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地一聲,報紙被謝苛扯成了兩半,在副刊眾多廣告中夾雜著一起小報道——《昔日的英雄,今日的懦夫——記一中高三一班女生安靜不堪重壓跳樓自盡實況》。
謝苛全身的血液都湧進了腦袋裏,像是一個絕大的諷刺,報紙上刊登著安靜的照片,照片剛好被謝苛從中間扯破,就像有人拿手術刀把安靜的臉徹底劈成了兩半。
“不!”謝苛的慘叫聲終於從喉嚨裏溢出來,他不相信,他絕對不相信安靜會自殺,那麼乖巧溫順的一個女孩子,看起來柔弱不堪,卻總能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安靜,她怎麼可能會自殺?
伏在牆頭看見的那一幕再次出現在眼前,謝苛有種殺人的衝動。這都是騙局,一切都是騙局,從發現值班室的門大開著時,謝苛就應該意識到這個騙局擴散了,不僅僅限製在老教學樓和獨院,已經擴散到整個一中校園,那種腐爛的,充滿死亡氣息的黑色恐怖,像一隻巨大的手,會把一屆屆高考生拖進黑洞。謝苛德得阻止,他必須要阻止,他不能讓古老師在整個校園裏為所欲為,不能讓他的陰謀得逞,既然老王頭靠不住,謝苛就隻能到校園以外去求救。
扔掉報紙,謝苛衝出值班室。他現在能肯定這些報紙都是假的,要印幾張蒙人的報紙並非難事,謝苛也能做到,在老教學樓裏的教師宿舍,謝苛不止一次地看見過類似的東西,那些印著桂老師或者古老師頭像的報紙,那麼清晰地在他眼前飄來晃去。謝苛不要相信這種糊弄人的報道,他深信,安靜現在一定在期盼他的救援。
結果還是兩個,要麼輸,要麼贏。謝苛沒有選擇,他必須得贏,不管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隻能贏。
冷不丁重重地撞在一個人身上,謝苛的胸口一痛,喉間溢上濃烈的血腥味兒,一個黑影鐵塔般站在謝苛麵前。
愣了十幾秒,謝苛才意識到站在自己麵前的是校長,他有點激動,看來自己真的錯怪老王頭了,老王頭並不是逃跑,是真的去找校長了。
抓住校長的手,謝苛有點語無倫次:“校長,快,快點,古老師,安靜,孩子們,他們危險。”
校長的臉平平的,沒有任何表情,看謝苛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十足的精神病。
謝苛等了很久,才看見校長的嘴巴張開了,卻說出一句讓謝苛不敢相信的話:“老王頭,昨天不是就讓你送謝老師去精神病院嗎?你怎麼還沒送去?”
謝苛真的要瘋了,呆愣地看著老王頭從校長身後走出來,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老王頭看見他會那麼吃驚了,原來,現在的謝苛在他們眼睛裏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精神病。
謝苛的手衝著老王頭伸了出去,“王大爺,你相信我,我沒有瘋,沒有高考,也沒有張榜,孩子們都被困在獨院裏了,古老師還活著,不是,是古老師的鬼魂在獨院裏,他用老鼠在孩子們身上做試驗,你要和我一起去救他們,安靜說,我們必須去救他們。”
謝苛的聲音裏充滿了哀求和真誠,老王頭的眼睛閃了一下,往前跨了一步,他好像想扶住謝苛。
校長突然說:“聽見了吧?老王頭,謝老師的確瘋了,他公然說獨院裏有鬼,簡直是危言聳聽,這不是瘋子是什麼?”
老王頭的臉上有一絲遲疑,小聲地反駁:“可是,校長,我覺得咱們是不是叫上聯防隊去獨院看看,或許……”
“你不會也瘋了吧?”校長的目光鷹般犀利,透著冷徹心扉的寒意,“高考都結束快一個月了,你和我一起親自把謝老師和那些同學們接出來的,難道你也想被送去精神病院?”
老王頭的腳步縮了回去,校長冷笑道:“可惜了,帶出這麼好的學生卻不能親手迎接榮譽。動作快一點,最好不要弄傷謝老師,等明天,我就給你批轉正手續。”
“謝老師,你別怪我,我老了,身體不好,一中就是我的家。”老王頭的眸子裏透出一股貪婪,向謝苛一步步逼近,“誰叫你那麼脆弱呢?就算方法不太恰當,但都是為了學生們好,慢慢就會習慣的,你安心去吧,我會給安靜找塊清淨的地方棲身的。”
看著老王頭手裏的長繩子,謝苛的眼睛裏終於流露出憤怒。他不相信老王頭看不出來他的恐懼和焦慮,對於那個詭異的死亡空間,老王頭比他還要熟悉,可是,為了利益,老王頭這麼輕易就屈從了,謝苛要反抗。