我們一道滑雪回來,我倆凍得鼻尖通紅,不停跺腳,他打開車上的暖氣後立即將我的手和腳塞進自己懷裏,一直到我渾身熱得冒汗……想起我們鑽進星巴克挨在一起喝同一杯咖啡,我看雜誌,他看我,各自看各自的風景,一樣的悠閑自在。我沒有告訴他其實我最欣賞的不是雜誌,而是他看我時溫柔的眼神和微笑……
點點滴滴,清晰無比。
多少次,那些畫麵縈繞在我心頭,如注入一劑強心劑,替我消除學習上的枯燥和疲憊,鼓勵我積極向上,一天天接近可以匹配他的高度。
曾幾何時,我讓這個男人占據了自己全部的情感和夢想?
多希望記憶也如不可回收的垃圾,一旦被運走,隻剩下幹幹淨淨,輕輕鬆鬆。
可它們都還在原地,堆積如山。
十分可悲不是?我依然愛他。
壯士斷臂斷得固然瀟灑,傷痛還是要承受的,還要經曆時間的緩煎慢熬。
忘了自己是怎麼下車的,當我恢複神智時,絳紅色的汽車已不見了蹤影。
銀杏樹的影子晃動在我的眼前,我忽然顫抖了一下,下車前我跟他說了什麼?
記起來了,隻有一個字,“好。”
再往前想,他一邊吻我一邊問道:“起碼給我三個月時間,就三個月,別急於做任何決定好不好?”
我無法欺騙自己,我還愛著他,連他清晨閉著眼睛站在馬桶前小解的樣子都愛的不行。這些日子我一直阻止自己不再想他,不再理睬他,可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所以,我才會沒原則地跟他妥協吧。
他要我給他三個月,三個月之後,一切都會有所改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