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伯恭被君玨噎得一窒,咬牙切齒的正要再說,一直沒說話的族長忽然說道:“伯恭兄弟,前次我聽說你將你家二姐兒與了一個商人做妾,得了兩萬兩銀子的聘禮,你卻說不是做妾,而是做妻,我當時問你要姑爺的生辰八字和籍貫,你說一時想不起放哪裏了,如今已過了好些時日了,你應該想起來了罷?”
“呃,這個……”君伯恭被族長問得一愣,眼珠一連轉了好幾轉,才道:“我先前倒是恍惚想起放在了哪裏來著,可這陣子一忙起來,就渾忘了,還請定大哥再容我多想幾日。”心裏則將族長罵了個臭死,要你多管閑事,不就是看著我兒子如今出息了,想將我兒子籠絡住好為自家謀好處嗎,倒是打得好算盤,等我起複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君珊被賣給一個商人做妾之事,因君伯恭與楊氏有意遮掩,族裏隻得族長一家知道,是以族長此言一出,幾個族老都變了顏色:“定侄兒(定大哥)你說什麼,伯恭兄弟家的二姐兒被許給了一個商人,還是做妾?多早晚的事,怎麼我們沒有聽說?”
何為“妾”,立女為妾,說穿了就是奴婢,屬於能通買賣的活商品的一種,乃是賤流,君氏一族在豪門大族林立的京城是算不得什麼顯赫人家,可也是世代以耕讀傳家的望族,士工農商,商人處在四大階層裏的最末一層,誰家願意有個當妾的親戚?還是商戶人家的妾,於君氏族人來講,連將自己族中的女孩兒嫁給商人做妻子都別扭,也就難怪眾族老會這麼大的反應了。
族長道:“我也隻是恍惚聽說有這麼一件事,所以才找伯恭兄弟求證,讓他拿出姑爺的庚帖給大家瞧瞧的,雖說商戶人家門第是低了一些,但二姐兒畢竟是庶出,且不嫁也嫁了,所以我的意思,隻要伯恭能拿出姑爺的庚帖,咱們也就委屈委屈,認下這門親戚得了,怎麼樣,伯恭兄弟,你是讓自家的下人回去取呢,還是讓我派人走一趟?”
“這個……還是等過幾日我想起放在哪裏了,再使人送去定大哥家中如何?明兒便是玨哥兒的好日子了,咱們別為這些小事掃了大家的興,大家還是快進去吧,都站在門口做什麼?”君伯恭上哪裏拿君珊夫婿的庚帖去,納妾又不是娶妻,貨訖兩清的事,誰會給你庚帖?是以說完之後,便徑自想往裏走,打算能拖一日是一日,隻要能拖到自己起複,就算讓全族人都知道了君珊被他賣給了商人做妾之事,他也不怕。
但族長一開始便知道這件事,卻隱忍不發直至今時今日,難道隻是為了當眾隨便問君伯恭一句而已?這樣關鍵的把柄,自然是要留待關鍵時刻才用,以便一擊即中,是以族長緊趕幾步,已擋在了君伯恭之前,道:“難得今兒個人齊全,伯恭兄弟還是當眾把話說清楚的好,也省得大家心裏有疑惑,到底伯恭兄弟是將女兒許給了商人為妻,還是賣給了商人做妾?這可是關係到我們闔府體麵名聲的大事,拖延不得,自是越早把話說清楚了越好,眾位叔伯兄弟說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