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Co變成鄺太太後,我不男不女的又晃蕩了一年,也在定位不明的痛苦中糾結了一年。那天,CoCo約我出來喝茶,耷拉著肩膀,說蜜月旅行時不幸懷了身孕,我哈哈大笑,你這麼精明的女人居然也會中槍?她說Nick很壞,蜜月旅行計劃就是個陰謀,主動為她準備的避孕藥其實是一種維生素片。她上當了。
我先恭喜自己要當教父了,接著問她M&W的合約還沒到期,那麼多通告怎麼辦?她說邵鑫和“小邪”正在為這事發愁,她盡量趕在身形凸顯前完成一批通告,並安排其他人頂替自己。又說邵鑫有意跟我簽約,他旗下有位老導演去世了,在幾個新銳導演中相中了我,希望我可以加盟M&W。當然,這也是Kevin的意思。他現在對華爾街的興趣完全轉到了國內,也不知是衝著CoCo來的還是衝著賺錢來的,或者二者兼而有之?但簡妮加大了進攻力度他有些吃不消、意圖躲避倒是真的。
一周後,當我與邵鑫談完事出來,發現自己的汽車被人劃成了大花臉。一個身高足有一米九的漂亮男人挑釁地看著我。印象中,我沒招惹過他,在同性戀酒吧也沒見過他。但他目光中灼燒的怒火顯然是衝我來的。
“嘿,哥們兒,有話好好說,我的車沒得罪你吧?”我看了下他的身板,偏瘦,若打一架,他不見得占上風。
“把我老公還給我!臭男人!”他衝我揮拳頭,有些歇斯底裏。
“你老公?”我想象不出他如此彪悍的男人會是個受。
他緊抿著唇,狠狠掏出一張照片來。我立即明白了,照片上的男人叫尤金,自從一年前被我從床上踹下去後一直心心念念想與我共赴雲雨,於是殷勤得不得了,即便我明確表示那是一場誤會,我對他沒興趣,可還是沒能擺脫他的糾纏。其間,他被我警告過若幹次,也被我找人修理過若幹次,可無論錢還是拳頭都沒能打消他泡我的念頭。卻沒想到他是有“老婆”的,而且這個“老婆”比他比我個頭還高。
“我對你男人沒興趣,他騷擾我我還沒轍呢。你有本事就看住你男人,盡快修複破碎的情感,也算解救了我。”我有些好笑地看著他漲紅的臉蛋。論相貌,他不如我,可論身高和體型,他有股雌雄莫辯的飄渺仙氣,臉上還有股單純的不諳世事的模樣,尤其他的眼睛,不知為何讓我想起CoCo,因此,我不討厭他,甚至對他有種親切的感覺。
“MD,我最討厭你們這些變態的男人!騙婚不算還到處玩肮髒的NP遊戲!”他抬起左手,狠狠砸向我的倒車鏡,手流血了,修長潔白的手指被血染紅,包括無名指上那枚璀璨的結婚鑽戒。
我這才真正重視起這個小受來。同性戀圈子的人說實話比較亂,今天跟你好,明天再跟他好,難見幾個長情的。這也是我至今不肯交付真身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怨恨地推開打算幫助他的我,捂住臉蹲在地上傷心地哭泣,根本不顧路人側視的目光。
這個叫“黎小菲”的男人再次令我刮目相看。
拖他去醫務室包紮好傷口出來,他情緒好了些。我請他喝咖啡,他沒拒絕,訴說了自己被尤金騙婚的經過,以及為了留住丈夫的心所做的種種徒勞無功的努力。
我震驚極了。原來黎小菲是個女人!尤金迫於家裏的壓力才娶了她,成親之後反而更加明目張膽地在外頭玩。
“我能幫你的隻有拒絕尤金,其實一直以來我就是這麼做的。”我的目光落在她的結婚鑽戒上,內心有所觸動。
“我爸媽勸我跟他離婚,可他除了沒法履行當丈夫的義務,對我還算好。”她又哭了起來,卻說自己很少哭泣。看得出她真心愛著尤金,想跟他好好過正常日子。
“如果他不肯回頭,你就這樣跟一個不愛你的人耗一輩子?”我托住腮幫子無可奈何地問她。
她歎了一口氣:“我想跟這個騙子同歸於盡。”
“這可使不得。”我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了絕望。這個女人為了他寧可打扮成男人吸引他回頭,可她再怎麼扮得像男人,也沒法變出男人的生理構造來。而她男人偏偏隻愛男人。
死胡同!
“黎先生,我回去了。”她一把抹去眼淚,毅然站起身離開,決絕的樣子仿佛再也不會為那個男人傷情。
我不太放心,將錢丟在桌上招呼侍者過來收銀便追了出去。
這女人根本不看兩側,直愣愣地朝馬路當中走,而兩旁的紅燈隻剩下三、四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