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我的五官深刻地反映了我的內心,茶壺續了水朝他麵前一放,他眼睛吊著看我,說:“你這表情適合演恐怖片。”

我就用這副適合演恐怖片的表情對其他人說:“我想私底下跟他討論,能給個方便麼?”

片刻後,我控訴他:“你違約。”

“我哪裏違約了?”

“你利用劇情潛我,這很不道德。那段戲根本沒有改動的必要。”

“潛你?這詞用的真新鮮!”他笑了起來,美得妖孽。可他打錯算盤了。我對男人的審美眼光早已提升到一個令人發指的高度。縱觀天下,沒幾個能入本姑娘眼的。光漂亮沒用,還得看精神麵貌。

“不是麼?”我反唇相譏。

“什麼叫潛?絕對不能攤到桌麵上談的事兒才叫潛,涉及重大好處的暗箱交易才叫潛。你出去打聽打聽,哪個劇組拍攝時沒改過劇本的?增加激情戲就是潛?我要被你囧死。”

“反正床戲我不演,找替身好了。”

他護著傷胳膊站到我跟前,“你不會是害怕愛上我吧。看把你別扭的。”

“鬼才愛你!”我氣紅了臉。

他哈哈大笑。我真想一拳上去,砸他個熊貓眼。

“你不是專業演員,缺乏這方麵的敬業精神我就不計較了,可重合同,守信譽是從事任何一個職業都缺不得的。”

我咬著牙點點頭。“你一定對鬱玉也用過這種手段。她是個沒主見的軟柿子當然由著你捏,就算被你潛了也是白潛。”

提到鬱玉,他的神色陡然嚴肅起來,“我從來沒有潛過誰。你們這些圈外人根本不懂,什麼亂七八糟的謠都敢造!不是那麼回事!”

“你敢說你沒有跟鬱玉上過床?沒跟其他女星上過床?”這男人臉皮厚得可以製作防彈衣了。

“那和潛規則根本不是一回事!你這丫頭——胡攪蠻纏!”

我背過身去,告誡自己千萬冷靜,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

“對不起,我太衝動了。我回去看劇本了。”拔腳欲溜。

“站住!”他大喝一聲。

壞了壞了,我退敵進了。想當縮頭烏龜也不行了。

“還需要幫忙?”我放鬆麵部肌肉,轉身。

“把門關上!”

照辦。然後端坐在小木桌前聆聽他的訓斥。

“娛樂界比起其他行業來更容易惹是非,但絕不像有些不負責任的媒體說的那樣什麼風吹草動都往潛規則上靠!大明星睡小明星,導演睡演員,甚至劇務睡跑龍套的現象的確存在,可大都是拍戲過程中荷爾蒙增多引發的結果,都是你情我願的有什麼不可以?就拿我們這個劇組來說,接連封閉式拍戲,壓力大,消遣少,要是有誰入戲太深跟誰產生了感情,再正常不過的事,你能說誰潛了誰?可笑不可笑?”

“是是是。您說的很有道理。拜倫說青年人滿身都是精力,正如春天的河水那樣豐富。大家都是搞藝術工作的,那精力一定比海水還豐富。尤其演戲,想演的好就不能不投入真誠,一旦投入真誠心靈便袒露了。所以,不存在潛不潛的,一定是你情我願、我不情你一定不願的。”

“別跟我嬉皮笑臉!”邵鑫仿佛受了莫大侮辱,漂亮的眼睛裏一絲笑意也沒有。

我的表情肌亂了套,眼角嘴角下巴……到處都在抽搐。

瞄向牆角的一堆蜂窩煤,感覺這玩意一定砸不暈人。萬一他惡念上升,有心整我,我可不能束手待斃——使勁掐他傷胳膊準行。

但那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而且後患無窮。

高爾基說“當一個人的心情愉快的時候,他便顯得善良。”安全起見,我得多動腦筋令他心情愉快才好。

“我失戀了,心理陰暗,靈魂扭曲,說話偏激,您別往心裏去。”我在桌子底下使勁掐自己的手指頭,利用疼痛醞釀聲淚俱下的效果。“從足趾可以認出獅子,從耳朵可以識別驢子,從外表能鑒別品味。我拂去眼中的塵垢,看出邵大叔您是個有著高雅審美情趣和嚴格行為準則的藝術家,不是誰想被你潛就能潛得了的,這種事一定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什麼的。”

“我不會潛你的,廉曦。”他目光深沉地說,眼睛一眨不眨。“除非你心甘情願。”

“承蒙看得起,我很為自己……羞愧,我恩將仇報,以小人之心度君……我一定拿出專業精神,配合你好好演就是。”

“你可以走了。”他不想看我拙劣的表演。在偶像派成功轉型為實力演技派的大明星麵前,我的虛偽無處遁形。

我立即站起來:“祝你早點康複。”

轉身之際,聽到他微微地歎息。

就像伽利略堅持“月亮確實是一個大麻子”一般,我堅持邵鑫確實有過潛我的想法,可被我插科打諢了一通,所有因荷爾蒙引發的情趣都被衝淡了,性趣也就消失了。

我邪惡地將可能再次導致男性荷爾蒙激增的目標鎖定在千嬌百媚的女二號龔蕊蕊身上。

雖然通過這兩天的觀察我確定她跟邵鑫不存在隱婚的可能性,但彼此有過貓膩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